第18章 我来做它的配角
“我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
结束拍摄后，林雨森面对准备收工的拍摄组们，尤其是正对着导演：
“我有个其他的想法，能不能听我说——”
“我说可以了，那就可以了。”
导演毫不留情的打断，把用来喊话的喇叭重重放在地上：“你不是监督，我才是监督，你只需要听我的指示就好。”
林雨森皱起眉。
他自然知道剧组里导演最大的道理，但没想到，居然连一句建议都不允许别人提出。
曰本的上下尊卑关系太过固化了，这样的话，演员很难表现出自己的想法，如果船长水平不够的话，很可能就会带偏航线。
但林雨森不是来顺从这种模式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一位偶像也是因为这个才走的吧。听说是个女性，大概是受不了穿着暴露的泳装，运动的时候要把胸部颤抖起来，最后用暧昧的姿势喝饮料，让水流沿着身体的线条滑下去，我能理解为什么她愤愤离开了。”
他毫不留情的指出了之前拍摄的核心，即使不在摄像机后，也能感受到镜头聚集的焦点到底在哪。
本来以为之前的那位是在耍大牌，一不高兴就抛下拍摄组不管，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原因。
“哦，是在控告我性骚扰吗？”
然而，导演冷笑着回望他，甚至没有站起，轻蔑的仰起头来。
演员和监督吵起来了。
这下事情大条了，拍摄组的人都面露惊恐，不知道这个少年到底想干什么。
尤其是石田一辉，差点忍不住上去要把林雨森拖下来鞠躬道歉，但突然旁边的一只手拦住了他。
“等等……再看看。”
那是香川理惠，她眯着眼，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不，这大概不是性骚扰。”
出乎预料的，林雨森却摇了摇头。
但这句话不是求饶和解的语气，而是更加深入核心的剖析：“你只是成熟的监督，商业化成熟的广告人。你知道这样会更吸引观众，展现出少年少女美好肉体的光景，观看率收视率一定很高，所以你习惯性的采用了这种方式，这是正确的战略。”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无论是女性还是男性，这个导演都采用了一模一样的方法拍摄。
如果这家伙不是双性恋的话，那么就只能用“商业头脑”这种说法来解释了。
“原来你看得懂啊……那不就得了！”
导演被这个少年突然转变的语气给弄得不知所措，但还是表现出强硬的姿态，吼道：
“偶像就是偶像，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偶像就是贩卖梦想的职业！”
完全是长辈说教的语气，让人不爽。
说是“贩卖梦想”，但在他的潜台词里，估计和“出卖身体”也没什么区别。
虽然之前已经早有耳闻，林雨森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曰本娱乐圈和内娱的不同。
至少如果之前他在国内的时候，请当红偶像来拍摄广告的话，是绝对不敢这样大呼小叫的，不然被人写一篇小作文挂在网络上，热情的粉丝第二天就能登门拜访。
在这里，导演和偶像的身份反转得天差地别。
与此同时，导演的攻势还未结束，趾高气昂的呵斥着：
“请管理好你们的艺人，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对贵社的培养策略感到担忧！”
……等等。
眼看着去赔笑道歉的石田一辉，林雨森突然意识到，难道这个导演并不是Dmaker所属的监督，而是外聘请来的？
这个信息，给了林雨森最后的契机。
“女士，我建议你们公司，如果这个事务所连续两个偶像都不行的话，干脆直接废弃合同，换一家算了！”
导演还在切换输出对象，他这次选择的诉苦人很准确，毕竟在这场三方合作里，最终的裁判只有甲方。
如果商品负责人宣告合作终止，那么Dmaker就只能承担毁约的后果了。
……就到这里结束了吗？
香川理惠心中叹息一声，刚想上前做最后的挽留，没想到一个身影走在了更前面。
林雨森。
他也站到了“裁判”面前，开始了陈述：
“我不是在对卖肉的行为表示不满，相反，如果卖肉的举动能让这个广告更成功的话，我没有意见。”
林雨森直接撕破了脸皮，开始了赤裸裸的攻击：“但问题就在于，现在的这个广告就是无聊的庸品罢了，我无法认同。”
“你……你说什么！”
导演话都差点气的哆嗦了，完全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小子会这么无礼。
林雨森完全无视了他，得知这家伙和现在的东家无关以后，他作为社畜的最后一丝体面和顾虑也没有了。
他只是盯着商品负责人的眼睛：
“这样的泳装广告，我能闭着眼睛给你拍出来十个不重样的，前面的人都做过无数遍了，换汤不换药，真是你们想要的吗？”
“抱歉……”
商品负责人面露难色，委婉表示拒绝。
虽然帅哥是帅哥，但毕竟还是太年轻了，这种狂妄的性格并不能让人信服。
她是背着公司的任务来的，广告质量怎样、创意怎样都与她无关，只要最终广告的数据过得去就行，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时候支持一个拥有很多广告作品的导演，比起一个不知道有没有出道的新人偶像，都要靠谱得多。
“哼，小鬼。”
导演眼见得胜，冷哼一声掉过头去。
裁判已经宣告了结果。
“可是，泳装的模特身材再好，很多人看，也不会有人在意你们的饮料到底好不好喝的。”
然而，就在这死寂一般的尴尬气氛中。
林雨森对回过头去的商品负责人，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这句话让她停住了脚步。
“我认为，广告的核心是突出商品，如果让人记住了女人的胸部，记住了男人的腹肌而不是商品，那就是失败的。”
林雨森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说着。
他的话语，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默默听着。
“突出偶像本身，不代表着粉丝会为商品买单，收视率再高也白搭。”
“相信我一次如何，我的方法，绝对会让你们的饮料变成主角，我……来做它的配角。”
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
那个商品负责人握紧了拳头，一点一点的转过身来。
“最后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