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王玉萍
印象之中,林若兰跟王玉兰是同一个村里人,但具体哪个队,牛友铁就不清楚了。
不过他丈母姨范改花知道。
于是牛友铁决定先去找到他丈母姨,然后让他丈母姨带他去,这样更省事,说不定还能从他丈姨口中获得更多关于林若兰的事。
牛友铁家距离袁庄村约20里路。
在牛友铁的记忆之中,袁庄村是个很奇特的村,整个村庄就象一条蜿蜒飞行的龙,龙头则是一条大长坡,又长又陡,村里的人习惯叫“龙头坡”。
据说清朝时期,袁庄村出了个大状元,名叫袁三清,是个大清官。
因此在后来,整个村里的人文习俗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无论是人的精神面貌,还是物质生活,都有一股文雅气息。
就连从这里走出去的叫花子,骨子里都有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
最明显的特征是,年纪大的人格外重视人情世故,屋里屋外,都条条框框讲究个人情规矩。
青年男女更多的则崇尚诗歌文艺,田间地头上,只要是青年男女,大都喜欢谈论或吟唱诗歌。
像三毛,艾青,北岛,这些人的诗歌,他们都疯狂地喜欢,至今牛友铁都记得王玉兰曾给自己念过的几句小诗: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也正因为如此,后来就连牛友铁这么个土包子都喜欢上了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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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友铁已经来到袁庄村四队了,这里就是他老丈人的村。
根据记忆,他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到他老丈人的家门口。
迎面是一座类似小庙一样的起脊门楼,青砖青瓦,修筑的非常气派,要知道,在袁庄村几千多户人家中,使用破栅栏门的都很常见,而这种门楼,非一般人家都不可能会修的起。
牛友铁的老丈人是个啥事都很讲究的人,自然,门楼也得拾掇美,这样才能给自己长脸。
前世牛友铁和王玉兰俩口子,每次来闹娘,都是远远地看到这个最气派、最漂亮的门楼,就知道是她娘家了。
俩人还因此感到骄傲和自豪。
距离前一次闹娘,牛友铁扳指头算了一下,至少已经有好几年光景了。
突然到访,实在唐突。
可牛友铁才不管这些,如今只要自己心里有他们一家子,那就是有,心里没有,就没有了,老死不往来还不就那样?
牛友铁刚下自行车,远远的,就听到两个小孩扯开嗓门叫了起来。
“姑父,姑父来了!”
回头一看,原来是成成和萍萍,俩小孩惊得大喊大叫,热切的不得了。
萍萍直接跑上前拉扯住牛友铁的车头,成成边喊边推开稍门跑进去了。
在这惊天动地的传告声中,牛友铁他丈母姨吓了一跳,急急忙忙从窑子里跑出来迎接。
满脸惊惶,像是遇着大事了一样。
走到牛友铁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细声细气地说:“哎呀,我上一集叫你甭来,你还真来了,你看你来干啥哩!没一个人想见你。”
牛友铁也深深感受到了被人冷落的滋味儿,自己在这大院子里等了大半天,却只有他丈母姨一个人走出来迎接。
何况在成成的大声喧嚷下,不可能会有人听不见,除非都不在家。
正这时,牛友铁他老丈人手背打过,悠然地从窑子里走出来,看了看牛友铁车头上挂的一溜子猪肉,以及部分吃货,又看了牛友铁一眼,不含感情地说:
“既然来了,有啥事有啥话,就回窑里去说聒,站在这干啥?”
他叫王承业,跟牛友铁他二哥牛友银一样,是个厉崴人,在家中,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王玉兰她弟王作民只因为远远地看着牛友铁,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就给他达劈头盖脸地日决了一顿。
“作民,你是个石木头人么?你姐夫几年了都没来,你该能去跟人打声招呼么?”
王承业眉骨一弯,吓得王作民心中一颤,日急慌忙地跑去打招呼。
硬逼着打,自然显得别扭,牛友铁看的都有些尴尬,果然,他丈母姨的叮嘱是对的,这家人已经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了。
事实上,在王作民的眼中,牛友铁穷,又没啥本事,平平淡淡,便也懒得去讨好了,更何况平时俩人见面都不怎么说话。
王作民和他婆娘站了不一会功夫,就觉得无聊,都回他们的窑里去了。
王承业由于忙着‘耍花子‘,也走开了。
只剩下范改花,和几个小孩,范改花也没带牛友铁进窑,等院子里没人了,便偷偷带着牛友铁走出了稍门。
临走时,对王作民打了声招呼,说她不回家吃饭了,王作民一听心里还很高兴,少一个人吃饭多好啊。
俩人刚走出稍门,突然,从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叫声。
“阿姐夫!”
这声音清甜悦耳,语气之中充满了热切和激动。
牛友铁回头一看,恍惚了一下,半天才分辨出,原来她是王玉兰的妹妹王玉萍,模样儿简直跟王玉兰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年约17岁,跟当年的王玉兰一样,也是个大美人胚子,前世这个小姨妹就一直对牛友铁很是爱慕。
不是别的,单纯就只是看上牛友铁长得好看。
如今也一样,一见到她这个穷姐夫,就激动,就想走上前去调戏一番。
相对于王玉兰的沉稳冷静,王玉萍明显要外向和活泼的多。
“你个瘦猴精,你跑来干啥?”范改花回头恨恨地说聒了一句。
王玉兰曾在世时,王玉萍就经常调侃他姐夫,毫不忌讳,惹得王玉兰总是吃醋,却又不好说什么。
范改花知道了,便大发雷霆,直接杜绝她跟牛友铁见面,即使见面,也不准说话。
可一颗少女心,怎耐得住姐夫长得俊?
王玉萍并没在意她妈的感受,反而变本加厉,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走上前去质问:“阿姐夫,你咋这么久才跑来看你丈母姨呀?”
见牛友铁还一愣一愣的,她接着又半开玩笑地说:“咳咳,姐夫不是我说你,你个没良心的,我姐不在了,你就打算跟我家断绝关系是不?”
她还是原来的她,想到什么说什么,毫不避讳。
前世,牛友铁也对他这个小姨妹还是颇感到喜爱,当然并不是男女方面,而是单纯的把她当成妹妹看待。
只是有点受不了她的小家子气。
牛友铁还记得有一年自己家里青黄不接,跑来他丈人家借粮,结果就给他这个小姨妹各种刁难,尽管是故意为之,可让牛友铁心里很不痛快。
面对王玉萍的咄咄逼人,牛友铁笑着打趣说:“我要是想断绝关系,干嘛又跑来找你呢?”
“你找我?”
“不,我找我丈母姨。”
“得得得,你快走开。”范改花显得很不耐烦,冲王玉萍重重地摆手,回头对牛友铁说:“走,咱母婿俩走,甭管她。”
“你们要去哪?”王玉萍一副逼逼赖赖的样子,牛友铁往前走一步,她跟一步。
理由是刚刚她问的问题,他没有诚心回答她。
范改花没辙了,便也没再拒绝,回头走到王玉萍面前,悄声把牛友铁给人说媒的事告诉了她。
王玉萍一听,满脸的震惊。
“啥?你说我姐夫他要给人说媒?哈哈,他还能给人说媒?”
在她眼中,牛友铁只长了一张耐看的俊脸,嘴巴笨的犯口吃,总是给自己怼的无言以对,样子又着急又搞笑,总使她大笑不止。
说他能给人说媒,打死她都不会信。
但范改花的重点不在这儿,她只担心王玉萍嘴巴不牢,把这事给她达说了,她达一知道腆着脸跟牛友铁借钱。
范改花急的说道:“回到家后,你可甭给你达说,你达啥人,你该知道么?”
“不说不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王玉萍一边应承,一边叽叽嘎嘎地笑个不停,牛友铁能给人说媒,母猪都能爬上树。
牛友铁没再搭理她,只是忍不住偶尔瞅她一眼,像是重又在这人世间见着了王玉兰。
笑了一阵子,王玉萍好奇地问:“阿姐夫,你日能的,要打算去给谁说媒呀?”
牛友铁回头告诉了她,王玉萍一听立刻又大惊小怪了起来,“真的假的啊!”
“你也认识这林若兰?”牛友铁隐约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不,林若兰我不认识,但我知道要给她说的对象。”
“是谁呀?”牛友铁好奇起来,没想到自己无意间这么一说,竟还真的歪打正着了。
王玉萍吧啦吧啦的告诉给了牛友铁。
原来,有媒人正在把林若兰说给一个叫陈世亮的小伙,一听这话,牛友铁下意识的着急了。
亏自己还觉悟高,在自以为是,怕是真的要晚了。
“你是咋知道的?”牛友铁立刻反问。
“我咋能不知道?”王玉萍哭笑不得,“我达前些时间找媒婆给我说媒,打算在这一两年内把我给嫁出去,结果说来说去,搞了半天才知道对象是陈世亮,他是我小学的同学。”
“然后是陈世亮跟你讲的?”
“不然呢,原来你也打算给她说媒呀?是不是男方是我同学陈世亮啊?”
问着问着,王玉萍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牛友铁尴尬的厉害,防着防着最终却还是给逮住了把柄,狠狠笑话一顿。
范改花恍然大悟,忍不住叨叨道:“原来你达说的这男的是你同学啊,怪道你扭扭妮妮,说死都不同意。”
王玉萍瞪了她妈一眼,懒得搭理,见牛友铁埋头往前走,便跟了上去,一同往袁庄村五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