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们

燕子楼宾客喧嚷，戏台子中央的名旦咿咿呀呀地唱着，看台和二楼的走廊站满了看客，人头攒动处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落脚的空隙。

就算是邢岫良这样身家的公子哥，要找个完全清雅的地方看戏也不太容易。不过他还是一个人拥有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壶茶和一小盘点心。在他的周围，满是躁动不安的人，一个个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人。

九夏姑娘的身段真不赖，水袖一甩，媚眼一抛，男人的魂便被她勾去了。待嗓子一开，千娇百媚的声音在廊柱间缭绕，男人的心也因此痒痒的，恨不能将她揽入怀中。

只不过那些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已，九夏姑娘的心早已经被邢岫良俘虏了。

她退台后，邢岫良便去了后台。

九夏正对着镜子卸装，那张素净的脸上还涂着胭脂，就像喝醉了一样惹人怜爱。

邢岫良从背后捂着她的眼睛。

九夏一下子就猜出来了：“邢公子？”

“你怎么知道是我？”邢岫良悻悻地问。

“您身上有淡淡的兰香，您喜欢兰花吧？”九夏笑起来时两颊有酒窝，煞是迷人。

邢岫良用折扇轻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就数你最机灵。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回家吧？”

同样的话邢岫良说了不下十遍，每次九夏总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托，这次也不例外：“夫人在家，我一个外姓女子堂而皇之地入府，不好吧？”

“怎么不好？”邢岫良转了转拇指上戴的扳指，在九夏面前坐下，“人人都知道我和宋烟貌合神离，我又没有亏待她，难道就不能纳妾了？”

“当初您为了娶宋小姐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公子怎么说忘就忘？”

“那都是年少轻狂的行径，我爹说得不错，妻子还是要娶门当户对的，不然对我的事业没有什么帮助。像我这样的身份，纳多少个妾都可以，宋烟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知道当初怎么就看上了。”

邢岫良的声音略大，周围的女人听了都直皱眉头，九夏却像非常理解他，温柔如水地笑了：“那是自然，谁年轻的时候不犯错呢？”

绕了一圈，邢岫良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上，不死心地说：“你可不要再拒绝我了，我已经求了你十次，再多就是得寸进尺了。你若想攀高枝，今晚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九夏的眼眸似有晶莹的水光晃动，但最终她还是将头转向了镜子：“夫人在，不合适。”

邢岫良一开始以为她不过是在和自己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现在才算明白，她根本就是在拒绝自己。邢岫良想不明白的是，自己这么有钱，她对自己也有好感，为什么不愿意做他的妾室？

她越是这样，邢岫良越是不甘心，他不死心地加价：“若是我单独给你买一个宅院，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九夏终于不再卸装了。

她看着镜子里娇媚的自己，失了神。

邢岫良知道无忧城的戏子都是如此，玩这么多花样不过是为了一句承诺。大房子、名分、地位……他能给。只要他喜欢这个女人，不过是送出些宅院、首饰、钱财而已，都不算什么。

九夏屈服了。

邢岫良在无忧城买了好几个宅子，除了自己住的，有几个宅子打算翻修了卖出去。不过既然九夏喜欢，他可以将名下的一个宅子送给九夏。

当着众人的面，他将九夏横抱着出了燕子楼。

邢岫良刚出了门才知道下雨了，以前只要变天宋烟就会感冒，九夏也感觉到了一丝冷意，在邢岫良怀里打了个喷嚏。邢岫良忍不住笑了：“你们女人怎么都一样，只是稍微冷一点就不行了。”

“我们？”

“宋烟也这样……”邢岫良下意识地闭了嘴，在九夏面前提宋烟似乎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他善变，又多情，任谁看他都不像个好男人，不过他坏得不彻底，他总是有迷人的一面让人愿意原谅他。

两人去了近郊的一所大宅院，刚刚修缮完毕的宅院非常清冷，午夜时分甚至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邢岫良脱了外袍披在九夏身上，一直将她抱到了寝屋。床榻上铺着锦被，他把九夏放在床上。新婚那日，他也是这样看着宋烟的，那眼神就像野兽，宋烟往墙角的方向挪，但最终还是被他抓住了。

第二天宋烟抱着他，反复申明：“你要对我负责，一生一世。”

邢岫良如今将诺言抛在脑后了。他自然希望九夏明白自己是什么货色，大家及时行乐，好聚好散。所以在追求九夏的过程中，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花心与不爱负责。

“你给我我需要的东西，我也给你你需要的东西，大家各自如愿后就分开吧。”邢岫良的心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停留，所以他解开她的肚兜时道，“千万不要爱上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九夏比他想象的更加乖巧，她只是在回应了一声后轻轻地道：“好。”

半夜温存时，九夏一边把玩着他的头发一边问：“你的夫人不好吗？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怎么这么关心宋烟？

邢岫良忍不住怀疑起来：“你不会是宋烟派来的吧？”

“怎么会？”九夏笑得前仰后合，“你可真能想。我只是好奇而已，但我和夫人不一样，我没有这么贪心。”

邢岫良就喜欢这样明事理知进退的女人，不贪得无厌地索取，也不无理取闹地奢求。

“那便不要多问了，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邢岫良的口吻冷淡，甚至带有一丝命令的意味，“宋烟和你终归是不一样的，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只要我一天没有休妻，你们就不可能成为我的妻子。”

对，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