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卫禁律—其二》
“邹槿——谣谣来找你玩了!”
树下,一个躺着看书的少年听到了娘亲的呼喊。“白谣!你还知道来找我?”他翻身而起,将看的小人书藏在树叶堆里,还回头望了一眼,确定藏的好好的才朝着小女孩跑去。
“哎呀,娘管的紧,我今天可是一大早起来就帮娘做事才能来找你玩的!”女孩叉腰,扬起鼻子看着少年。“七婶管的也太严了!但是,你以后是要给我当老婆的,不用学太多东西的,我画画片养活你!”少年拍了拍胸口,眨着一只眼睛对着女孩说。
“呸,谁要给你当老婆。邹槿不要脸!”女孩笑着打了少年,两人便开始追逐打闹,没有顾虑到夕阳下山,也没有思考对未来的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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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槿,谣姑娘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让她等我一会。”邹槿已经成年,他将从好友那里借过来的书塞到了床下,整理了下衣服便跑了出去。“白谣!今天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七婶做米糕了吗?“七白谣现在亭亭玉立,追求者甚多,却爱好给邹家的少爷变着法似的带吃的,为什么呢?
旁人说“那些糕点是邹家吃不起么?祖上是在皇帝身边的,差七家小姑娘那点儿?呸,就是那个花花公子和那个小姑娘好上了。”
“懒鬼,伯父不会让你去锻炼吗?你以后是不是也会进宫服侍皇上阿?”七白谣望着吃东西入神的邹槿,她不知道,如果来一面铜镜,就可以看见,她眼神中牵扯出的丝线正一层层往邹槿身上缠绕。“我爹说了,以后要做什么他都支持我,只要我不后悔就行,所以我还是想要当画家。你不觉得,当画家的妻子浪漫的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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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槿,皇上要你进宫。”
“进他妈的宫!”邹槿将纸砚推翻在地,泼了传旨的太监一身墨。“邹槿!这是皇上的意思!今天着宫你不进也得进!要不是看在邹氏以往护主有功,十个头都不够你砍的!”太监大发雷霆,手指邹槿,明着的意思就是你若不走,那这邹府所有人都别走了。
邹槿低着头,手中的毛笔折成断翼。当七白谣来的时候,只见到哭泣的邹母,收拾地板的下人,还有——一张被墨水晕开的,她的画像。面容已经模糊,可题字却是她的名字,她拿起那幅画,快步走回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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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槿,杀。”
“是”此时的邹槿,面无表情,看着缓缓倒下的身体,明明血液已经流进眼睛,却还是怔怔地发呆,脑子里只有今早七白谣的来信,她要在揭榜这天和一位大臣的儿子成婚,号称是双喜临门。他找唐高宗要了半天的休息时间,只为了在揭榜的时候看一眼曾经爱着却没能说出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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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槿!”
当邹槿回过神来,穿着驸马装扮的男人被自己刺穿在状元榜上。驸马并不是状元,这与他的期待不同,他便将怒火宣泄到七白谣身上:“都怪你!如果不是考试前一天晚上你勾引我!你这个倒霉的女人!都怪你!”邹槿当时在场,可能是这么多年当高宗的配剑习惯了,他冲上台,将驸马从七白谣身边扯开,“邹槿......”七白谣一时间愣神,随后,便看见邹槿一剑将驸马和状元榜一同贯穿,就在他榜上的名字上。
邹槿被关进了天牢,不听话就伤人的武器是不趁手的,是不被需要的。七白谣从家中翻出了那张画像,上面的墨渍已经褪去,她以前每天都会拿多织的布去擦拭,直到自己被安排婚姻的那一天,她以为她放下了;但她就算看到的是冷血,残忍的邹槿,并不是记忆中那个风趣,无所顾虑的邹槿,她的心还是久违的跳动了。
她将画塞进胸口,貌似这样能够给予她莫名的勇气。她要去那位丧子大臣的府上;这段路貌似很漫长,漫长到她能回忆完和邹槿的每一瞬。
“笨蛋啊,小时候每次都要我去找你玩,我每次都要起好早好早,洗好长时间的布,因为娘说我和你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所以每次都狠心为难我......但是,你和我玩会很开心对吧,我最喜欢你开心的样子了!
长大了一点,娘好像不拦着我了,是你对我的喜欢自然到被周围的人注意了吗?真好哇,可是你说的话总是一副开玩笑的样子,我到底该不该相信呢?如果你有一天也要进宫,你会记得我吗?宫里的女生都很漂亮吧?
如此放荡不羁的你还是摆脱不了命运哇,在宫里面加油哦,到时候我会不会见到一个高大威猛的你呢?你的画我有好好保存,希望哪天再见面时,能像以前一样要求你给我画一幅。
......
你为什么不肯说呢?好想听你说一句:‘白谣,我喜欢你'啊,我很喜欢你,邹槿。”
七白谣终于走到了大臣面前,诚恳的下跪求情,她和大臣约定,如果能放了邹槿,她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交换......当然,她付出了她的一切,她的一切原本就属于邹槿,为了他付出又如何呢?
“她被送到我这来的时候,没穿衣服,手上攥着一幅破烂的人物肖像,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名例顿了顿:“上面让我处理,我登记完户籍之后,便结束了她的痛苦。”
“夺去又给予......真是你们习惯玩的伎俩......”卫禁自嘲地笑着,“大人,你告诉我这些,你就不怕养了只狼在身边吗?”
名例没有说话,只是从不知何时到来的阳鱼手中接过一顶斗笠。
“这是你的选择,七白谣姑娘......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只是话术罢了,名例将斗笠放在织机上,“就算你不选择相信我,我也能保证皇上不会抓你回去坐牢。”说罢,他转身离去。
四周的声音,除了七婶的抽泣,只剩下冷风吹动斗笠白纱掀起的凄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