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肉裔
一个被剥得精光的男人被捆上磔刑台，他浑身上下的毛发都被剃得一干二净，就像等待被宰杀的肉畜。
数名身穿血袍的不明人士站立在他的身前，为首的血袍人摘下了头罩，他的眼皮被割去，眼珠吓人地凸出，而那张像是缝合上去的脸更令人感觉到生理不适。
亚森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他心惊胆战观察着这一幕，通过那个献祭者的口型来猜测，大概是“为了伟大之路的牺牲”之类意义不明的话语。
随后，他接过教徒递过来的凶器，那是一柄由人骨削成的尖刀。
负责献祭的邪教徒似乎对那柄尖刀施了什么魔法，然后像是在抚摸爱人般温柔地抚摸起祭品的头顶。
最后他将刀尖对准祭品的头颅，以极为巧妙的角度与力道斜切了下去。
“嘶……”
在他切入的那一瞬间，亚森的头皮似乎也感觉到了幻痛。
然而这只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开胃菜”罢了。
接下来，他完整地窥视了邪教徒剥下活人皮肤，将其变得血淋淋的全过程。
甚至在献祭的期间，邪教徒还使用了某种未知的法术来让受害者时刻保持最清醒的意识。
因为痛苦到极点而面容扭曲的无皮人脸像是在呼救，又像是在无意义地哀嚎。
哪怕隔着数百米远，那个被剥皮受害者的惨叫声依旧能传递到棚户这边，这让亚森感到毛骨悚然。
很快，那群邪教徒收起了被精心剥下的完好人皮，而磔刑架上的受害者依旧在挣扎着。
受害者暴露在空气当中的肌肉与脂肪还在不停地颤抖，亚森根本无法想象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痛楚。
随着受害者的拼命挣扎，磔刑架被不断撞出血印，这让亚森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
因为按照刚被剥完皮的标准来看，这名倒霉蛋显然过于“活泼”了。而怀里还在升温的解咒护身符也恰好印证了他的想法。
‘我应该逃跑吗？但…这样做或许会被他们给发现…该死！’
还未等亚森做出艰难的抉择，惊变接踵而至。
被剥皮者的肌肉开始抽搐、拧紧，紧接着从肌肉纤维的缝隙中探出了血管与神经、结缔等物体。
这些管状物如同蠕虫般歪七竖八地扭动了起来，这股扭动很快就演变成剧烈的抽搐，乃至疯狂生长！
被钉死的磔刑架第一次被撼动，邪教徒们立即注意到了祭品的异状。
他们迅速撤离了献祭的场所，然而被剥皮者的身上突然爆出无数根漫天飞舞的血管，以快得惊人的速度捆住了几个还没来得及逃离的邪教徒！
“噗！”
亲眼目睹这幕的瞬间，亚森的脑袋像被人用锤子沉重敲击了一样，鼻血也顺着鼻孔处喷了出来！
噩耗仍在继续，被网状血管缠住的邪教徒开始用小刀切割血管，试图挣扎逃离！
然而他们无一不被那个怪物给拖拽进身体内，伴随着一阵诡异的涌动，被大量血管包裹住的不明物体突然间膨胀了数个尺寸。
巨大的重量压塌了不堪重负的磔刑台，并将其无比沉重地砸扁在地上！
“嗡——嗡——嗡！”
耳鸣声开始加剧，亚森的眼前被染上猩红的颜色。
血泪顺着他的眼眶流淌而下，耳孔，鼻孔与嘴角处也同样开始渗血。
烧到发烫的解咒护身符正在发出“嘎吱”的轻微破裂声。
亚森的全身陷入了一阵强烈的麻痹当中，这让他的动作如同陷进了泥潭一样迟缓无力。
哪怕他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妙，他的身体也无法在第一时间活动起来！
坠落到地上的不明物体先是安静了片刻，然后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般暴动起来！
那快速爬行的动作，让人不禁联想到蜘蛛或者蟑螂。
它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声，那是经由数名受害者的惨叫所重叠在一起的刺耳杂音。
从无数蠕动的血管中央，悄然探出了一个血淋淋的无皮头颅。
很快，又出现第二颗无皮头颅、第三颗……直到头颅的数目变成五颗以后，所有的头颅不约而同朝亚森所在的棚户望了过去。
它们隔着数百米的距离与睁着血泪的亚森相互对望，然后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呕咳！”
双眼渗血的亚森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他用力咳出了喉咙里的血块，紧接着翻身越过棚户头也不回地开始撒腿狂奔！
‘该死！它还是发现我了！’
巨大的恐惧笼罩了亚森的身心，他甚至能够听见身后快速逼近的噪音！
如果被这个鬼玩意给追上，他的下场绝不会比之前那几个邪教徒要好上多少！
“尝尝这个！”
他将那根饱经摧残的金属拐杖当作标枪，朝着快速拉近距离的不明生物用力投去，以期望能够减缓它靠近的速度。
拐杖的尖端刺破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朝着怪物的方向飞驰而去！
然而漫天飞舞的血管将拐杖轻易拦截了下来，无数触手般的血管爬上了杖身，将这根纯金属的拐杖绞碎扭断！
下一秒，数颗飞驰的魔弹在它的身上炸出了几个大洞，连带着轰爆了其中一颗头颅！
毫不设防的怪物吃到了这沉重的一击，顿时发出了尖锐的嘶吼声。
亚森的双腿仍然在打颤，但他不打算再继续逃下去了。
前面就是被邪教徒占据的小镇，贸然逃进去的下场并不会比被眼前这个怪物吞噬要好多少。
充足的魔弹，以及应激状态下前所未有的高度集中力，这两点已经足够支撑他与之一战。
脑里不断轰鸣的噪音与疼痛感终于减轻了些许。
亚森用力揉搓了一把满是血泪的脸，然后恶狠狠地与眼前的怪物对峙。
“该死的畜生，你也就只会欺软怕硬了，不是吗？”
“把你剥皮的凶手就在我的身后，我就当没看见过你，你进小镇里吃个痛快，我们两不相犯怎么样？”
与其说是挑衅，不如说亚森在为自己壮胆。
他也没指望这个怪物能与他交流，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
浑身缠绕着血管的怪物发出了诡异的笑声，四个血肉模糊的头颅一齐看向亚森，共同构成只有在噩梦中才会出现的合奏吟唱。
“一个枪手……”
它的形体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个匍匐在地上的人型。
“虽然没有捉住之前那个枪手，但你显然更加弱小，灵魂也更有价值，受肉者会喜欢你的灵魂……”
“之前那个？难道说你还见过别的枪——”
亚森假装向它搭话，还未等话说完便立即开枪偷袭，瞬间轰爆了其中一个头颅！
吃痛的怪物嚎叫了一声，一直以来模糊不清的躯体也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副站立而起的展开姿态，宛如一条由人类肢体拼接起来的巨型蜈蚣。
“肉裔会向你…展示…”
“什么是…伟大的变革。”
无数的血管突然破土而出，自下而上朝亚森的脚下钻出袭击！
早就有所察觉的亚森一个后撤步躲过，又随手补上了几枪。
仍在向外蔓延的血管宛如一片蠕动的虫海，哪怕被魔弹炸出了真空地带也会在眨眼间迅速补上。
目睹这一切的亚森脸色有些苍白，但他还是强撑着嘲讽道：“是吗？你居然把这副丑陋的面孔称作是‘伟大的变革’？”
“你妈妈知道你这样一定会伤心的……噢，我忘了你没有妈妈，真对不起。”
亚森嘲讽着，不断发射魔弹逼退肉裔。
为了击退不断袭来的血管触手，魔弹的数量正在迅速减少，亚森的内心也逐渐烦躁起来。
这个名叫“肉裔”的怪物显然对他的魔弹有所忌惮，恐怕在之前两次偷袭里吃了不少亏。
所以它宁可与亚森保持距离使用血管来袭击骚扰，也要让本体居于安全的位置随时准备闪躲。
这个肉裔并非没有理智的怪物，这对于亚森而言是最大的坏消息。
而脑腔内愈加严重的钝痛感更令本就恶劣的局面雪上加霜。
必须想个办法解决它。
亚森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