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怒
天亮之时,一座小城已遥遥在望。
此便是苍县县城,长宽各有十里,居有三千余户。
四面相隔数里处,又各存一镇,三五百户不等。
东面之镇名为青阳,因曾是青阳军驻地而得名,后青阳军一夕覆灭,便也成了普通镇子。
聂家祖宅便位于青阳镇上,朝廷授予的百亩良田也在此处。
他准备先回祖宅一趟。
“若是没猜错的话,那几样物品也应是护身宝器一类。”
路上有感护身宝器之利,聂崇不由回想起原主经历。
聂家原先只是一贫户,更准确来说,是捞偏门的。
爷爷本是一盗墓贼,一次盗墓时,从某座古墓中偷得一页经文,这经文极其厉害,寻常诡异根本近身不得。
发现了经文的厉害后,爷爷进入了‘镇诡司’,成为了一名守夜人,守夜数十次,更多次在诡异手中不死并且将消息传回,终是得到了上面嘉奖。
当时有两种选择。
一是得良田百亩。
二是不仅得赐良田百亩,从此以后还无须交税参加徭役等,见官亦可不拜,更能举荐一人为吏,但须为大晋世代守夜。
爷爷倚仗有经文,便选择了第二种。
但谁能想,在之后的一次守夜中,却不慎遗失了经文。
此时他已年事已高,继续守夜跟送死无疑,只得让父亲代替。
虽花费重金为父亲求了一些护身宝物,但父亲还是在几次守夜后横死。
死后不久,他也跟着死了。
一直到现在,自己满了十六岁,所以便再次成为守夜人,进行守夜。
原主没在意,但聂崇有了使用护身宝器的经历后,却是敏锐发现父亲死后留下的几样东西有些不同寻常。
大概率就是遗留下来的宝器。
管它是不是,先取到手中再说!
…………
刚走进青阳镇没多久,聂崇就意外看见了二叔聂正源。
眉头微皱,聂正源虽然是这具身体的血脉亲人,但是他对其印象极其不好。
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不说,自爷爷和父亲死后更是欺他年幼,时时打他手中那份家产主意。
聂正源带着几名家丁正在街上闲逛,待看到不远处的聂崇后,露出了见鬼一般的神情。
聂崇看的真切,冷漠道:“怎的,二叔不希望看到我?”
“哪、哪有,看到贤侄回来,二叔这心中可是比谁都高兴啊。”他虽然掩饰的很好,但那抹惊慌失措还是被聂崇看得明明白白,“哈哈哈,贤侄守夜怕是疲累不堪,让小五陪你去勾栏解解乏,一应花费记我账上即可。”
说完对身后一人喝到:“还不陪着少爷前去。”
随后又笑道:“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二叔这就回去安排宴席为你接风洗尘,你且好好玩,待晚上回来必是好一顿大餐等着你。”
“不必麻烦。”聂崇眉头皱的更加深了。
但聂正源却是不给解释机会,给了家丁一个眼色后,自己便带着其它几人急急离去。
“少爷,快走吧。”名为小五的家丁不自然的笑着,但态度极为坚定,将聂崇所有回去的路都挡着。
聂崇当下毕竟才十六岁,身体还未发育完全,根本冲突不得,只能佯装与其一同去往勾栏。
见聂崇似真的打消回家念头,家丁心中松了口气,但眼睛却是一刻也未离。
一直走到街口人群汇聚之地时,聂崇忽地转头,皮笑肉不笑道:“我现在又不想去勾栏了,你与我一同回家吧。”
“二爷吩咐的,小的可不敢违背。”家丁赔笑道。
“我现在就要离去。”见家丁伸手要来阻拦,聂崇冷笑道:“你可想好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一个下人敢阻拦主子,我当街打死你都没人为你出头。”
家丁闻言一骇,伸出去的手下意识的就缩了回来。
聂崇冷笑一笑,越过家丁,同时冷冷道:“敢跟上来就打死你。”
家丁懦懦不敢言,同时心中无比骇异,怎寻常胆小的文弱少年突然像是变了性子一般?
撇开家丁,聂崇急步往家赶。
刚走到路口,他就看到边上村子的张员外正在府小吏的陪同下,丈量自己家的田亩。
老屋边上也有人,似乎要将其拆除。
他一声怒吼,“都给我住手!”
所有人闻言看来,见到是他后都面露吃惊。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你已经死了吗?”张员外吃惊不已。
“放你娘的屁,你死我都不会死。”聂崇此时心中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自己的东西竟然也有人敢来动,找死!
自己虽然还未接触武道,但‘守夜家族’的身份放在这里,所有都是受朝廷保护的,谁也不能剥夺自己的家产。
张员外情知理亏,也没有跟聂崇计较,只高声说道:“你二叔前些日子在赌坊输了大笔银子,哪怕将他大部分家产都抵出去也没能还完债,你家祖宅和田亩都被他卖予我,不仅这些,就连你那童养媳也同样被卖予我做暖床丫鬟。”
竖子,敢而!
这一刻,聂崇恨不得将聂正源劈了。
眼下最关键的已不是自己家的田亩和祖宅了,而是方芸!
当初爷爷死前出于对父亲的愧疚,买来方芸作为自己的童养媳,十几年来,两人一同长大,早已结下非同情谊,若是方芸有什么三长两短...
眼中煞气升起,聂崇语气森寒道:“张员外,你要知晓,我才是继承守夜名号之人,聂正源没有资格处置我的家产...一旦我成功守过几次夜,便将成为一名吏,识相的将人给我送回来,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守夜人如果再成为吏,便有了成为镇守使的资格,到时地位哪怕是相较于县令也不逊色多少,揉捏一介小小村中富户还不简单?
张员外面色一僵,虽然明知聂崇只是在扯虎皮,但谁能肯定就不会成真了?
更不用说,守夜人没有人敢加害,除了自然死亡,他们只能死在诡异手上!
这时,身后有吵闹声音传来。
众人转身看去,远远就看到县尉领着一大票弓手来了。
“聂崇已被诡异附身,闲杂人等立刻远离,待我们将其捉拿归案。”
一群人嚷嚷着,声音远远传来。
张员外顿时骇了一跳,赶忙躲开几丈远,他就说怪不得怎么今日这聂崇就回来了。
县尉手拿锁链,一边接近,一边喝道:“聂崇我劝你不要反抗,若是冥顽不灵,少不得一顿皮肉之苦。”
弓手们也都弯弓搭箭对向他。
聂崇平静望向他,知晓其之所以来得如此迅速,定是至今还未见踪影的聂正源所致。
“陈县尉,你可要想好,我乃守夜人,此次回返是有重大消息要见县令。我不管你收了我二叔多少好处。但你抓我事小,如果耽误了大事,不知道你有几个脑袋能兜得住。”
陈侗表情顿时变得极其不自然,边上的弓手也都若有所思。
“大人,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将他带去县衙吧。”几名心腹都在边上低声道。
陈侗思虑再三,最终还是不敢无视聂崇话语。
若是无人听到就罢了,但此时周围如此多人,要真是出了事,不仅是自己脑袋不保,自己满门都得被抄斩。
但嘴上却是不肯弱了气势,将锁链往前一扔,兀自强硬道:“你自己将锁链缠上,我倒要看到了县衙后你有何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