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恩荣的故事6
第二天，恩荣和娜娜一起去菜市场。买了点大虾、新鲜的韭菜。
恩荣和娜娜在厨房做大虾面。热乎乎的面出锅了。
还是小时候的味道。高中的晚自习，恩荣和娜娜溜出去，在校门口附近的面馆，俩人合伙点一碗大虾面，面馆老板总是偏心地给她俩多加点面。你吃一筷子，我吃一口，吃完抹干净嘴，溜回学校，被教导主任当场抓住，在教室外罚站。俩人嘿嘿一笑，打了个饱嗝儿。教导主任板着脸气地打哆嗦。
现在终于可以自己做大虾面了。
“我以为你会熬不过去，我很担心你。”
“嗯，我也以为自己熬不过去。”
恩荣说罢，俩人就控制不住，哈哈哈大笑。
“留下来过年吧？”
“我的猫孩子们怎么办？”娜娜无奈地点着头。
“生活，综合给我们意外的伤害，也会给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恩荣有所感慨。
事实就是这样。
“你说你离婚的时候你，我很担心，你说要搬走的时候，我很担心，看看吧。你是怎么熬过去的”
“你总是说，不用考虑那么多，说出来也没关系，总是会可以的……”恩荣端着水杯贴着脸，深长地回忆。
“你值得被爱。相信我，恩荣。不一定是爱情，也可能是别的。也有可能是新的爱情。看到你爱自己，我感到很欣慰。我们都长大了。”娜娜深情地望着恩荣，“我也会更加爱你。”
俩人都看着窗户外面，时不时绽放的新年烟花，虽是一瞬，但划过天空的芬芳，又怎么能不驻足欣赏？即使无人欣赏，又怎可不孤芳自赏？
“你和奶奶聊什么？”娜娜问到了住在楼下的奶奶。
“瞎聊，聊一些平常。你想认识吗？”恩荣问娜娜。
“下次吧。这次来不及了，我明天要赶回去，还得交一个工作上的论文。新年后，我抽时间再过来。”
印象中，娜娜时而忙碌，忙到很难见到面。时而悠闲，约在一起散步。
娜娜离开后，恩荣感觉这个城市又亲近了许多。
恩荣听说奶奶要打扫卫生。恩荣过去看看。70多岁的人站在一米多的梯子上，正在擦拭灯具上的浮灰。恩荣让奶奶下来。
“我不需要你，我可以。这些老年人的麻烦事，对我而言，没问题。”
“你帮我煮面可以吗？我饿了。一肚子咖啡，没有食粮。”
奶奶把抹布仍在茶几上，向厨房走去，回头看着恩荣：“你不用管啊，我可以的，每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是，今年不一样，有我了。”恩荣嘿嘿一笑。恩荣发现自己的笑容比以前的时光多了许多。
“朋友，会来过年吗？”奶奶端着一大碗西红柿鸡蛋面朝恩荣走来，恩荣擦完了灯，从梯子上下来，把梯子放在旁边。
“她不来。”
“爸妈那边呢？”
“去过了，不准备回家过年了。妈妈的咳嗽也好多了。”
奶奶走到一边，解下围裙。没说话。
“奶奶，我陪你一起过年吧。你不烦我的话。”
奶奶的眉头舒展了一些，“我个老太婆，何德何难，遇到你这样的大孙女。”
恩荣和奶奶笑了。
“奶，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这么玄妙吗？”
奶奶坐在沙发上，谈了口气，挣扎了一下，无奈地说：“我看过了一生，生命的过客来来回回，无论是否是血肉至亲，相遇分离皆是缘，强求不得。”
“不要后悔遇见，要学会感恩。”奶奶看着恩荣，“原谅他，好好生活。”
奶奶指的是恩荣的前夫。
恩荣回忆起自己的前夫。恩荣以前时常趴在前夫的肚子上，软绵绵的，听得见肚子里咕咕叫的肠鸣音。孤单的时候，恩荣也会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鲁莽，但是没有后悔分开。时间帮我们拿走了不属于我们的东西和人。前夫就是其中一件。
“我们一直没孩子，很遗憾。但我觉得这是好事。没有伤害。也没有什么原谅，都过去了。”恩荣淡淡地说。
新年就在眼前。一切都会不一样。
恩荣快速跑回家，把前些日子买的窗花，给奶奶贴上了一对。奶奶盯着窗户，发了半天呆。
“好久没有这么喜庆了。”说完咯咯地笑起来，开玩笑说：“没想到，你这离婚，对我这远方的老太婆竟然是好事。”把恩荣逗乐了，俩人笑在一起。
“奶，我决定了。除夕晚上，咱俩也做一桌子好吃的。好好庆祝一下新年！”
奶奶高兴地说：“好。”
恩荣在奶奶这里，早已忘记了自己的43岁。倒像是23岁的春节。那时候还没有结婚。爸爸妈妈做了一桌子的好吃，偷偷在饺子里放了硬币，除夕夜团圆饭。恩荣一口就咬吃了硬币，把爸爸逗乐了。那个笑声回荡在家里。
人为什么可以清楚地记住20年前发生的事？却把眼前的日子过得不快乐。从前夫的事被大家知道。过年的团圆饭就变成了沉默和唉声叹气，以及妈妈无休止的唠叨。恩荣很难想象，这是前夫的原因。看起来更是像恩荣出轨了。爸爸怕恩荣离婚。恩荣心里明白。
当离婚变成了现实。爸爸从唉声叹气变成了沉默。恩荣没有看懂。心里是怨恨爸爸的。这个年，恩荣不打算回家了。
恩荣认为，时间可以告诉自己答案。先往前走吧，未来，说不准呢！
恩荣给妈妈打电话，告诉了她不回家过年的决定。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会儿。恩荣在等待。
妈妈终于开口了：“好吧。你开心就好。”
恩荣一时间，无言。妈妈的语气，恩荣是听得出不太高兴，但是充满了无奈。恩荣感觉和妈妈的关系疏远了，再也不到以前了。但彼此又是无可奈何，互相是爱着彼此的。
“那你和爸，多注意身体。”
“恩荣啊，”妈妈在电话那头，声音低了一些。
“怎么了？妈妈。”
“没事了。挂电话吧。”妈妈挂点了电话。
恩荣没有继续追问。妈妈也没有继续说。不说或许是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