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软禁
聂崇将锁链拿在手上,身后跟着陈侗和众弓手。
一群人往县城走去。
路过张员外身边时,聂崇语气又转变为温和,轻声道:“我知晓此次之事都因我二叔而起,我也不愿与员外伤了和气,你将人送回来,我便当此次事情没发生过。”
逐渐远去,徒留原地的张员外脸色阴晴不定,那少年前后迥异的态度不知怎的令他心中生寒。
不多时,聂正源在几个家丁的陪同下鬼鬼祟祟往这边走来。
看到他,张员外没好气的骂道:“日你老母,退钱!你不是说你这侄子死定了吗,现在他好好回来了。”
聂正源先是赔笑,后又咬牙切齿道:“谁能知道他一没有任何依仗的胆小鬼竟能活下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守夜的危险。”
张员外讥笑道:“你还真是好叔叔啊,明知道他九死一生还任由过去,怕是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聂正源恬不知耻的笑道:“他若是不继续守夜,那家产就会被收回,若是死在了守夜中,那我就能名正言顺的接收了。”
“哼,等这次事情出结果再说吧,我可不想沾染诡异。”张员外说着就招呼家丁往外走。
聂正源跟在边上赔笑道:“放心吧,我都已经打点好了,这小崽子必死无疑。”
张员外不置可否,心里已是打定主意过几日再看。
…………
一直走到县衙,聂崇都没受到刁难。
守夜人具有极其特殊之身份。
因‘守御边界,察觉来犯’之职责,若是要强加比较,比封建王朝的‘士’还要高一些。
如果对聂崇出手,便是触及到了这一群体的根本利益,到时后果根本不是陈侗一小小县尉能担得起的。
其中能人异士辈出,每一个都不是凡人。
聂崇爷爷学了一身摸金校尉本领不说,还有经文护佑,这才能在镇诡司中站稳脚跟。
而父亲则从小就用药浴增厚底蕴,十六岁后接触武道就进展飞快,守夜时已是‘骨髓如汞’的强大武者。
可惜二人都在聂崇十岁那年早早死去,也就让他没有受到任何正经教导。
记忆中二叔也是自那之后变本加厉,彻底露出真实面目,自己虽是家产唯一继承人,但却过得跟贫家子没甚两样。
县令是宣武三年中的进士,次年被分配到苍县这南疆边境之地,至今已有八年。
为人贪财胆小,在县中声名不佳,不过其对世家富户极为维护,向来府上宾客络绎不绝。
聂崇记忆中,曾陪着爷爷父亲去过其府上几次,所以彼此也不算陌生。
进了县衙,身材短小的县令彭溯已端坐在位,两边衙役拄着水火棍口中喊着‘威’‘武’。
县丞与主簿分列左右,右边一旁坐着记事官。
“好大阵仗。”聂崇心中暗道,但丝毫不慌。
“堂下何人,见县令为何不跪!”主簿见聂崇施施然站在跟前,出言冷喝,他面容方正,看上去极富正气。
彭溯摆手道,“免了免了,都是自家人。”
聂崇冷眼瞥了主簿一眼,他不相信对方不知道自己身份,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
“这家伙与我家无冤无仇,为什么针对我?”他心中疑惑,若是说也被聂正源打点了,他是万万不信的,那废物点心还没有这种本事。
“本官问你,为什么才三日就回来了?你不知道这是破了规矩吗?”彭溯看向下方站立的少年。
众衙役眼中都有惊惧,他们都清楚,聂崇这时回来,必是在外过了夜!
眼下竟还能好好站在这里,难不成...沾了诡异?
但看面色自如的聂崇,他们又觉得不像。
县尉陈侗这时高声说道:“他说有要事禀报,不然像他这样可能沾染诡异之人,我早已捉拿归案。”
“此言可属实?”
聂崇抱拳道:“我确有重大消息要告知大人。前日夜里,有强大诡异破庙而入,周武兄为保护我,已被诡异杀害。我在家传宝物保护下,才侥幸活下来。诡异犯险破庙袭杀我二人,不合常理。我料想诡异近日必有动静,许有鬼潮将近,应当尽快向州府求援。”
聂崇没注意到,在说到‘家传宝物’四字时,站立一边的主簿面色微变。
此言一出,四下皆哗然。
尤其是众衙役,不过只比普通人稍强,面对诡异依旧没有任何反抗本事,此时心中都骇惧不已。
“竟有此等事发生!”彭溯骇了一跳,他没有疑聂崇话之真假,此样事情,派人去山神庙一探便知,所以此时他脑海中满是‘鬼潮将近’四字。
“休得满口胡言!神庙被破过往多次发生,但鬼潮却从未见过,你岂敢在这危言耸听?依我看来,你必已是被诡异附身,想要霍乱人心,噬恐惧生长!”主簿猛地站起,用手指着聂崇义正严词喊道:“县令大人,速速斩杀此獠,免得后患无穷!”
陈侗原本想应和,但是见到聂崇平静的表情,心中却是一颤,难不成他所言为不假?三代守夜,自是有不同寻常之处。
聂崇当然不是瞎说,获得了夜游神位后一路上见到的大量诡异,就是铁证!
要不早做应对,必酿成大祸。
彭溯举棋不定,向州府求援必会惊动上官,无论是否真有诡异异动,对自己都没有丝毫好处,于是心中决定行‘拖’字诀,转头看向陈侗,吩咐道:“你先将聂崇带去看顾几日,待验明正身后再进行决断。”
说完也不等众人话语,便喊道:“退堂。”
聂崇刚才见彭溯神情已有了预感,此时听到结果后也只是深吸了口气。
“走吧。”陈侗面无表情走上前。
…………
说是看顾,其实便是软禁。
位置是大牢边上的一处小房间,由衙役看管而不是狱卒。
“你在这待上七日,若是身上没有任何变化,便可离开,在此之前别打其它主意。”陈侗厉声说了一句后便急急离开,聂崇此时身上还有沾染诡异之可能,他可不愿冒险。
“不行,时间不等人,我必须尽快恢复自由身。”
若是真出现大伤亡,自己这守夜人必被推出来顶锅,到时凶多吉少。
坐在房间中,聂崇心思急转,很快有了想法。
他在门背上扣了扣,把一名负责看守的衙役招手唤来,将一两碎银递出,和气道:“劳烦兄弟往武院一趟,通知刘院主,就说我带回了周武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