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慢慢来吧

我常想，三到四年的时间，真是太漫长了。我是个急性子，因此我从不拖延，除非是十分困难难倒我的事，我才会搁置不管，直到不得不完成。看电视剧，也只是耐心看完前几集，就直接去点击结局，那跌宕起伏的剧情总是会折磨我，我想每个人都是欢乐的大结局。因此，用三到四年的时间去还债，对我来说太难了。

田雨肯定更有压力，但他是个能做到细水长流的人。其实不能做到又能如何呢，事情已经这样了。他想再活一次，我只不过是苟且偷生。

生活还是有了很大的变化，过去做一顿饭，剩下大半直接会倒掉，去超市买东西看到什么想买都买，给田橙买衣服买鞋都是往多余了去准备。现在，买馒头的时候我仔细对比超市里的是12块20个，而外面有一家店是5块钱11个，剩下的菜第二天可以用来煮面，田橙的衣服鞋子都去挑便宜的了，而我和田雨不再添置衣物。没有多余的钱了。

我在想着梦境中的老头所说的让我再坚持坚持，我就会变得有钱。人特别奇怪，过去我有钱的时候其实我一点也不虚荣，没有想过换手机、买车；现在没有钱了，却总是因不能换手机、不能买车而忧伤。钱是人的底气，在于是否拥有，而不在于是否消费。

生活逼我不得不去适应，缓慢地去还每一笔债，急不得。我还是会幻想自己一下中个大奖，把钱全还掉。还掉后我也依然会努力，并保持感恩之心。每当这时，我的希望又增加了。

现在的空余时间我就用来刷招聘软件、投简历，然后等待面试电话。经济十分不景气，招聘职位也少，何况我又是兼职。起初我很着急慢慢地就习惯了。

有尝试去关注自媒体，开始去做。其实以前我也想过去做，自媒体的话更是需要长久的积累，我以前急躁，总是坚持不了几天。总是羡慕那些博主，没有老板，自给自足、逍遥自在，真得试着开始做起来，发现成功的背后必然是有无穷尽的辛苦。于是打算，活一天是一天，活一天就做一天。我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了。

田雨的工作有了很大的起色。其实如果这次不栽跟头，他不会去上班，我了解他。他顾家，又不愿圆滑。因为倾家荡产而得了一个还不错的工作，我不知是否该高兴。

他给我发信息说晚上要跟我谈谈工作的事。这句话他说了很多次了，但我一直沉溺于悲伤，不想听。他看我的精神好了一些，就又提起。今天是他拿到合同的日子，按理说没拿到合同他应该赋闲在家，但他为了证明自己可以，也为了尽快赚钱，就跟领导说直接上岗，算试用期了。

今晚上应该是欢迎入职会，大家一起聚餐。我把田橙送去幼儿园，从外面回到家后，就一直呆坐着。刷了招聘软件，没有什么消息，就坐着，不再想负债，而是想还完之后的生活。就这么呆坐了一会儿，我起身打扫房间，田橙自己读书自己玩，把家里弄得乱糟糟的，我全部收拾整理好，又打扫一遍，把垃圾一并收了，准备接他的时候给扔下去。

田橙说想喝排骨汤，我送他回来去了趟超市。这会儿收拾好，我就开始炖汤。过了一会儿，婆婆来了，我淡淡说了句：“我做好饭了。”她问我还要不要去接田橙，我说我自己去接，她就带着垃圾下楼了。

前面找了兼职后，婆婆也找了份工作，我需要她帮我接送田橙，还得做个饭。她会在工作的间隙完成这些事。以前给我带孩子的时候经常喊腿疼，现在也不说了。生活总是有办法让人闭嘴。

现在我的兼职不做了，她这几天也发现我总是在家。我也会有负罪感，我是想挣钱的。我想她肯定也很奇怪，为什么干了几天就不干了，会不会觉得我还是吃不了苦。

可是我并不想刻意去吃苦感动自己或感动他人，即便是这么艰难的境况下，其实我并没有挑挑拣拣的资格，但我不想就这样低头。

把汤炖上，把菜择好泡上，还有一点时间。我犹豫了很久，还是看起了彩票号码，写了一串数字，突然心情就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往，我写完数字后，一想到那么多组合，怎么可能轮到我呢，我就烦躁，今天不这样想了，我想到的是，既然是随机的，自己写好的数字也是有可能中的。然后收拾好，我准备下楼了，先去买彩票，再去接田橙，我自然是不想让田橙沾染上这一爱好，赚钱要靠自己努力，我这样做，只是博一线生机而已。

出门的时候看了眼手机，有个好友请求。我点进去看了一眼，想着又是广告推销，准备装口袋就走，忽然映入眼帘的名字有点熟悉，章显。不是田雨的助手吗？她加我做什么？

从出事后我开始查验田雨的手机，怕他再瞒着我做一些不好的事。章显是我查他工作的时候看到的，他跟我说就是他的助手。也没提是男是女，我的第一反应是男生，他们搞设计的，工作量大，女生很少受的了，不太会做这样的工作。而且这个名字并没有让我觉得她是女生。直到有一天，田雨给我发微信时用到了她这个字，我有点惊讶。

“章显是女生？”我问他。

“对啊。”他丝毫不足为怪。

“你怎么没告诉我她是女生？”我有些不满。

“这，这不是很明显吗，这名字一听就是女生，我以为你知道。”

“这名字可男可女。”我冷冷地回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想到这里，我点了同意，然后找到田雨，问他：“章显为什么加我微信？”我的第一反应是，田雨是不是喝醉了，于是章显打算通知我一下，毕竟是她领导。

“今天他们给我开欢迎会，现在正吃饭呢，她非要你的微信。”

刚看完田雨的回复，章显就给我发来了信息。“嫂子好！田总跟您提过我吧？”田雨说过，这孩子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嗯提过，你好呀。”虽然很警觉，但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

“田总提起您眼神都变了，您有什么方法能驾驭住田总这样的人啊，教教我，以后我有了男朋友也好用用。”真是勇敢的大学生啊！我是年纪大了，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了，换作是我，是不敢跟领导的家属聊这些的。

“我可没有管过他，都是缘分呢。”我着急去接孩子，不太想跟她说那么多。

“田总来了后，我们的业绩都上去了，我也跟着沾光。不过您劝劝他，不要总加班这么晚，不然我都不好意思早走。”看到这里，我的心放下了，我想应该没什么。

“她冒冒失失的，你不用搭理她。”田雨隔了半天给我发过来一条信息。

我淡淡地回复了句“嗯”，把章显也打发了。走到彩票店，心不在焉买了两张彩票，原本想加倍的，也全然被章显打乱了。于是去接田橙。

若有所思走了一路。到了家，汤也炖好了，我给田橙盛了一碗，自己也吃了点饭。期间，顾青打来视频。她默默给田橙买了喜欢的宝可梦礼物，田橙兴奋极了，跟她聊了很久，我没怎么说话，我知道她们都在帮我，这让我更不好受。

收拾完，我就让田橙上床睡觉。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各种事，到了大概11点，被一阵电话声震醒，是田雨。

“给我开一下门，我没带钥匙。”

我冷得要命，出去给他开了门，又迅速回到被子里。他照例关上卧室的门，怕灯光和响声影响我们睡觉，我听到他大约是在客厅坐着，很久没有声响。每天他都这么晚回来，会再吃一点饭。突然，iPad的微信声响了。我想起给顾青打视频的时候用了iPad，微信没有退出。

我起身拿起手机，想要退出微信，然后看到章显发的微信：“明天要不要一起玩呀？”

我缓缓退出微信，放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