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爱丽的故事5

爱丽停下车。

快步走进家门。客厅漆黑，已没有了往日的温馨，她走到沙发坐下来。世界安静。

沙发上是他们一起抱着看电视的地方。他喂她吃最好的车厘子，是他托人从BJ的进口大超市买回来。除了买回了车厘子，车厘子一口爆汁，电视机播放着爱情故事，画面是三个人扭打在一起，主人公歇斯底里咒骂另一个女人，泼妇、怨妇与青春靓丽的少女，中间是一个文质彬彬的有钱男人。这种肥皂剧最受女人喜欢。

他也喜欢。爱丽不喜欢。

他把车厘子反复地清洗，第一遍清水冲干净。第二遍用专用的果蔬清洗剂浸泡五分钟。第三遍用流动的水反复冲洗五分钟。车厘子到了爱丽的嘴里。一口咬下去，酸甜可口，味蕾瞬间满足。爱丽翻滚的胃也舒服了。爱丽斜躺在他的怀里。

他还买了爱丽最爱吃的蛋糕卷、泡芙、好吃的坚果、各种罐头、还有进口的牛羊肉。满满一大箱快递，新鲜。他给爱丽涮火锅，火锅升起的雾气浮在餐厅的吊灯周围，一阵氤氲。火锅咕嘟嘟喝的声音，筷子夹住了一块牛肉，放进爱丽的碗里。

“这种进口牛肉，只需要涮5秒，你尝尝，是不是很嫩？”他无微不至。

爱丽一阵呕吐的感觉袭来，侧身、弯腰、一口全部吐在旁边的垃圾桶。

宝宝不喜欢这种牛肉。

爱丽已经很熟许孕吐的过程。每天清晨的第一件事，醒来，盯着天花板发呆，酸痛地全身舒展，走下床去洗手间呕吐。她什么都吐不出来，就是想吐。爱丽弯着腰对着马桶，拼命地使劲，皱起的眉头、痉挛的胃、眼角的泪。持续十分钟。他说，这是幸福的呕吐，因为宝宝在告诉爱丽，你是妈妈了。

爱丽从卫生间出来，直接走进餐厅，餐桌上摆好了煎到刚好的双面流心蛋。清洗干净的生菜。起司面包。草莓酱。温度适宜的牛奶。他围着围裙站在餐桌旁，手托着爱丽的胳膊，拉开凳子，把爱丽放到凳子上。

每日如此。从不重复的早餐。爱丽是迪士尼的公主，他是会做饭的王子吗？

他会在早上8点之前到来。他不会在这过夜。他说他打呼噜。

爱丽从来没听到过他彻夜的呼噜声。

手机响起。是一串陌生号码，但是看着似曾相识。

“爱丽小姐，我想我们需要见个面。明天上午，我们到你家楼下等你。”

“喂？”

嘟嘟的忙音，手机已经被挂断。

爱丽已经没有精力去想刚才的电话。她把自己斜倒在沙发上，眼睛睁着看着天花板被月光盖上薄纱的水晶吊灯。不远处，传来一阵狗吠，楼底下是遛狗的大爷们在互相调侃。对面的高层住宅区已灯火通明。黑夜彻底来了。

爱丽的疲惫地挪到了一下腿，让自己全部都躺到沙发上。她用手摸一摸自己的肚子，这是一种喜悦，来自虚无的喜悦，我是妈妈了，爱丽想。这个孩子是我和他共同的生命。

爱丽的思绪万千。她睡着了。

世界睡着了。世界也会醒来。

“当当当～”响起一长串急促、毫无耐心的敲门声。

爱丽头痛欲裂。昨晚的睡眠没有把她从沙发上拉起。她睁开眼睛，世界大战了吗？做起来揉了一把眼。

宝宝踢了她一脚。没有孕吐。孕吐越来越少。好像怀孕也没有像大家说得那么痛苦。

“宝宝呀，妈妈该拿你如何是好啊？爸爸去了哪里啊？”爱丽自言自语。

“当当当～”敲门声更加暴躁。“开门！许爱丽！”

餐厅的餐桌上什么都没有。

爱丽疲惫地起身，把头发用手指梳理好，手指穿过头发，没有丝毫的感情。

“谁呀？”

“你先开门，昨天打过电话了。”

爱丽走到门边，轻轻地推开门。这时，即使是越狱的肖申克，她也没有心情害怕。灰色的天空没法告诉我们现在几点，是上午还是下午，是冷还是热。

这糟糕的天气！这座城市四季有风。刮季风的时候，这风像是风婆婆搞批发。风里伴着灰尘，洋洋洒洒，洒水车经过，地上便是泥浆子。这城市管理者创建文明城市多年，也没见风尘天气减少一天。

外面又刮起风。

开门，风偷偷从脚底溜进来。很快，弥漫了客厅，电视柜上的一摞a4纸被吹的四散开。接着，席卷了餐厅。餐桌上什么都没有，风败兴而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