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三案 老屋悬尸之谜 自缢尸征
高水分局的法医大齐开着车,带着老国和周薇赶往矿场镇矿东村二组罗家头的住处。
市局派了法医科副科长老张接手毒舌老太的案子,在老国的要求下,大齐专门协助他,对罗家头死亡事件进行重新调查。
顺着山间狭窄的水泥路,不多一会后,一行人就来到了矿东村。一个憨厚朴实、满面笑意的中年男子正等候在村委会门前。经大齐介绍,老国和周薇知道,这个男子是矿东村村委会主任罗显龙。
罗显龙将一行人带进接待室后,忙着递烟泡茶,他憨厚的笑容挂在厚厚的唇上:“几位警官,今天来咱矿东村,有啥重要的事啊?有需要的地方,我一定尽到地主之宜,全力配合。”
大齐道明来意:“罗主任,我有话就直说了,我们今天过来,是想重新调查罗家头的自缢死亡事件,之所以称之为‘事件’而不是‘案件’,因为我们对罗家头是否属于自杀还存在疑问。这次我们请来了大名鼎鼎的国强同志出马,就是要对罗家头的死亡事件重新开展调查,还请罗主任多多协助,让我们还原事实真相。”
正在泡茶的罗显龙微微一怔,接着笑道:“齐法医、国警官,刚才您说的‘死因有待进一步核实’,着实出乎我的意料,不仅是我,全村人肯定都会意外。当然,既然你们对罗家头的自杀有疑义,作为矿东村的村委会主任,我当然全力配合,请领导放心。”罗显龙说完,把茶端到了老国等人面前,“不瞒各位,算起来罗家头还是我的堂叔,但说句不该说的话,这种人死了活该。前两天他死了后,村里上到八九十岁的爷爷奶奶、小到刚懂事的娃子,无一不是拍手称快,还有几家人放了鞭炮。”
老国看着刚刚给他点上烟的罗显龙道:“罗主任,这话不应该从你这个村领导口中说出来。作为警察,咱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当然,也不能冤枉一个坏人。”
见罗显龙尴尬地呆立着,大齐忙解围:“国指挥,罗主任不是不配合我们,我们先前的自杀结论,让罗主任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大齐拉过椅子,让呆立一旁的罗显龙坐下,继续说,“国指挥,您看我们接下来是先到现场看看,还是先走访一下群众?”
老国站起身来到墙边,他仔细看了一会矿场镇的行政区划图,才对罗显龙说:“你先指一下罗家头家的地理位置,还有老太被杀害的地点,我全面了解一下。”
听了罗显龙介绍后,老国微微点了点头,他似乎看出了其中的玄机,便对罗显龙说:“我们先到罗家头的死亡现场实地勘察一下,过会再走访村民,你先忙着,有事咱们电话联系。”
罗家头家位于矿东村二组的最西头,再往西就是一条大河,河对岸是邻镇的辖区。然而当老国看到罗家头的房子时,不禁疑惑起来。罗家头的宅子是一幢两上两下的小楼,楼下连着两间平顶小房,整个小院占地约半亩大小。尽管院墙已经塌掉了好几处,小楼也因年久失修显得陈旧,却并非老国之前以为的两间破旧的平房。
掀起围在小院外的警戒带,大齐带着老国和周薇穿过小院里半人多高的荒草,推开了虚掩的木门。室内光线昏暗,随着大门吹进来的微风,梁上悬挂的绳套轻轻摇晃起来。周薇吓得“哇”地尖叫一声,急忙躲到师傅身后。
大齐向周薇笑了笑,算作对她的鼓励,他向老国介绍说:“当天我和徐队等人抓捕罗家头时,推开门就发现他吊在这里。后来经尸检,死亡时间为六个小时左右。”
老国看了看绳套,对周薇说:“小周,我考考你,自缢死亡和被人勒颈后悬尸有什么区别?”
周薇想了想说:“我虽然学的不是法医专业,但还是知道一点。自缢身亡的人,颈部的索沟不相交,在颈后或颈侧有提空痕。如果是被人勒死的,颈部的索沟相交。如果凶手勒死受害人后,又将其吊起来伪造自杀现场,提空处的皮下会有相应的生活反应及表皮剥脱等征象。”
“就这些?”老国问。
“师傅,我还没说完呢。”周薇继续说,“自缢死亡者,由于体姿为垂直状,血液循环停止后,尸体毛细血管内的血液向下方沉积,尸斑位于尸体臀部及双下肢。如果是被他人勒颈致死,尸斑则位于靠近地面处的体表,当然,如果勒死后立即悬尸,伪造自缢现场,尸斑也会出现在尸体双下肢及臀部。”
“没了?”老国仍然对周薇的答案不甚满意。
周薇继续说:“如果受害人死于他人掐死或勒颈,因加害人的力气有限,只能导致受害人位于浅表的颈部静脉关闭,位于颈部深层的动脉则畅通,结果就是,受害人的头部无法回血,尸体面部呈黑紫状。如果是自缢身亡,因尸体自身重量大,勒索会将死者颈部静脉和动脉全部封闭,导致头部血液无法往心脏回流,但同时,心脏也无法通过动脉将新鲜血液送入死者头部,因此,自缢身亡者的脸色是苍白的,没有血色。”
“嗯,不错!”这一次,老国终于向周薇点点头,表示赞许。
一直微笑着站在一边的大齐接上话题:“国指导,罗家头的尸检结果,确实是小周警官刚才所说的,不论是尸斑、指甲青紫、眼睑处出血点、大小便失禁等体表特征,还是经解剖后查证的全身脏器淤血、心血不凝、颞骨岩部出血等病理特征,都属自缢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死亡,并非遭到他人掐颈或勒颈,致死后将其悬尸。”大齐解释说,“所以我们当时就以自缢身亡出具了鉴定结论!”老国没有出声,他在屋内绕着圈,时而低着头察看地面、时面抬头观察悬在上方的绳套。十多分钟后,老国终于问:“受害人会不会被凶手制服后,将其悬吊致死,伪造自杀现场?”
大齐思索了片刻后说:“似乎没有这种可能,死者身上没有任何约束伤和搏斗伤,指甲缝里也没有因搏斗留有其他人的皮屑。如果有人把绞套往他头上套,受害人定会奋力反抗和挣扎。”
听着大齐的分析,老国手掐下巴,慢慢地点着头。
老国在想:“罗家头与毒舌老太同样死于勒颈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死亡,但情形却不一样。毒舌老太的案子中,因老太十分信任凶手,在凶手拿着塑料环扣往她脖子上套的时候,老太并未觉察到死亡威胁,但眼前这个案子中,就是死者再信任的人,他也无法骗取受害人的信任,让受害人主动把头伸进绞套,踏入鬼门关。”
老国一时想不出头绪,便问大齐:“静电吸附做了吗?”
老国所说的静电吸附是勘察人员提取案发现场足迹的重要手段。静电吸附器是由一张单面镀着金属膜的黑色塑料膜和一台静电发生器组成。提取灰尘加盖足迹时,先将金属膜铺展在地面上,静电吸附器产生的5000至8000伏高压,在接触金属膜后,会在黑色塑料膜上产生强大的静电场,将地面上的灰尘和足迹完整地吸附下来,用于鉴定和保存。大齐回答说:“做了,但这里的地面铺的是青砖,这是三十年前当地条件较好的人家装修方法,现在都铺瓷砖了,瓷砖做出来效果非常好。但眼下的地面条件太差,没有提取到有鉴定价值的足印。”
周薇在学校里学习过静电吸附器的相关知识,但她不明白在这个现场为何一定要使用静电吸附器。于是问大齐:“齐法医,提取自缢现场的足迹是不是特别重要啊?”
大齐微笑着看着周薇说:“当然重要了,你想,如果死者是上吊自杀的,他必须自己走到中心现场。”大齐指了指头上悬着的绞套,“死者总不会荡着秋千过来把头伸进绞套吧?所以任何自缢的现场,绞套下方的地面上肯定有自杀者的足迹,如果除了受害人的足迹,还有其他足迹,甚至只有他人足迹,没有受害人足迹,那肯定不是自杀案件,而是他杀。”
周薇投来钦佩的目光:“哦,齐法医太厉害了!”
大齐依然微笑着:“真正厉害的是你师傅,尽管你师傅不是法医科班出身,但最关键的地方总是比我们棋高一着,给我们做出指导性的意见。”
老国没有回应,他四下转了转,在门后的一推杂物下找出一双破旧的胶底解放鞋和一根质地较软的尼龙绳,老国将绳子放在一边,拿着鞋子走到门口的亮处仔细察看起来。
几分钟后,老国问大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死者罗家头身高1.72米,是不是?”
大齐不敢轻易做出回答。他给科里的另一名法医打去电话,这才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是的,死者身高为1.72米。”
老国追问道:“这是人口档案里的身高,还是尸体的身高?”
大齐回答道:“国指导,这是尸体的身高。是那天在解剖台上我亲自量的。”
老国仰望着绞套思索着,过了一会说:“看这鞋,死者的身高的确是1.72米。”
周薇说:“师傅,那不就得了,您是足迹专家,您说多高那肯定就是多高,比尺子量的都准。”
“大齐,你赶紧通知专案组,让他们联系省司法厅,查一查罗家头当年入狱时的档案,我只要他的身高数据。”
大齐不解,但又不敢询问老国,他感觉自己肯定有重要失误被老国发现了,便开始心虚起来:“好的,国指导,我这就打电话给专案组,让他们立即查。”
待大齐打完电话,老国指着地上倒卧的凳子问大齐:“这就是罗家头自缢时的踩踏物?”
大齐点点头说:“是的,包括上面的绳套,我们只做了勘验,因为当时分析是自杀,就没有将绳套取下来。后来您在案情分析会上说这个案子有重大疑点,我们就没敢轻易动这里的东西,现场一直保留着。”
“那就好。”老国点点头,戴上白手套,将凳子拿到绳套下,又套上鞋套,站到凳子上。
“师傅,您这是干嘛!”见老国费力地拉着绳套往自己脖子上套,周薇的心呯呯乱跳。
见老国没有回答,周薇赶紧拉着大齐一起站在老国身边,大齐抱着老国的腰,周薇双手扶着凳子,防止凳子被师傅踩翻出现意外。
“有啥紧张的,你们都要记住,下次遇到案子,只要有条件,都要现场做一下试验。”老国推开抱着腰的大齐,踮起脚尖将绳套套在脖子上,原本就快要散架的凳子在他脚下摇摇晃晃,吓得周薇大惊失色。大齐再也不顾老国的反对,紧紧抱着他的双腿,将他举了起来。
老国取下绞套跳下凳子,心情一下子开朗起来,他拍拍手上的尘土说:“终于明白了。”
“师傅,明白啥了?”周薇问。
老国不容置疑:“是他杀,不是自杀?”
“您是说死者的身高踩着这个凳子,不足以把自己套进绳套里?”作为法医,大齐已经看出了门道。
“嗯,他够不着!”老国做出肯定的答复。
“师傅,您身高好像才1.71米,您都够着了,死者为啥够不着?”周薇不解,大齐也同样不解。
大齐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后听了几秒就挂了电话,“国指导,刚才侦察员查到的消息说,死者入狱时的身高是1.73米,比您现在身高还高出一公分,他站在这个凳子上肯定是够得着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身高是死者罗家头前一次的入狱记录,那天专案会上介绍,他最后一次入狱是因拐卖妇女被判了13年徒刑,再算上出狱的10年,那时他应该是52岁”。老国看着大齐,希望他说出答案。
大齐想了想,忽然一拍头脑:“国指导,我明白了,人体随着年龄的增长,在过了中年期后身高开始萎缩!您瞧,这次我真的太疏忽了!”
老国没有出声,他摸着下巴,仍在思索。
周薇知道老人的身高与年轻时相比,确实会变矮,但她不明白具体的数据,于是问:“人过中年身高就开始萎缩了吗?”
大齐解释说:“理论上说,人过了30岁,身高就开始萎缩,每年萎缩的量是0.6毫米左右,按这个速度,约16年,人的身高会缩短1公分,但萎缩的速度并不是恒定不变的,越到老,萎缩的速度会加快。60岁的男性,平均身高比年轻时缩短了2.3公分,到70岁,身高平均下降在4.9公分。”
周薇眨巴着眼睛算了算:“罗家头今年75岁,他最后一次入狱是52岁,那时他的身高是1.73米,现在算下来,应该不到1.70米。”
周薇便说:“就算是比师傅现在矮了三四公分,只有1.67米,如果死者把脚尖踮起来,稍稍费点力,还是能套进去的。”
大齐也点点头,表示了同样的疑惑。老国目光凌利地看着大齐和周薇:“死者死前的实际身高应该是1.62至1.63米,根本够不着绳套。”
“不会吧师傅,他能缩了这么多?”周薇一个劲地摇着脑袋,她无法接受师傅的判断,“再说,齐法医量过尸体,身高确实是1.72米,就算有出入,也不会差了八九公分啊?”
老国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判断:“刚才我看了罗家头穿过的鞋,两只鞋的脚掌前外侧均磨损严重。”
周薇不解但却十分好奇:“这能说明什么呢?”
“典型的前脚掌用力过度,表明死者的腰是弯的,通俗点说,是驼背。驼背导致他行走时上身前倾,身体重心都压在前脚掌上,再加上他已经75岁,发力点已经移至小脚趾外侧,鞋底磨损面不会说谎。”老国拿过鞋让大齐和周薇察看。
周薇弯着腰走了几步,又把双脚的发力点移到小趾外侧继续走了十几米,果然一副老太龙钟的模样。
周薇于是说:“师傅说对了,长期这样行走,鞋底的磨损程度肯定是刚才的样子。”
见大齐和周薇点头认可,老国又说:“罗家头在监狱里呆了大半辈子,他瘦弱无力,案由又是强奸和拐卖妇女,这种服刑人员在监狱里最卑微。”
周薇不解:“这又是为啥呢?都是犯人,还分三六九等吗?”
老国解释道:“犯人也分好多种,他们有自己特殊的价值观,打架斗殴及抢劫等罪犯,他们自认为讲义气、有血性,高其他犯人一等,这些罪犯大多年轻有力,生性凶残,而强奸偷窃和拐卖妇女等犯人,最被他们鄙视,经常成为暴力犯的出气筒、遭到他们的殴打。因此在监狱里,罗家头这样的犯人从来都是不敢挺直腰板的,再加上见到管教也得弯腰打招呼,哈腰成了他的习惯。罗家头现年75岁,生活的贫困导致他营养缺乏、体内钙流失严重,腰肯定是佝偻的。综合上述这些理由,我推算出他的身高只有1.62到1.63米。如果你们对我的分析有疑点,过后你们可以调查一下他的村邻。”
“尸检时高出将近十公分,这也太夸张了吧?”周薇仍将信将疑。
“这个问题让齐法医告诉你!”老国说。
齐法医终于明白了了老国的意图,他说:“小周警官,是这样的,我们人体的脊柱由33块椎骨连接而成,每块椎骨之间有椎间盘衬垫,以避免椎骨之间的直接摩擦。我们运动或站立了一天,每块椎间盘都会有微小的压缩量,但这么多椎间盘压缩起来,总长度还是可观的。因此,我们普通人早上量的身高会比晚上量的要高出约两公分,加上罗家头腰背佝偻,在绳上吊了好几个小时,弓着的腰拉直了,身高出现八九公分偏差是可能的。”
周薇恍然大悟。
“砰”的一声,房间的木门被重重关上,屋内顿时阴暗下来,头顶上25瓦的灯泡忽明忽暗,如同鬼火般摇摆着。周薇尖叫一声扑到师傅怀里,大齐也吓得惊呼一声,屋内一片寂静。
“师傅,罗家头显灵了——”周薇的声音在颤抖。
“啥显灵,是起风了。”老国说完,打开了房门,阳光再次洒了进来。
临出门时,老国拿起刚才从杂物堆里找出来的尼龙绳,对大齐和周薇道:“这也是罗家头死于他杀的间接物证。”
“可是这根绳子并不是他上吊的那根啊?”周薇不解。
大齐也摸了摸脑袋,不明白老国到底看出了啥门道。
老国把尼龙绳递到周薇手中道:“你仔细看看,这根绳子与吊死罗家头的那根绳子有什么区别。”
周薇和大齐仔细看了一会,周薇道:“这根绳子表面光滑,也比较软,而吊死他的那根绳子是麻绳,质地粗糙,上面还有许多扎手的毛刺。”
“大齐,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吗?”老国问。
大齐想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
见两人回答不出,老国终于说:“上吊自杀的人都有一个心理共同点,在选择绳索时,他们都会选择质地柔软光滑的绳索。”
“这是为啥啊?”周薇和大齐都不解,“难道是怕硬绳勒得难受吗?”
“是的。”老国点了点头。
“命都不要了,还怕绳子硬?!”周薇皱起了眉头,嘴咧得像是牙疼。
老国奇怪地看着周薇说:“怕疼是动物的本能,准备自杀的人也一样。”
周薇和大齐想了想,终于恍然大悟。
一行三人再次来到村委会,村主任罗显龙迎上来说:“三位领导辛苦了,食堂里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中午委屈三位先吃个便饭,等晚上我领大家到镇上去喝几杯,三位领导来这里一趟不容易。”
周薇和大齐用眼神征求老国意见,老国说:“既然罗主任盛情,那咱们也就不客气了,但我们就吃个便餐,晚上的免了,我们还有好多事要调查。”
罗显龙领着三人坐进了餐厅,替他们倒好茶,笑着问:“三位,刚才重新勘察现场,有新的发现吗?”
“当然有啦,我师傅出马,能白来吗?”周薇抢着回答。但随即被师傅瞪了一眼后,只好止住了话题。
说是便饭,其实也是一桌大鱼大肉。
大齐和周薇被罗显龙的热情所感动,客套了几句后,三人没再谦让。由于尽是些当地的特色菜,平时在饭店吃不着,周薇痛痛快快地解了回馋。
饭后,当老国一行来到会议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老头老太。罗显龙说:“三位领导,熟悉罗家头情况的人我都给你们叫过来了。村里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尽剩些这些棺材瓤子!”“你这杀千刀的,再过二三十年,你还不一样成了棺材瓤子。”听罗主任这么称呼他们,十几个老头老太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开心地笑起来。
“果然是不拿村长当干部了!看来罗主任平时没有一点官架子。”周薇这样想。
一个包着金牙的老太太说:“老罗头早就该死了,政府当初就应该枪毙他,要不也应该判他个无期,放出来尽是害人。”
“可不是,去年冬天咱家的大黄被他勒了,还翻脸骂我,说我赖他,倒地上翻白眼装死。”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说。
“罗主任是个大好人,自己掏了100块钱给那死鬼,要不他非赖在他家吃上半个月。”金牙老太太指了指大黄狗被罗家头偷吃了的老汉说。
“罗书记可是个大好人,想当年,罗家头那死鬼出狱时,连个三尺宽的棚子都没有,罗主任就把老宅子给他住,原指望等他死了再拿回来,现在自个儿吊死了,那房子谁还敢住啊!”
一群老人七嘴八舌地罗列着罗家头的种种恶行。
出乎周薇和大齐意料,老国对一群老人说辞似乎没有兴趣,半个小时后,他们匆匆离开了村委会。
因为,老国的心里已经有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