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杏
通往徐家沟的道路两旁种着非常多的杏树,若是到了春夏季节,放远望去,一整片山野都是郁郁葱葱的。之所以有这么多,可以很明确的说明我们这里的人天生都爱吃杏罢,然而这些杏树的种并不是很好。这些种在山野间的杏树结出来的杏很小,核仁是苦的。但是每到夏秋季节满山的杏树上的杏子都黄了变成熟的时候,仍然有许多人到这个荒郊野岭摘杏子。他们并不吃它,而是把果肉去了,专留下那个核卖钱。因为那个核可以入药,有药用价值。其实倒也不是能卖很多钱,但是能赚一点是一点。这个核有一个专门的土话,叫杏(her)核(hu)子。
我们这里人自己在院子里种的是好杏,树种好。杏子大,杏肉甜,核仁甘脆好吃,水灵灵,嫩嫩的。杏树是又高又大。事实上我们这里的人不仅种吉子,还种李子、梨,也是又大又甜又好吃。
只可惜最近几年已经很少见到了,并不是他们不种又或是这些果树被砍掉――是我并不回去了。
想之前回去的时候还是两三年以前,到我一个奶奶家去浪逛,这个奶奶家种着许多的杏树和李子树(我是有许多奶奶的),至于是几奶,我却忘了,因为早在很长时间以前就住在城里了,和这些徐家沟的好亲戚们渐渐淡了联系。
现在回忆起这些,不过是想要借此机会聊以自慰罢了。
以前的时候,我小的时候,邻居爷爷(是纯亲戚,不过几爷我又忘了)家的李子熟了,我就去到他们那个装潢豪奢的房子,并且爬上树摘几颗圆润饱满的李子送进嘴里。人家还很客气的帮我摘了满满一大袋子,生怕我吃不够呢!现在他们已经搬离了这个地方,在城里买了楼房住着,生活很惬意。
我却是很想念他们的李子树,只可惜那树在爷爷家搬走后竟然逐渐枯萎了,原本挺直的树干佝偻下来,年轻的小伙子变成了老头。
那些荒郊野岭杏树上的杏子我也是和母亲一起揪过的,用手把那果肉一搓,核就露出来,里面十有八九有粉嫩的虫子,正快活的在绵软甘甜的果肉里筑巢,只可惜遇上了我们这群强盗把它的家就这样毁了,失去了家的它又该何去何从?想来是不会有好结局的――毕竟这虫实乃是害虫。
揪杏子的时候夏日炎炎,到树荫处揪还好,可若是稍微离开阴凉处,阳光几乎能烧穿皮肤了。当然,那是夸张的说法。可揪的时间一长,免不了要被晒成黑煤球。能卖的钱也并不是很多,一大袋也就卖个几百块。然而母亲是已经穷怕了的,五块钱的陡然丢失都能懊悔许久,如果因为懒而错失了这几百块,恐怕吃上一百斤后悔药后仍觉得悔不当初。
因此,那一段时间是一直揪着卖,可直到在城里有了房,那几百块便变得可有可无了。
杏树在我的乡愁情感里,几乎代表了这个地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文化,我始终认为这里的人其实就跟那种满整片山野的杏树一样,种不大好,又太普通,没多少人看得上吃,唯一的利用价值也就是核心的那颗核(hu)――却是代表了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几十代人勤勤恳恳的劳动精神,是无比珍贵的东西,能入药来治国家的一些顽疾。
回想起这些经历,只不过经历短短人生的我,也有这样深的感慨,假使我几十年后再回想起,恐怕会有更深的感慨吧!然而那时恐怕也将这里的东西忘的差不多了,所以这感慨应不会很深,只短短一瞬罢……
呜呼!我要将这些记录下来,不要让我丢失这些珍贵的记忆,丢失了这些珍贵的精神,丢失了我美丽的故乡呦!
我美丽故乡的“核精神”,是要人知道,传播出去,才会发挥作用的,所以我写后面这些东西,希望能宣传宣传我的故乡,这里的贫穷和贫穷中诞生的淳朴,是中国数千万农村农民的真实现状。
我爱这争斗了几千年的民族和脚下染满鲜血的土地,他们组成了我灵魂的脊梁和我精神的红色高地,让我能持久的充满着精力的和这扎根在这片土地几千年的封建思想作斗争。
二零二三年九月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