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宫中相逢
两人成婚的第三天,是回门之日。
魏锦绣是皇家的公主,按理当回宫里。
这天早上。
皇后身边的就是他们成婚第一天,就在外面偷窥的桂嬷嬷又又又来了!
只是这一次她没能靠近房门就被白枝拦在了外面,“嬷嬷请耐心等一会儿,青枝已经进去喊了。”
桂嬷嬷自从那日后还没见过江宴,听说江宴病好了许多,特奉命来一探究竟,看那江宴到底如何。
她是皇后身边的也是知道一些内情的,自然不会对任灵道长说的什么让天命之人冲喜可让世子痊愈这种话深信不疑。
桂嬷嬷:“皇后让我来问,今日公主回门之日,世子可一同前去?”
白枝微笑,尽显侯府的规矩,“奴婢不知,嬷嬷还请耐心等待,世子若是能下床自然回跟着公主一同进宫的。”
桂嬷嬷被白枝死死的拦着还是忍不住探头想往里看。
白枝见她这动作翻了个白眼,亏了她还是皇后身边的嬷嬷,行为举止竟如此……鸡贼。
江宴的病是装不下去了,只能早早的被府里的丫头拽起来,穿戴整齐。
只是江宴为演戏演全套,让青枝在脸上多抹了一层白粉,还是病着的,只是较之前来说好了很多而已。
知道看见被魏锦绣搀扶着出来的要半死不活的江宴,桂嬷嬷连忙上去请安,见他这幅模样便想到自己先前的胡乱猜测,当真是大不敬啊!
桂嬷嬷还记着皇后的话对江宴说道:“世子病重之身虽有好转,也要注意休息。帝后体恤,特让奴婢跟世子说,今日不必陪伴公主一同入宫。”
江宴被人搀扶着,虚弱向宫里的方向拜谢。
桂嬷嬷见此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借口回宫复命早退了。
她一走,江宴立马从魏锦绣身上站了起来,问道:“刚刚压得不重吧?”
魏锦绣不想理他,要不是他装病自己也不会被赐婚给他,再说了装病也不好好装,天天人前一个样在她们面前又是另一个样的:“怎么可能不重?我刚刚以为世子瘫痪了,浑身无力呢。”
江宴嬉笑不甚在意的嬉笑,“瘫痪是假,本世子只是伤了内腑而已。”
魏锦绣帮他纠正:“伤了内腑也假,你只是伤了腿而已。”
这么多天相处魏锦绣何止是知道他只是伤了腿而已,还知道他之所以被他自己的马绯红甩出去,是因为他自己手欠,在马上也不老实,一会儿揉绯红的耳朵,一会儿又遮他的眼,但惹火绯红的还是它的主人揪它的粽毛!!
它的毛发可是它血脉纯正的证明,宝贵着呢,平常别人碰一下它的毛它都要气的拿前蹄踹人,更别说揪了。
不飞他难不成还惯着?绯红自以为是条宝马,且有它自己身为宝马的傲气与脾气,绝不惯着谁。
江宴:“……”
江宴正色道:“公主,好歹在人前,我们说话还是需要注意一点。”
魏锦绣点了点头,转过去认真的问道:“世子的马在哪里?本公主今日进宫能否见上一面。”
江宴犹豫不决:“本世子的马别说是绯红了,就是还在翕州的果红,公主若是想用也可以的。”
“就是……”江宴如实道:“这绯红乃是西北草原上的无拘的野马,最是凶悍桀骜,我当年驯服它都废了许多力气,这些年它也不肯让别人靠近,就连我爹之前想摸它都险被踢伤。你若想见,还是等我病好亲自带你去吧。”
魏锦绣并不是真的想见绯红,她只是想笑话江宴而已,见他认真的同自己解释,魏锦绣嘴角上扬:“那本公主等着,世子可要快些好。”
关管家早已将入宫的车马准备好,在门口候着了,魏锦绣也不耽误时间,说完就准备进宫。
今日又是非同寻常的一场,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还不知今日会发生什么事呢。
但魏锦绣没在担心些什么,她倒是更为好奇凤仪宫那位,为何要使计将她从皇陵弄出,又为何将她赐婚给江宴。
因为她今日要去见的是宫里最尊贵的两人,魏锦绣乘的马车到午门就停下了。
有宫人在马车外说道:“劳请公主下车,去凤仪宫的辇车已经准备好。”那宫人说完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低下头靠边,他站在马车外想着一睹公主颜。
昔日丽嫔的美貌是出了名的,就算宫里不允许提起丽嫔,但当所有人提起陈家女时,他们脑海里除了宫里风头正盛的,且育有五皇子的陈妃,还有陈家曾经的庶女陈漓平。
陈妃是礼部尚书陈尚书的嫡女,确是家中最小的女儿。陈尚书一向正直清廉,因为身下无子对仅有的三个女儿那是不分嫡庶分外疼爱,三个女儿被教的是极好的,当年陈家三女初长成之时,去陈家求娶的人都排到大街上了。
只是可惜后来陈尚书长女远去南方嫁了一个商人,二女是庶女就是当今丽嫔,小小年纪就被当年还是太子的昌宏帝收为良娣。三女就是如今陈妃,皇帝登基后就将她也纳进了宫,二姊共侍一夫,丽嫔走后她这些年在宫中甚得帝心,还孕有一子。
就是可惜了陈尚书,一代良臣,当初因为拒绝将陈妃送入宫被皇帝下放,即使第二年就被召回这些年身体也是越来越糟了,一年能乞骸骨好几次,但是无一例外都被皇帝打回去。
那小宫人惊艳的看着掀帘而出的魏锦绣,魏锦绣没怎么乘过马车,一直低头注意着脚下,小心翼翼的提着裙摆,踩着小板凳下来。她眉眼深邃,五官巧而端正,额间有一抹红,是生来便有的,如同她生来尊贵一般,即使接出皇陵只被宫里嬷嬷教了几天,此时也是通身的优雅大方,让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青枝跟着下了马车,看见那个车旁对着公主痴迷的宫人,气的喊道:“大胆!还不快离公主远点?”
小宫人被青枝一喊吓得腿立马就软了,直接跪地直喊饶命。
魏锦绣懒得理他,径直坐上辇车。
倒是青枝路过那人的时候,狠狠的踹了他一脚,青枝小时候跟着江宴练过一点皮毛,这一脚劲也不小。
见那人飞了几米远,青枝这才趾高气昂的走过去,“敢趁着我家世子不在偷看公主,这就是下场。”
午门旁还站了许多侍卫和宫人,见此头低的不能再低了,好些在心里庆幸,还好自己表现的不明显。
毕竟谁个不想看一眼忽然出现的,在皇陵长大的三公主?
——
魏锦绣到凤仪宫时众多嫔妃正在给皇后请安。
门口有人通报:“镇安侯世子妃求见。”
离皇后最近的年贵人笑了,“臣妾这次来的倒是巧了,上次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三公主。”
“是啊。”说话的是常贵妃,她装模作样的拿了个白釉茶臼在磨茶“成婚第一天竟和夫婿在房中睡到日上三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为出阁的小姐呢。”
几个嫔妃掩袖笑。
常贵妃佯装关心的问皇后:“话说前几天教公主规矩的嬷嬷受的伤也该好了吧?”这这个情况下旧事重提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皇后治下不严,连个公主也教不好。
常贵妃是当今丞相的女儿,母家不可小觑,膝下又育有二皇子和四皇子,外人看来常贵妃可比她这个膝下无子,只能抱养地位低下的嫔妃生的大皇子强。
皇后脸色铁青,瞪了她一眼,见常贵妃毫不畏惧的看回去,皇后气的肝疼,好在身边一直没说话的陈妃提醒:“娘娘,该宣人进来了。”
皇后见陈妃帮她解围,心里舒缓了许多,便唤身边的人去迎魏锦绣进来。
魏锦绣进来后先给皇后请了安,又见过一众嫔妃,独在看见陈嫔的时候魏锦绣楞了一下。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年贵人打笑道:“三公主是不是觉得陈妃眉眼间与你有几分相像?”
魏锦绣连忙说:“不敢。儿臣只是初次见陈妃,所以多看了几眼。”
“陈妃长相艳丽,常被人夸呢,三公主也是好眼光。”
魏锦绣和一众后宫之人一顿互夸,应付的得心应手,陈妃有些惊讶面上不显,实则心底掀起了千层浪。
她身边的莞音看见自家主子这幅模样,便知她心里想的什么了。她看着魏锦绣莞尔一笑,佯视低声,实则身边人都能听见,“三公主眼睛灵动,眉眼处倒是与有几分陈尚书肖似。”
丽嫔是陈家三姊中最像陈尚书的女儿,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顺着她的话想到陈尚书,自然也就想到当年那个宠冠后宫的女人。
果然,这会儿不光陈妃,连座上的皇后看向魏锦绣的目光也充满了猜疑。
陈妃点了点头用手帕捂住嘴打笑道:“父亲年老,若是让他知晓他外孙女竟与他有几分相似,定会高兴的合不拢嘴。”
下了朝的昌宏帝迫不及待的就赶去了凤仪宫,他可急着呢,今天是三公主的回门之日。
魏锦绣被人从皇陵接回来他是知道的,但丽嫔与故去的北镇王的事一直是他心里的刺,即使后来丽嫔去世,他也问过太医确认过魏锦绣确实是她的女儿,他还是无法接受魏锦绣。
他怕自己一看她就想起丽嫔,以及那个除了身份什么都一直压他一头北镇王。就算后面北镇战死沙场,北镇王府被抄,他还是难解气。凭什么?凭什么他一个嫡长子还比不过一个小小的妃嫔生的儿子?凭什么他的功课明明每次都被太傅夸到了先帝那里总被贬的一无是处,为什么先帝从来不肯夸他,却总喜欢把他和镇北王比?
比什么?比他死的早吗?想到这儿,昌宏帝停了脚步,看向昔日镇北王在宫里住的长武殿扬起了嘴角。
战死沙场,是他活该。
倒是丽嫔,那个不要脸的女人,非吵嚷着要杀了自己给他陪葬,昌宏帝承认自己年少时确实心慕陈家二小姐,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无限的容忍她。
特别是关于镇北王的事。
一个后宫女人,哪来的勇气敢指认是他害死了镇北王?镇北王明明是被蛮夷围困自杀的。
李公公见昌宏帝脸色变幻莫测,一会儿笑,一会又怒气冲天,不敢说话,眼见这前面凤仪宫已经有人开始往外走了,李公公这才鼓着胆子问:“皇上,这凤仪宫我们还去吗?”
昌宏帝远远的看着凤仪宫,心想,他身边已有陈妃那女人的孩子不看也罢,一挥手说道:“去玉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