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较量与先后
跟着接待的和尚,五人走进寺庙。
大,富,这是孔明看到寺庙内部的想法,也许可以研究一下这个所谓的佛家的教义,说不定能帮家里多来点钱。
“您几位往大殿里走就可以了,我就不跟着几位了。”领路的和尚站在张静清身旁,没有继续往里走。“多谢小师傅了。”张静清认真回礼,“不敢当不敢当。”小和尚连连摆手,离开了。
“请吧,三位。”张静清一让。“您请,我们跟着您就是了。”孔明很清楚三人的定位,这次来就是借着张静清的名头来打秋风,当然不能喧宾夺主,张静清三番两次地让自己往前走可能是想试探自己,不如就死皮赖脸的,表明自己就是来蹭的。
张静清好像有点无奈,率先走进大殿,剩下几人也紧跟其后。走进大殿后,孔明看着一个胖大和尚带着一个瘦高和尚迎了过来,胖和尚面容慈祥,眉眼含笑;瘦和尚神色严肃,跟在胖和尚身后。
“老天师,久疏问候啊!”胖和尚中气十足,一把抓住张静清的手,眉眼间是止不住的笑意。“归心大师,确实很久不见了啊,你的身体很好啊!”张静清也很高兴,两人握着手不停摇晃。
“师傅,您跟这位大师要叙旧进去再说呗。”张之维大大咧咧地打断了两人,张静清眉头一竖,又是一掌,“逆徒!”然后赶紧转头对归心说:“大师勿怪,劣徒没什么教养,您多见谅。”
“哈哈哈,我看你这位天师府的高徒倒是很有个性啊,和你年轻的时候很像啊,哈哈哈!”归心倒是开怀大笑,毫不在意张之维刚才的冒犯。
“你还没和我说这三位是什么人呢,我看着也是精神饱满,修道有成,不似泛泛之辈啊。”归心话题转向孔明三人,孔明上前一步,主动开口,“归心大师,我是诸葛家的一位教师,这两位是我的学生,我这次来是代表诸葛家参加陆家寿宴,早就听说灵隐寺的归心大师是位得道的高人,我们苦于没有理由见您,正好在山门口见到了张天师,所以我就带着学生舔着脸跟进来了,您多见谅。”
“呃……”归心迟疑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哈哈哈,没想到陆老爷子的面子这么大吗,连隐世不出的诸葛家都派人出来了,您也请,咱们进去说。”
张静清带着张之维走在前面,孔明三人跟在后面,众人走进大殿。
归心快走几步,抢在众人之前,从身旁的桌子上拿来三个蒲团,摆成三角形,自己率先坐下,张静清和孔明跟着坐下,其他人分别站好。
“二位,不管是什么来意,既然到了这里,那就是客人,多少在我这里吃一顿饭再走。”归心笑着说。
“大师,不瞒您说,师傅这次带我来就是来蹭饭来的,您可不知道,在我们山上……嗷!”张之维刚想说山上苦,张静清回手一手刀,张之维抱着小腿痛呼,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张静清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这个徒弟自从上山后三番两次在外人面前丢脸,要是只有归心还好说,两人是旧交,冒犯一点也没什么,但是现在可还有诸葛家的人在旁边,这个徒弟还是这么不着调。“孽徒!出去站着!”
张之维一骨碌身,“得嘞师傅,您几位慢慢聊,我出去转转。”从地上爬起来陪着笑退到大殿外。
“解空,出去陪张道长转转,介绍介绍咱们寺庙。”归心对着身后的瘦高和尚说,解空没有说什么,躬身一礼走出殿外。
“云晖啊,你也跟着出去吧,正好长长见识,记得多跟两位聊聊。”孔明也对诸葛云晖说,他大概看出来这两位有事想问自己,但是在小辈面前不好说,就找个理由支出去。
“师傅,我、我不用出去吗?”无根生非常机灵,也看出来那两位大概是和自己师傅有什么话说,转身也想跟着出去。
“不用,你留下。”无根生感觉身上的空气一下沉重下来,赶忙站回原位。张静清和归心看着孔明只是挥挥扇子就压制住了无根生,眼里闪过惊奇。
四人一时沉默无言,看着三人远离大殿,张静清打破沉默。“归心大师,您有什么想说的吗?”归心赶忙摆摆手,“老天师想问什么就问,现在是乱世佛家不掺和任何俗事,你不用在意我。”
张静清看着归心,叹口气,“归心,不是我说,真的要这样吗,乱世佛家不问事?”归心似乎也有点羞愧,低着头双手合十,不再言语。
“你真是……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张静清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归心,但最后还是无奈地把手指放下。
“诸葛教师,您把您这位徒弟留在这里,是有什么想说的吗?”张静清看归心不说话,把话题转向孔明。
“他和我要说的事有关,他和诸葛家没有血缘关系,您先说。”孔明看出来张静清可能要说些什么,先打消了张景清的顾虑。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直说了,”张静清捋捋胡子,眼眸微眯,“诸葛家这次,是来帮忙吗?”
“您先不要打断我,听我说。”孔明微微点头,张静清继续说:“您别不高兴,诸葛家几乎是现在异人界唯一从古到今流传下来的家族,我能想到对于您和其他人,家族利益应该是高于民族利益的。您看……”
“……天师这么说话,未免太难听了点。是说我们有可能当买国贼吗!”孔明有点生气,注视着张静清。“是,没错!”张静清毫不躲避,两人互相盯着,没人说话。
“……是,我是来帮忙的。”孔明不再瞪着张静清,像是想到什么笑着摇摇头。“您……”张静请还想说些什么,无根生早就忍不住了,刚才两人剑拔弩张无根生以为要动手,看着几人没注意自己,轻轻在空气中点了一下,现在看两人缓和下来,赶忙上来打圆场。
“师傅师傅,您老消消气,老天师是这不是不了解诸葛家吗,人家是正道魁首,我看人家走这一趟也是想联合大家,问这几句也是合情合理。”孔明微笑点点头,看孔明没在意,无根生又走到张静清面前,“老天师,您也消消气,我师傅就算是诸葛家里的人,就算我也不怎么了解诸葛家,但我相信诸葛家里的老老少少也一定都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人杰,常言道有国才有家嘛。”张静清没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只是把目光从孔明转到了无根生身上。
“您看您这,”无根生不知道老天师什么意思,挠挠头,作势要跪,“您看我要不然给您磕个头吧,就当我给两位说和了。”
“起来起来。”张静清没好气地说,伸手抓住无根生的双臂,孔明也挥挥扇子,无根生也就没跪。
“诸葛先生,您这徒弟倒是不错,能屈能伸,也懂得为师傅着想。”张静清刚夸了一句,就看刚才三人出去时顺手带上的殿门被一脚踹开。
“哎师傅,您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我不也是说跪就跪吗,您咋老说我孽徒呢?”
张之维毫不掩饰刚才偷听,大大咧咧地闯进大殿,边走边喊,诸葛云晖面色如常,缓步走到孔明身侧,解空和尚苦笑地看着自家师傅。
“师傅,”解空对归心说,“刚才两位施主原本走的好好的,突然先后停下来跑到大殿门外偷听,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跟过来了,我拦不住啊。”“无妨,”归心摇摇头,“没有什么事,你们就算听见也没事。”
“孽徒!”一旁的师徒二人又是另一番场景,张静清双腿一弹飞到空中给了张之维一记窝心脚,“让人家小师傅担心,又跑来偷听,听就算了还大言不惭!”张之维慌忙一闪,眼见师傅踢不到自己得意洋洋地说:“偷听有啥大不了的,归心大师不也说了听也没事吗。”张静清足尖轻点停住身体,反手一掌拍在张之维脑门,“孽障,是听的事吗,是大言不惭的事!人家的徒弟那是懂得什么时候嬉笑什么时候严肃,你倒好,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哎错了错了师傅!”
“老师,”诸葛云晖站在孔明身旁说,“刚才根生叫我,我就过来了。”“嗯,不错,两个都很机灵。”孔明很满意,“也不用走了,我看待会你们几个就得打一架。”
张静清还在按着张之维的头爆打,听到孔明的话动作一停,脸上逐渐带起一抹笑容,赶紧一推张之维,“还不快点,我刚才还愁怎么开口呢,人家都同意了,赶紧道谢!”张之维迷迷糊糊没听清楚孔明说了什么,但是师傅都这么说了,就顺着力跳到孔明面前。
“虽然不知道您说了啥,但是师傅既然这么说那我就谢谢您了。”说着冲着孔明不伦不类做了个揖。
孔明觉得这一对师徒真的是有意思,笑着对张静清说:“您这是拿别人家的弟子当磨刀石了啊。”刚才还大义凛然的张静请现在一下子不要脸了,“您看您这说的,您带徒弟出来不也是为了历练嘛。”转过头对着归心,“大师,你看气氛都到这里了,不让你的高徒……出来练练?”归心拿张静清没办法,无奈的摇摇头,略带怜悯地看了解空一眼,“走吧,咱们出去。”
七个人走到寺庙后的一处空地,三位师傅外带一个无根生站在一旁,把场地留给三人。
“小和尚,”张之维看师傅站的很远,再加上刚才三人相处的很愉快,一下子就放开了,“你看你是主,我俩是客,那我就给你这个面子,我先和诸葛云晖先打一场,怎么样?”
“施主随意就好。”解空双手合十,退至一边。
“来吧。”张之维和诸葛云晖分立两边,“天师府,张之维,请多指教。”张之维懒散地站着,向着诸葛云晖招招手。
“武侯派,诸葛云晖,请多指教。”诸葛云晖规规矩矩站好,观察着张之维的一举一动。
不用人说开始,两人同时向对方冲去。诸葛云晖左手护身右手直取张之维面门,来势汹汹。张之维不急不缓左手不动右手直拳应对。
“砰!”诸葛云晖没想到张之维力量这么大,硬生生把自己的右手打了回来,两手一起防御都没挡住,整个人被打飞了出去。
“哎!诸葛云晖,没事吧!”张之维也没想到诸葛云晖的力量这么弱,看见他飞出去马上就往回收力。
“踏踏踏。”诸葛云晖连连后退才稳住身形。“无妨,张道长的力量很强,我不如你,在拳脚上我认输。”
张静清一直在关注场上的情况,一看诸葛云晖被张之维打飞出去,急得直跺脚。“孽徒!人家师傅还在这里呢,你就不会收着点力吗!”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孔明的表情。
孔明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没有去看张静清的脸色,只是微笑地看着场上。
场上诸葛云晖调整气息,重新站好。“来吧,张道长,接下来就比功法。”张之维点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好好见识一下武侯派的武侯奇门。”
诸葛云晖右脚跺地,武侯奇门展开,“巽字,风绳。”左手挥舞,风绳凌空抽来。“来的好!”张之维身上泛起金光,一道金光从指尖射出,冲散了风绳。
“小心了!”张之维双手挥动,身上的金光变成一片光粒,右脚横踢,一颗颗金光粒向着诸葛云晖飞射而来。“坤字,泥淖!”诸葛云晖双手扣地,向上一掀,一片土墙挡在两人中间,土墙中间逐渐湿润旋转,类似沼泽,金光粒打在上面,缓慢地被沼泽吞噬。
“好对策!”张之维哈哈大笑,“不愧是武侯派的传人,再来!看你能接多少!”双脚交替踢出,一颗颗金光粒轰击在土墙上,土墙中心的沼泽吸收速度逐渐减慢。
“最后一个!”张之维算计着沼泽的承受量,看见沼泽彻底不转后,右手奋力一投,一道金光直刺沼泽中心,“小心了诸葛云晖!”
“轰!”土墙破碎并没有减慢金光的速度,直刺诸葛云晖。只见诸葛云晖左右开弓,“巽字,风鉴!”一层层风形成的薄膜随着诸葛云晖的手挡在金光面前,金光的速度逐渐减慢,最后停在诸葛云晖面前。
“呼……”张静清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他没想到两人竟然能造成这么大的动静。“诸葛先生,您一点都不担心吗?”张静清看着孔明一如刚才的平静,有点惊讶。“您说笑了,不管出现什么事,您和我都能阻止,不是吗?”孔明微笑。
“您可不要小看我这个徒弟啊。”张静清像是想到什么,有些苦恼地唉声叹气。
“张天师,您不用太着急,虽然可能有点不合适,但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是吗?”
“唉,希望吧,我倒是希望他平庸一点好。”
场上的两人没有在意场下长辈的交谈,分别将场地恢复原状,重新对立站定。“你应该看明白我的金光咒是怎么运作的了吧。”张之维先开口,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不容置疑。
“差不多明白一些了,”诸葛云晖点点头,随后夸奖道:“真是简洁又强大,非常美丽。”
“我也差不多看懂所谓的奇门是怎么回事了,来试试?”
“请多指教。”诸葛云晖双掌一拍,身上不断冒出淡蓝色的炁,并且在空中形成各种兵器的样子,“去!”数十把兵器同时飞向张之维。
“天才,真是天才!”张静清看着诸葛云晖背后的武器,啧啧称奇,“诸葛先生,您这位弟子只是看了几次就明白了金光咒的原理,您教的很不错啊。”
“……”孔明忍住自己想翻白眼的欲望,没有回张静清的话,只是更加专注的观察着场上的两人。
“坤字。”张之维双肩耸动,双手夹在身前,尽数挡下飞来的兵器。诸葛云晖眼看没效果,双脚蹬地带着背后的兵器冲向张之维。
眼看诸葛云晖都要撞到张之维身上了,但张之维这时候却罕见的一动不动。“这小子,还愣着干什么?”张静清有点着急,但还是选择相信张之维,没有动。
“坎字。”诸葛云晖毫无阻碍地穿过张之维的身体,只让张之维微微波动了一下,诸葛云晖很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后心有所感,向前一扑,双手撑地向左猛蹬。
“哎呀,果然瞒不过你。”张之维右手挡住诸葛云晖临时想出来的一招,左手挠挠头,“不过嘛,我这也就是刚想到的,我也不会什么招式,就这样?”诸葛云晖点点头,从地上站起来,拍拍手上的土。
看两人停下动作,张静清抢先冲上来,张之维一看自家师傅冲上来,以为是来关心自己的,双腿一别,踉踉跄跄地摇来摇去,作势要倒。没想到张静清根本没看他,一把冲过去扶住诸葛云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看没什么伤势才松了口气。
“道长,我来帮你看看吧。”张之维刚要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孔明就迎了过来,罕见的有点着急。“诸葛先生,您有什么指教?”张之维收敛嬉笑,恭恭敬敬地躬身一礼。
“先别说话,我看看。”孔明用扇子敲敲张之维的头顶,张之维身体一震,衣袍晃动。“嗯,还不严重,来,跟着我做。”孔明一只手抓住张之维的右手向外牵动,“刚才是用哪只手释放术法?还记得吗?”
张之维见孔明煞有介事,有点害怕,“不至于吧诸葛先生,就是用了一下奇门,不会要把我……噗!咳咳咳……”张之维刚想开玩笑,孔明用扇子柄猛戳张之维的后心,张之维趔趄一下,喷出一口泥水。
“以后这种办法,不要随便用。”孔明的语气很严肃,余光看到张静清带着诸葛云晖走过来,身后跟着着急的解空和无根生,归心走在最面,并不着急。孔明心里觉得好笑,故意看着归心,特意等归心慢慢悠悠晃过来才接着说:“云晖,你过来过来,对于刚才的比试,有什么想说的。”
“老师,刚才的比试是我输了,我不如张道长。”诸葛云晖没有掩饰,大大方方的就说了出来,张之维有心想要打断,张静清眼神一横,和孔明一左一右挟住张之维。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两人互相试探,张道长的拳脚和功法都很厉害,我虽然在拳脚上不如他,但是术法上我并没有看出什么。”
张之维不住的点头,笑着看向张静清,我却看到张静清略显吃惊的表情,就没说话。
张静清是大概知道自己徒弟的斤两的,在山上就是同辈无敌,刚才过的几招能看出来是特意和诸葛云晖保持平手。现在得意洋洋的,就是在告诉自己:您的话我都记着呢,没让人家出太大丑。
傻孩子,你真的试出人家的深浅了吗?八门术法可才用了两门啊,我当然知道你会记住我的话,我惊讶的是诸葛云辉当着这么多人,直接说出来了,一点没在意我的面子啊,要么诸葛云辉就是这么一个直性子的人,那还有待验证;要么……
张静清想到这里余光往孔明那里扫了一下,没想到和孔明的眼神对上了,赶忙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转过头。
要么就是这个诸葛家的教师,实力超乎想象,诸葛云晖完全相信他。张静清想着,继续听诸葛云晖说。
“我们两个试探结束后,都知道如果只用自己的术法应该拿不下对方。”说着,诸葛云晖看向张之维,用眼神询问他的看法,张之维点点头。孔明听着诸葛云晖说的,虽然愣了一下,但没说什么。
诸葛云晖继续说:“于是我们决定用对方的术法来比试,我用了张道长的以炁化形,张道长用了我的奇门术法,我完全看不懂张道长是怎么用的,所以三局两胜,我输的心服口服。”
张静清听着诸葛云晖的话,笑着点头接过话茬:“诸葛教师,你这位弟子真是个好苗子啊,不卑不亢,实话实说,还这么短时间就学到了我们龙虎山金光咒的精髓,前途不可限量啊!”
孔明听到他前面的话还想客气两句,但是一听张静清说什么“金光咒的精髓”,感觉有点好笑,赶忙转了一个话题。“张道长,你看是你来说说刚才领悟到了什么,还是我来帮你解释呢?”
张之维骄傲地就差拍胸脯了,“那当然是……”“嗯?!咳咳!”张静清用力咳嗽两声,张之维赶忙转变语调,“那当然是您来讲啦,我不过就是刚入门,稍微,稍微学到一点东西。”说着还捏了捏手指。
孔明看着这对师徒,师傅捧徒弟藏,真是一个门出不来两种人,心里好笑,面上正色。“那我就来解释。云晖啊,刚才你们的第三回合,可不止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来,看看张道长吐出来的东西。”孔明挥挥扇子,一根树枝从身旁的土地上长出,伸手撅断一截,用树枝搅了搅那滩泥水。
“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吗?”张静清看着,脸色有刚才的轻松逐渐转为凝重,张了张嘴有点不敢置信。诸葛云晖没注意到,看了一会后说:“老师,我一开始看着是水和土,但是您搅动这水既不下沉也不四散,我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是炁。”张静清说着把手放在张之维肩膀上,手部漫出金光包裹住张之维的躯干。所有弟子辈的都疑惑地看着孔明,这次是张之维开口:“炁?师傅你别开玩笑了,这东西看着像水,大部分特点也像水,您说是炁就太怪了吧,我知道咱们有金光化形,但如果金光能到这一步,那我得强成什么样了。”
“张天师说的没错,就是炁。云晖,还记得为什么咱们武侯奇门能脱离其他奇门,单独分出一类吗?”诸葛云晖点点头,“普通奇门在开格局的时候是以其他人为阵盘中心,武侯奇门开格局是以自己为阵盘中心,这是区别;我们产生的阵盘都一样,所以还都能叫奇门。”
“嗯,没错。”孔明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张之维的肩膀,“这就是你输给人家的地方。龙虎山的金光,本质上是性命修为的外部表现,当你强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只是最基本的使用方法。”孔明说着,举起一只手臂,手臂快速包裹上一层蓝光,并不断变形,然后收回体内。
“你所谓的‘用了以炁化形’,不过是模仿外表罢了,性命修为不到家,威力不可同日而语。”说着孔明看了一眼张静清,张静清摸着后脑勺尴尬地冲孔明笑笑,孔明笑着摇摇头,继续说。
“而人家,可是真正明白了咱们武侯奇门的要点,不止以自身开了格局,还能——拨动阵盘!张道长,我说的对吗?”张之维点点头,“果然瞒不过您,我确实是这么做的。”
“很不可思议吧,但是想想刚才,人家站在原地就使用了坤和坎的术法,身处你的阵中却能布下你看不出来的幻影。”诸葛云晖从一开始的震惊,转为低头沉思,想了一会才点点头。
“现在再来说说你,张道长,需要我来帮你解释是怎么办到的吗?”张之维点点头,“您请,您请,我肯定没您明白,我这就是取巧,取巧而已。”
“那就我继续说。张道长刚才大概是看明白了,奇门局的布局基本就是四季二十四节气,联想到人有二十四节脊椎,所以就想着能不能一一对应试试,是吧?”张之维一脸佩服,就差鼓掌了。“不愧是您,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想法是好想法,但是实在是……”孔明沉吟了一下,“实在是太狂妄了。”说着用羽扇指天指地,“想要只靠人类的脊柱连接天地,就我所知,自从颛顼(zhuan xu)绝地天通以后,几乎不可能做到了。”
“你还好,还只是驱动四季节气,就已经产生这么多‘炁渣’,长时间使用,人还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也许小疾大病不断,也许就是五弊三缺,不得好死。”
张之维满不在乎的听着,张静清可是真有点吓到了,连忙追问:“您为什么管这些东西叫‘炁渣’?还有为什么用这种方法身体和命运都会受影响?”说着又要伸手,查看张之维体内的情况。
“张天师,不必太过担心,已经排出来就不会再对身体造成伤害了。”孔明挥挥扇子,送出一股轻风,张静清慢慢冷静下来。“我们把炁和运结合的东西叫做‘炁渣’,运长期郁结在一个部位会阻碍体液流动,对身体有影响;运凝结于体内不外放对人毫无作用,对气运有影响。”
“张道长,凡事行前请三思。”孔明把话题转回张之维,“我能看出来你现在正是要降服心猿的关键时期,即便如此面对未知的事物也应该慎重对待,有奇思妙想后至少应该多多实验,控制变量什么的我想应该不用多说。”
张之维原本频频点头,但是听到“控制变量”时连连摇头,“不懂不懂,您多讲讲。”孔明见其他几人包括诸葛云晖,无根生也满脸好奇,心中不解,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所谓控制变量,是……大哥教我的,他说当你需要知道一个东西的性质时,最好先总结出来所有可能对这个东西有影响的条件,选择一个变动,其他全都不变,一个一个试,这样最不可能出现意外。”
没人追究,孔明就不细讲,继续说道:“凡事三思还要想的就是‘古人有没有想到过?如果想到过为什么没人用?’,我能一眼就看出来是因为我们家里有先祖想过这么做,但是付出了很大代价,所以把这件事流传下来了。”
“受教了,我会好好注意的。”张之维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解空,“小和尚,怎么样?咱们再来比划比划?”解空哏了一下,好像出口的话变了,“不必了,二位施主各自都有一些伤,接下来还要赶路,小僧我就不打扰了。”解空双手合十,站在归心身后。
“老天师,诸葛教师,我这小徒弟说的也是,二位高徒都有伤在身,应该多多调理,斋饭我给几位多带几份,想必你们在庙里也休息不好,山下西湖旁好客栈可有不少,那才是休息的好去处。”听归心这么说,孔明和张静清明白这是逐客了,互相客气几句,几人拿着斋饭下山去了。
归心和解空站在寺门外目送几人远去,丝毫没意识到身边多了一个人,“呵,他们比试是有先有后,那我和他们到这里的顺序也是有先有后啊。”师徒两人陡然一惊,毫不犹豫很有默契地同时向外转头,想全视角环顾周围,不让说话人逃走。
“行了,忘了我吧。”随着语言,师徒两人眼中的惊悚变成茫然,“咚!”两颗秃头相撞,两人都一个屁股墩坐地上没起来。
“哎……这位施主,见笑了,是来参拜我佛的吗?”归心先反应过来,模模糊糊看见眼前站着一个人影,唯一能确认的是这个人有一头紫发,还以为是自己刚才撞晕了没缓过来,晃晃头还想再看。“不必了两位高僧,你们寺庙里还有很紧急的事不是吗,我就不进去了。”
“那施主请自便,哎呦……”归心摇摇晃晃扶起解空,走回寺庙,边走边说:“我刚才是干嘛来着,怎么还碰头了啊……”
“孔明,真没想到啊,你还记得林哥说的话……呵……”紫发人影笑笑,消散在空气中。
……
张之维,龙虎山末代天师,受业于张静清之门。其性狂放不羁,天赋异禀,同辈之中,无可匹敌。
初,张之维与武侯邂逅于灵隐古刹,与武侯高徒诸葛云晖较艺。在角逐之中,张之维初窥风后奇门,令人叹为观止。
继而,陆家寿宴之上,众人重逢。武侯借外力竟能胜之,张之维虽败犹荣。
其后,张之维投身抗倭之役,庇护百姓,功绩卓著。
至新时代,张之维以道门之领袖,调和异人与常人之关系,广受尊崇。
终,张之维卷入胁迫武侯之战,全身炁力耗尽,寿终正寝。
——《见异志·张之维传·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