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福祸相依

田橙问我：“妈妈，你怎么把菜炒糊的？”我起初不理他，他一直用孩童的执拗穷追不舍，我只好回答他：“妈妈走神了。”

其实我也没说错，即便不是章显的事，我最近也尝尝走神，或者忘事。前几天把孩子的滑板车忘在了幼儿园，竟两天都没想起来，还是田雨下班看到滑板车没有停在平时的地方问了我，我才记起来。经常手里的东西拿着不知道要放到哪里去，应该放到厨房的东西会拿到卧室。我感觉自己已到了迟暮之年，或者离老不远了。

田橙怕我们老，一提到这个话题便哭。我挺心疼他的，这孩子像个天使一般，他选择我们做他的父母，却要跟着吃苦。最近几天我就像疯了一样，稍有不如意便凶他，昨天乘电梯时，他一直动来动去，我呵斥了几声没用，我预计好到家要打他了。后来中途上了一户人家，我硬是平息了自己的怒火。回到家，我狠狠地骂了他一顿，原本开开心心玩耍的他，一动也不动，只盯着我。后来我做饭、发呆，他时不时过来亲亲我的额头。

我知道对不起他，我对不起所有的人，难过的时候我毫无办法。

田雨听到我这样回答，也不说话，他出门买馒头的时候已经提醒过我一次了，回来却发现菜还是糊了。他也想让我好起来，但是没有办法。

忙碌的时候我能忘记一些忧愁，现在我只能静静等待之前的面试结果。第二天，田雨去加班。他现在很卖力，除了平时都到夜里才回来，一周也只休息一天，为了陪我们。我带田橙去医院做检查，我们在医院门口分别了。

检查还没结束，田橙就说饿了。我想了想边问他：“你想吃什么，上次的热干面你吃吗？”

“吃。”他的语气很欢快，只要可以在外面吃饭，他都开心。

我们从医院出来，我带他到店里吃饭，点了一份套餐。我料到田吃不完，庆幸自己没点那么多，把他剩下的吃了。“我们去逛街吧，给爸爸买件衣服。”

“好呀好呀。”很久没带他逛商场了。我们家周围都是商场，从小田橙便去各个商场逛着玩，还养成了爱买东西的坏习惯。曾经有一个暑假，每天带他出门玩，都会买一个玩具。

我头天晚上在手机上查到的，有家衣服店在打折，2-3折。田雨以往不上班，衣服随便穿穿都行，也不怎么换。现在上班了，我想还是需要注意一下形象，而且今年冬天太冷了，他没有厚的衣服。于是便带田橙去了。

逛了一圈，没有找到特别合适的，想走，田橙抱着一件衣服看着我：“妈妈，我好喜欢这件衣服啊。”

我有点犹豫，他不需要衣服的。看了一眼，三折，然后看了看价格，算了一下，才四十几块钱。看着他的样子，我不忍拒绝，就同意了。“妈妈，这两件是配套的。”

田橙看我答应了，马上脱口而出，然后对着我笑。我又看了看、算了算，总共八十块钱，心一狠，就准备去买单。但是，田雨的还没买到，我一转头看到角落里有没有逛的地方，便走过去，找到了一件很厚实的卫衣，才需要六十块钱，很便宜了。我准备一起去买单。

到了收银台，我想起了什么，便问：“不合适能退吗？”

“折扣的不能。”

“那算了。”

我默默放下给田雨的那件，不放心又让田橙试了他那一套，才去买单回家。

回到家，田橙又自己玩了大半天。我百无聊赖，他想让我陪他玩，我提不起精神。到了晚饭时间，我做好了晚饭。我跟田雨说了买衣服的事，他说早点回来去试。

等到八点多，他回来了，吃了点饭。我冷得很，又等得累了就说：“还去买衣服吗，不去了吧？”他说好。于是便收拾好准备去睡觉。田橙很快睡着了，我睡不着，翻来覆去，田雨翻过身紧紧搂住我，我没有抗拒。

“我想每天都这样。”他低沉地说。

我不说话，他搂着我，我才觉得还能多活一会儿。

田橙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梦话，然后咯咯地笑。在梦里他也如此快乐，我却连梦都不做。

第二天，田橙去上学了，田雨去上班，我在家里做了一会儿兼职需要的材料，便没事了。章显突然又发来微信：“嫂子，你干嘛呢？”

“没什么事，你不需要工作吗？”

“摸会儿鱼没事，平时被田总压榨得不行，得偷会儿懒。”

“你刚毕业吗？00后？”我想趁机多摸索点信息。

“我可不是00后，我01后，跟他们可不一样。”

我一下笑了，觉得这个姑娘真好玩儿。大概能确定，这就是她的出事风格了，因而对之前自己出现那样的想法而有点不好意思。

“一年很重要吗？”我打趣她。

“十分重要。”她义正言辞。

我觉得这孩子有趣，我比她大了十岁，一个年轻的像自己妹妹的人，说话也毫不遮掩，挺博我好感的。

我们聊了一会儿，她表示会帮我监督田雨，我笑呵呵地说好。跟她聊了这么一会而天，感觉回到了我的年轻时代，多么无忧无虑的时候啊。也觉得像一个朋友，跟我聊聊家常，我心里没那么苦闷了。我想若不是遭遇了不幸，我那天就跟她出去逛街了，兴许我们以后会常来往。

我跟田雨都不爱人际交往，以前他的同事他都交往极浅，大家年龄相仿，都有家有室，基本也不社交。我跟同事之间更是几乎不来往，除了在单位碰面，其他时间除非工作的事，不会有任何来往。曾经我有一个自认为关系很好的同事，我跟她无话不说，后来还是被背叛了，从此以后便懂得了闭嘴，也不再跟同事深交。

现如今这个小同事，跟我们没什么利益冲突，又活泼开朗，我其实很愿意与这样的人来往，热闹一些也挺好的。

可是我现在有了这糟糕的遭遇，我并没有心情出去享受人生，但虽如此，我还是庆幸，如果她是一个赤城的人，我庆幸她这么欢快地来到我们身边。

但若我真没有这样遭遇，这一切还会发生吗？可能根本就不会发生了，我还过着以往的生活，只看生活的一个角落，看不到其他地方。生活确实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就在这一月有余的时间里，但我还是感叹，代价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