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娶妻
“二叔，我来晚了。”寇封得知黄忠等人的都已挂彩，俯身拱手行礼。“黄老将军与坦之等人的伤势还好吗？”
关羽扶住寇封的手臂：“战场之上，受伤是难免的，来了就好。”
寇封叹息一声：“本来能早些时间到的，奈何自汉水登陆后遇到太多曹军的斥候，花了些力气才将他们清理掉。”
关羽微微颔首：“斥候本就是行军打仗的眼，今后你独自领军也要记得广撒斥候，避免被人埋伏。徐晃的将旗、依仗等东西已经收好了，等降卒编好队，你都一并送去给大哥，我这受伤的士卒颇多，还需要在此休整两日。”
这一战徐晃军一共逃回近四千人，其中有接近两千五百多名骑兵，投降六千人，战死五千人，乐进支援的五千人中直属于乐进麾下的一千人尽数战死，无一人投降。
天色已晚，寇封也没法走了，他先去看望了一下，黄忠和关平，周仓，再到帐中找关羽谈心，他与张飞，刘备的关系都处得不错，唯独与关羽总有一种疏离的感觉，与他相处之时也颇为拘束，关羽一直作为独立兵团，在外作战，能接触到的机会也并不多，难得今日有机会，寇封决定去找关羽谈谈心，
关羽的帐中，点着一盏明灯，关羽一手捋着长髯，一手拿着一副竹简阅读，见到寇封到来，倒是有些惊讶，“守之，今日奔波了一天，怎么还不休息。”
寇封摇摇头轻笑：“没有把徐晃抓到，此战没有获得完全的胜利，心中不安。”
关羽放下手中的竹简，指了指旁边的席位：“坐下说吧，此事你倒也不必自责，我之所以选在这里与徐公明决战，也真是看中东西两面的群山能限制他骑兵的行动，白天开战后，我也试图寻找机会将他的骑兵拖入战场，但并没机会。我如此说，你可听懂？”
寇封点点头：“侄儿懂的，战场之事又岂能事事如愿。二叔您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听命行事罢了。”关羽干脆地说道：“江陵的曹仁至今还没动静，这场仗不过是大战前的预热。”
“襄樊的援军已经被打跑，二叔以为还要攻打当阳吗？”寇封问道。
“应当是不用了，我们就在其眼皮底下击败徐晃，他都不敢出击，那必然是在等更关键的时刻，既然他们能出来，我们又何必去攻城呢，于曹军而言，江陵在则当阳在，于我们而言，当阳还不是安陆重要。”关羽抚着长髯分析道，“你怎么看？”
寇封愣了一下，稍加思索：“二叔您说的已经极为详细，我觉得汉水的制水权还是要牢牢掌握在我们手中，若是您不用攻打当阳了，可能会让你继续沿着汉水活动。”
聊完这个话题，寇封不知道和关羽要聊些什么了，沉默令帐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你可读过春秋？”出乎寇封的意料，关羽率先挑起了话题。
关羽又何尝看不出寇封这次深夜前来的意图，他对寇封的印象不错，也愿意与他多聊聊。
寇封正襟危坐：“草草读过，有所了解，但所学不精，倒是一直听闻二叔你爱读春秋。”
关羽拿起案桌上的竹简，递给寇封，这是一本《公羊春秋》，由于长期使用，竹简都已经产生包浆：“我初读春秋，是因为无书可读，后来跟随大哥走南闯北，才发现事事都可从春秋一书中找到痕迹，
你看天子西迁长安，又东迁许昌，是否与周天子东迁类似，王室自此衰微。
袁本初死后诸子分家又和三家分晋何其相似，若是晋国未分，秦国想要东出怕是没那么容易，曹孟德想要一统北方想来也不会那么轻松。
除去袁术那等狂妄之人，世人不都以春秋之人做类比吗。曹孟德自比周公，孙家学齐桓晋文之事。这书我送给你，也希望你也能多读。”
将自己心爱的书赠与寇封，何尝不是一种认可呢，寇封难得的从关羽身上感受到一丝暖意。
“年轻一辈属你最为优秀，接下来的担子会越来越重的。”关羽颇为感慨，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寇封。
寇封对着关羽深深鞠躬：“二叔谬赞了，坦之也颇有您的风采，将来必成我大汉栋梁。”
关羽摆摆手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想听寇封恭维的话，还是让寇封走。
寇封刚转过身，又好似想起什么，回过头说道：“二叔，您熟读春秋，应该知道季康子与鲁哀公，祸起萧墙的故事，他日您独自镇守一方，还是务必要和其他搞好关系。”
“小辈还教训起我来了。快去睡吧。”关羽不以为意地说道。
寇封口称不敢，转身离去，有些事情他也只能点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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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寇封带着缴获的物资和降卒赶到江北大营，在徐庶的授意下，寇封先带着降卒在江陵城周围绕了一圈，再将徐晃的将旗送了进去，最后再由负责押运物资的部队将降卒都送去武陵安置。
在码头看着载着降卒的货船一艘艘驶离，寇封轻轻锤了一下徐庶的肩膀，“元直，我才发现你这人也挺损，还让我带着他们绕城一周，万一曹仁忍不住带兵出来，我这不给杀个措手不及。”
“要是能出来，早就出来了，你看这江陵城像不像一个乌龟壳，从哪里下嘴都不知道。”徐庶指着远处的江陵城笑着说道，“原本不过是想让云长阻拦一下曹军，没想到打了个大胜仗，主公接到战报时别提有多高兴。”
“可惜让徐晃跑了，徐晃的首级比那些降卒绕着江陵城走一百圈都更有威慑的效果。”提到徐晃跑走之事，寇封还是有些遗憾。“我那泰山大人现在何处？我到江北大营理应去拜见他，说一下昨日的战况。”
“走吧，我带你去见主公，估计此时他应该还在帐中，不过有件事我要先和你说说。”徐庶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寇封也故作配合的将耳朵贴过去。
“昨日鲁子敬来了。”徐庶说道。
“孙家在淮南的战事不利，这是又来找我们求援了？他们还有粮食可给？”对于孙权的求援，寇封倒也并不意外，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求援确实是求援，这次不是用粮食来换。”徐庶说着脸上泛起神秘的微笑。
“那用什么？”寇封问道
“孙权他自己的妹妹！是不是够诚意！”徐庶颇为得意地看着寇封吃惊的表情。
“什么！”寇封大为诧异，“还来这一出，我听说这孙家小妹凶悍无比，整个江东无人能治，这要是娶过来，咱们怕是不得安宁了吧。”
徐庶摆摆手道：“咱们主公是什么人，当世豪杰，江东那些人怎么能和主公相提并论。在江东她仗着兄长为靠山任性嚣张，来咱们这，孙权哪里还管得着。”
寇封听着徐庶的语气，怎么感觉这事已经定了，他试探着问道：“元直，听你的意思，此事已经敲定了？”
徐庶摇头：“主母的位置不能长期空缺，现在孙权主动提出把他的妹妹嫁过来，能进一步巩固两家盟友的关系，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我和殷长史他们都同意这门亲事，只是鲁子敬的要求我们出兵五万，去淮南相助，我们做不到。”
寇封听到徐庶等人一厢情愿的想法，心里急得直跺脚，咱们这位主公还真治不住，最后只搞得鸡飞狗跳，潦草收场，而且孙刘两家的联盟是否稳固不在于一个女子，而在于鲁肃这个坚定的连刘抗曹派能活多久。
“做不到就算了吧，说明我们主公与江东猛虎孙坚的女儿没有缘分。”寇封说道。
徐庶再次摇头：“鲁子敬对咱们的情况十分了解，说要五万的援军不过是等我们还价，正好你们在当阳破了徐晃的援军，正在商量是不是能从你和益德那边抽调部分人马。”
“别！别！别！”寇封赶紧拒绝：“元直，咱们可不能为了帮助孙权而坏了自己的大计，淮南集齐了夏侯渊，张辽，张郃，臧霸四员大将，周瑜都没有办法，我这五千，一万人去了那里，不也是送死吗？
再说了我们虽然打退了徐晃，但曹军不过损失万余人，曹操随便就能从豫州调几万人过来，我们那防线还担心守不住，你还抽调人走。
你不在前线啊，是不知道前线人员是有多吃紧。”
“你和孙权的妹妹有过节？就这么怕她嫁过来？”徐庶算是从寇封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他有多么反对这门亲事。
寇封把头摇成拨浪鼓：“天地良心，我与她见都没见过，哪来的过节。之所以反对纯粹出于公心！公心你知道吗元直。”
“你别和我说，你去和主公说吧。”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已经来到刘备的帐前。
“你不和我一起进去吗？”寇封看着徐庶问道。
“我还要安排军务，就不陪你了。”徐庶说完便转身离去。
寇封咽了咽口水，心中突然有点紧张，竟然在帐外徘徊起来。
“是守之在外面吗？进来吧。”刘备雄浑的声音从帐内传来，寇封应了一声，恭恭敬敬走进去。
“今日怎么如此见外，还在等你来和我说说云长与徐公明的战况呢。”刘备一副和善可亲的样子。
寇封将一五一十的将战况描述了一遍，也提到了自己赶到战场的时间晚了的过错。
“联合作战就是有这一点不好，无法实时了解友军的位置，万一其中一方因为突发状况无法在时间内赶到战场，就有可能导致整个战役的失败，这事也不能怪你，你做得不错。”刘备宽慰道。
看着不同于往日样子的寇封，刘备问道：“守之，你这是有事情要和我说？”
寇封正色拱手：“有一事，我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想说就说，在我刘备这还不至于因言而获罪。”刘备神色也变得严肃。
寇封放下手：“方才元直与我说了鲁肃前来求亲一事，我以为我们不该同意这门亲事。”
“哦？这是为何？”基本上刘备麾下所有的谋士都同意这门亲事，唯独寇封反对，这倒令其十分意外。
“原因有三，一者我们现在没有多余的兵力去帮助孙仲谋改变淮南的局势，要想将曹军赶回淮北，除非我们全军出动，那为夺取江陵城所作的准备工作都白做了。”
刘备说道“这个问题我也与元直讨论过，帮其守住寿春几无可能，我们打算派一偏军协助孙权守住合肥。”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原因，其实淮南到底是姓孙还是姓曹，对我们而言并没有拿下荆州来的重要，同盟向来就是最不稳固的关系，战国六国联合起来对抗秦国，其结果如何，同盟关系的稳固与否从来不在于一个女子，而是两家的利益是否一致，江东内部还是有不少人觊觎荆州，只要我们强大了，同盟自然也就稳固了。”
刘备闻言沉默不语，片刻后继续问道：“第三个原因呢？”
“第三个原因便是益州！”寇封的话石破天惊，刘备的身体也不由前倾，担心自己听错了寇封的话“益州？”
寇封的表情极为认真，半点不似开玩笑：“益州是您建功立业的重要基石，，您还记得上次前来献图的张松吧，他可是蜀郡成都人，益州别驾，连他都想外择明主，那其实益州士人呢，我还听闻当年刘焉还接纳了关中逃难的难民与士人，号曰东州兵，其中的士人集团叫东州派，两个派系间斗争不断，如今刘璋想来是控制不住了，
故而我认为益州与荆州的情况不同，夺取荆州靠军事实力，夺取益州靠政治手腕，而您正妻之位也正是最佳的筹码，我不建议您把这宝贵的机会浪费在孙家。”
说完寇封深深鞠了一躬。
并不是徐庶等人水平不行，而是现在川蜀对于他们而言还太过遥远，除了张松献图之外，其他的信息一概不知，这让他们如何制定战略，也就是寇封开天眼能想到。
刘备起身来到寇封的身边：“你总是让人这门出乎意料，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