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大葱鸭参上
透过重重叠叠的大针锋扫过去的第一眼，是大葱鸭己经扭曲，自然垂落下来，无法贴合在身上，秃了大半羽毛的左翅。
然后就是那些细碎的新添的集中在背后的伤口，以及沾着鲜血还在往下飘散的羽毛。
很显然，它完完全全的落入下风。
大葱鸭望着漫天飞舞的蜂群，用以发力紧握大葱的肌肉在抖，身上渗血的伤口传来麻木的阵痛。
它四处张望，想要从里面寻找出一些空隙来，但大针蜂扇动翅膀的声音已然连成一片，它们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截断了任何的可能退路。
于是大葱鸭的心一寸寸的往下沉，但它仍然死死地握着自己的大葱，握紧自己唯一能信赖的武器，没有做出一点放弃的迹象。
袭击从四面八方的来，在大葱鸭目及到的范围内，尖锐的双针猛地袭向它的面门和身体，大葱鸭快速的侧过身，和它身体等长的葱从下至上巧妙的击打上去，以四两拨千斤的力道将大针蜂的攻击打的一偏。
但与此同时背后袭来的一处劲风让它完全没法招架，这一击结结实实的打在它的身上，大葱鸭被打的身体一晃，强忍着痛，咬着牙屹立不倒，让自己纤细的双腿像个钉子一样钉死在这片土地上。
大葱鸭清楚的明白自己一旦栽倒在地，就再也没有任何爬起来的可能性，即便它更明白，它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负隅顽抗，只是在延缓它的死亡。
大葱鸭不愿放弃而已，不是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希望。
它只是不愿放弃。
但很显然，属于宝可梦的奇迹的力量并没有眷顾于它，没有爆发，没有绝地翻盘，只有最后一丝体力也被榨干，血腥味把一切都模糊，痛到浑身上下麻木的不似自己的躯体，大葱鸭带着不甘心沉重的倒在地上，溅起大片的灰尘和羽毛。
就在大葱鸭彻底把眼睛闭上的时候，一根两头包着布的简陋铁棍拦在整个蜂群前。
“麻烦各位都都把手头的事停一停。”索罗斯语气随意，嘴角带笑的看着大针蜂们，只有那双略显沧桑的下垂眼不含温度的一寸寸扫过去。“这里暂不通行，请配合我一下往旁边绕个路，可以吗。”
大针蜂群如惊鸟般散去的时候，索罗斯把铁棍收回到背后，蹲下身子猫着腰去看伤痕累累的小家伙。
按照常理来说，猎人从来不插手这样的事情，他们认为大自然有属于自己的生存法则，生命在吃和被吃之间循环，他们人类本身也不过是这生物链上比较瑰丽的一环而已。
就算是在狩猎这件事上，猎人也有属于自己的准则，他们并不会肆无忌惮的猎杀，甚至私自的狩猎行为是违法的。
猎人一般只会清理工会所发布的任务目标，或者在紧要关头处理掉那些冲入村子里破坏的怪物，他们在部分情况下的特殊狩猎，甚至只是剥取怪物身上的一些素材，又或者是为书士队抓捕他们，进行短暂的关押和观察。
在大部分情况下，猎人其实是作为守护者的，守护村子周边的安宁和和平。
不过，索罗斯作为开阔新世界的存在，五百精锐中的精锐，算是为数不多的特例，他更偏向于锐利的进攻。
言归正传，就算宝可梦里的生物的可爱程度基本上都和摇曳鳗有的一拼，也不足以成为索罗斯网开一面的理由，甚至刚看到对方的时候，他只联想到了热乎的汤煲，谁让这里的肉食尝起来实在是过于匮乏。
赫尔墨.索罗斯只是深刻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回不去了，至少短时间回不去了。
他过来的地方至今为止毫无变化，日复一日的飘着云，长着草。
这击碎了他内心一直所寄存的一点微薄的希望，哪怕在此之前，他是如此积极的想要融入这个世界，始终觉得自己只是暂时停留的一个过客很快就会离去。
索罗斯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回到自己的那个小屋，像以前一样。
雪飘在他的肩上，积白了星星点点，倒也不用拍，那常年不熄的暖炉烘托出的热意足够了。进了屋子，狩猎完的疲倦催促着他快点的踩着结结实实的楼梯往下走，又忘蹭的鞋底把波波那棕色的皮毛踩出印记。
每到这时候，就连那只好脾气的管家艾露猫都会忍不住大发雷霆，索罗斯不好意思的连摸脑袋，而他的伙伴那只蓝眼睛的艾露猫又总是在这时偷偷的笑。
但烤好的肉和温好的酒已经放在桌上，再不坐在桌边上恐怕就要冷了，这训斥多半又会虎头蛇尾。
有的时候外面的雪没那么大，他就和伙伴一起躺进露天的温泉里，看着对方融进水里，融成了落汤鸡，他就会比之前对方笑的还要放肆。
索罗斯想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又无声的笑了，大葱鸭被他简易的包扎了一下，小小一团的被他抱在怀里，比他曾经的伙伴轻多了。
他从森林里出来，踩着黄昏的最后一缕线，哼着烤肉时的小曲，往深夜里走，往点着灯的大木博士家里走，影子消融进昏黑的夜，又被灯光拉长，嘎吱一声，门开了。
“放心好了，没什么大碍，只是还有点发烧，不过翅膀折成那样，这段时间最好不要用力，好好休养是不会留下后遗症的。”大木博士站在床边望着躺在上面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大葱鸭，语气维持了一秒的严肃，就笑着拍了拍索罗斯的肩膀。“你看，幸福蛋这个小家伙都这么说了，你就不用太担心啦。”
索罗斯耸耸肩，没说话。那张床上曾经躺着他，现在又换一个伤患了。
幸福蛋忙里忙外做完了一切，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抬手，用那短短的手去抹掉自己身上的汗，它一转头看到两个无所事事的，就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索罗斯和大木博士就被幸福蛋一个人推搡着挤往门外面，最后两个人一起看着被关上的门面面相觑。
“我看你对那个小家伙那么上心，是打算收服他吗。
“对。”索罗斯又望了眼关上的门没有否认。“我想成为宝可梦训练家。”
“遇到契合的宝可梦可是很难得的，不过我得提醒你。”一旦聊到宝可梦的相关，大木博士的严肃不再是故作深沉扮出来的，他极认真的看着索罗斯，这个异世界的来客。
“宝可梦和宝可梦对战里面所需要研究的学问可是很高深的。”
“绝对不是死板的死记硬背就能明白的事情。”
“和宝可梦的相处也是如此，他们是和我们一样的生灵，有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自己的生活。”
大木博士也望向关着的门，他温柔的光好像穿透了阻隔，看得见门里的幸福蛋忙碌着把打湿了的布拧干，贴在大葱鸭的额头上。
“他们不是被追逐的猎物，他们会是宝可梦训练家共进退共享荣誉一辈子的伙伴，你有做好承担这些重量的准备吗？”
“我会。”索罗斯还没有学会太多这方世界的语言，但有的时候不需要说那么多，只需要足够的真挚。
大木博士稍微眨了一下眼睛，笑起来。“我相信你，否则你不会直到现在才做出决定，不过有时间你要和我说说你们那边的事情，幸福蛋帮你检查的时候可是被一身伤吓了一大跳，上面那些夸张的印痕怎么也和现有的宝可梦对不上号。”
他说着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说道：“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这个，我上次去找君莎小姐做身份证件的事已经搞定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这里的合法居民了，不过明天君莎小姐要上门来拜访以及询问一些问题，我到时候正好有事就麻烦你招待一下了。”
“这么突然？”氛围跳转的太快索罗斯总感觉脑子有些没转过来，脸上露出少许惊讶的表情。“博士，事情尽量说完啊。”
“抱歉啊，抱歉啊。”大木博士眯着眼睛咧着嘴嘿嘿一笑。“人上了点年纪就总容易忘东忘西的嘛。”
“放心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就这些了没有其他东西了。”
索罗斯看着不太有所谓的大木博士，头一次真切实意的感受到了什么叫脱线，等等，aibo和阿姨她们不会有的时候也是这样看他的吧。
他想起自己偶尔放飞自我带着摇曳鳗头套背着双刀，像风一样的去救援那些打了信号弹深陷囹圄的猎人同伴们，硬生生咽下了吐槽的话。
门就在这时吱呀一声开了，大木博士被吓了一跳，肩膀一抖往后退了一步，索罗斯则是半蹲下身子对上敞开的门。“是那个小家伙醒了吗？”
从门边边上一脸严肃探出头来的吉利蛋用那绿豆样的小眼睛正对上索罗斯的视线。它眨了眨眼睛，愣了半秒，点点头。“lucky，lucky。”
在有着暖黄灯光的屋子里，大葱鸭正在挣扎着起来，伤药和幸福蛋的治疗很好的缓解了它的痛苦，但这里实在太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