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对决
神州大地上，本不该发生战争的季节此刻正烽火连天。
徐晃既然已经做了决策便也不会犹豫不决，一面向襄阳的乐进派出信使，一面开始向关羽挑战。
关羽只是闭门不出，倒也不是刻意避战，而是麾下将士俱已十分疲惫，前日连夜赶路，然后又安营扎寨，若非众士卒乃是他嫡系部队，可能早就累垮了早就已经累垮了。
再说徐晃那边，乐进虽然他没有亲自来，但还是派了五千的援兵相助，毕竟曹仁的命令在那，一兵不发，坐视友军被灭，那还不是曹军的风格。
与此同时关平也自张飞那返回军营向关羽报告。
“父亲，三叔那边派了守之领两千骑兵两千步兵前来支援。我来时他们已经向汉水出发了。皆是以狼烟为号。”
并非张飞小气，不愿意多派兵马，而是关羽要求的，突袭的兵马贵精不贵多，两千骑兵已经是张飞将自己亲卫都调拨出来的情况下才凑齐的。
关羽看着营寨外不停挑衅的徐晃军，眼睛不自觉眯了起来：“看他们这么想要一战，明日便与他们战个痛快。”
翌日清晨，关羽自领中军一千骑兵，左翼为三千步卒，令周仓为右两翼领三千步卒，黄忠为前部同样也领三千步卒，三个步兵方阵呈品字形，所谓步卒方阵乃是由长枪手，弓箭手，刀盾兵等混合组成。
徐晃见一直避战的关羽今日居然摆出进攻阵型，大感意外，不过意外归意外，本就是想让关羽出寨来战，既然已经出来了，对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徐晃摆出了一个较为常规的阵型，步兵方阵具中，两千骑兵分置左右，自己的带着剩余的一千骑兵和部分亲卫步卒，居于阵后。
关羽前部的黄字将旗迎风招展，意味着这一部乃是黄忠所统领。
徐晃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派兵莽过去，而是凭借自己骑兵数量多的优势，派出两支千人的骑兵队从侧翼骚扰，以扰乱黄忠的阵型。
骑兵的高机动性也就意味着弓箭的威力不会太强，骑兵的弓箭多是短弓，威力一般逊色于步兵的长弓，故而多以骑射骚扰，并没法造成太大的伤亡，要一锤定音还是需要看换上长枪等近战武器，此时就考验被射击的步兵将领水平如何。
以黄忠的能力统帅三千人显然是绰绰有余的，善于用弓的他如何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面对有些慌乱的士卒，他大声叫喊道：“不要慌！刀盾手举好盾！他们的箭射不穿我们的铠甲！”
游牧民族的骑兵以骑射见长，曹军的骑兵则更以冲阵闻名，这也是汉朝能压制北方乌桓，匈奴的原因之一。
黄忠深知徐晃这两千骑兵定然是不满足于骑射骚扰的，只要他的阵型变得松散或者混乱，这两支一左一右的骑兵便会合力将自己撕成碎片。
“保持阵型~！弓箭手反击~！”
只靠嘴巴说说显然不足以让自己麾下的将士信服，对攻才是解决骑兵骚扰的最好手段，黄忠让身边亲卫撤下盾牌，亲自弯弓射箭，黄忠每射死一名骑兵，他的亲卫便会齐声喝彩，也正是在一声声喝彩声中，一众士卒觉得自己头上的箭矢变少了，慌乱的心情稳定了不少。
徐晃见骑兵骚扰的效果并不理想，鸣金让他们回来，也正式派出一部步兵向黄忠部发起进攻。
步兵的对决没有像骑兵那般肾上腺素飙升的冲刺，在几次冲锋间就决定生死。
步兵的对决更显沉默，没有大声的嘶喊，只是你一刀我一枪的对拼，由于密集的阵型限制，个人勇武作用极小。
关羽率先做出了变招：“传令关平，周仓，让他们两部前进五十步。”两名亲卫骑兵得令后飞奔离去。
单纯的骑兵骚扰，关羽并不担心，可现在黄忠部正在交战的曹军也是训练有素的，两部的胜败并没有那么快能分出来，一旦徐晃再下令让骑兵对黄忠侧翼发起冲锋，那基本上就宣告着黄忠部的溃败，两军开战还没到一个时辰，四部就损失一部，这是关羽无法接受的。
正如关羽所料，徐晃也正准备让骑兵从侧翼冲击黄忠的部队，但关平，周仓两个方阵前压的动作，令他打消了这个举动。
徐晃看着大军两边的高山，步兵横向展开后，原本宽阔的路面，只留下一条条孔隙，不由苦笑，“不愧是你，云长。”
到现在他才发现关羽选择在这里安营的另一个原因——可以借助地利来限制他骑兵的挥发，令其无法从侧翼或者绕至后方袭击，只能选择伤亡最大的正面冲锋。
见局势陷入僵局，徐晃不禁在内心自责：“若是方才更加坚决一些，不用什么骑射骚扰，直接派步兵方阵接战，骑兵从侧翼突入，可能已经大获全胜了。”
造成今日之战况，也是由于他谨慎的性格所致，一来并没有在今日就能与关羽决出胜负，二来还是因为黄忠骁勇的表现，有所忌惮，因此采取保守的打法，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只好再寻机会。
徐晃见己方步兵与黄忠部久战不下，当即一挥将旗，又派了一部士卒准备从侧面对黄忠部进行绞杀。
“将军，对方的方阵又动了！”徐晃的副将在旁提醒道，
关平，周仓的两个方阵又前进了二十步，开始对黄忠前方的敌人进行抛射，以减轻黄忠被夹击的压力，毫无准备的徐晃步卒伤亡人数陡然增加，在阵前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缺口。
“将军，这样耗下去并非良策，别说打破关羽的阻拦，甚至连关羽部都消灭不了。”徐晃的副将说道。
徐晃看着报上来的伤亡数字，眉头紧锁，他看着那名副将说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副将开口道：“要么请满宠将军出城，与我们夹击关羽，如今时辰尚早，现在去请，下午便能到达关羽阵后。”
徐晃摆摆手，直接拒绝了请满宠来夹击的意见。“当阳那边你就别想了，我算是看明白了，关羽在这里安营扎寨，他除了要阻拦我军南下，更想以自身为诱饵，诱使满伯宁的部队出城，他的身后还有一万人为何在那里挖壕沟，筑城墙，还不是因为拿不下当阳城吗。只要当阳一动，他们肯定放下锄头，挥军北上。”
“现在我们就是兑子，江陵兑刘备，当阳兑张飞，我们兑关羽。要想改变现有格局，必须要引进新的力量来打破此时的平衡。你命人去看看，乐文谦的援军到哪了。”徐晃从未如此期待过乐进的部队。
乐进在五子良将中以骁果显名，被曹操誉为奋强突固，无坚不陷，现在这种僵持的局面，正好需要他的部队来打开局面。
半刻钟后，徐晃的副将带着乐进的五千援军赶到战场。“徐将军，五千步卒在此，听候您的调遣。”
徐晃大喜，指着黄忠的突出部说道：“你只要帮我击溃黄字将旗的方阵即可。”
“诺！”乐进军的将领没有半句废话，回到阵中开始整理装备，自从上次被关羽埋伏之后，他们也一直憋着一股劲想要复仇。
徐晃也开始鸣金，令酣战已旧的两个步兵方阵纷纷退回来休息。
黄忠抬头看了看高悬空中的太阳，再看着退去的曹军，蹙眉道：“这么早就结束了？”
事实也告诉黄忠，徐晃好不容逮着的机会，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结束。
随着徐晃军三通鼓声，一支装备精良的步兵方阵从徐晃军的阵后出现，除去士卒有些喘，整体的气势都高于周围的徐晃部。
五千士卒没有什么战前激励，没有呐喊，迈着统一的步伐有序向黄忠部奔来，巨大的压迫感令关羽都为之蹙眉。
黄忠也立即调整阵型，用自己的亲卫换掉了阵前早已疲惫不堪的士卒。能不能接下第一波攻击决定着后面的进程。
关平和周仓也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关羽的将旗，生怕自己错过了命令。
关羽知道只要他一动，徐晃的三千骑兵必然跟着动，他只有选择相信黄忠。
看着远方碧蓝的天空和朵朵白云，关羽知道现在并非决战的时刻。
“守之，你们怎么还没到。”
“弓箭手准备，放！弓弩手准备，放！”黄忠没有像关平，周仓等人去期待关羽的指令，既然让自己率领本部人马顶在最大的压力列阵于突出部，那便是关羽对他能力的信任，为了这份信任，他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坚守到底。
箭矢才刚射过两轮，乐进部就已经赶到，两部人家激烈的撞在一起，手中的盾牌不再是抵挡刀枪箭矢的工具，此刻反倒成了冲撞的器材。
原本肃静的战场，此刻爆发出嘈杂的声音，盾牌撞击的声音，甲胄相互摩擦的声音、殊死奋斗搏杀的声音。
在前排的士卒被挤得根本拿不出刀来砍人，后排的长枪兵则穿过一条条缝隙收割着前排士卒的生命。
令黄忠麾下的长枪兵没想到的是，自己手中的长枪居然无法穿透对面身上的铠甲。
乐进军擅长陷阵，先登并不是一股脑的用人命去堆，他们能百战而生，靠得是穿着最好的装备，武装到牙齿的头盔，双层铠甲。
意料之外的变故让黄忠麾下的士卒来不及反应，前排士卒被杀得大败，整个阵型隐隐有溃败之势，黄忠亲自上前堵住缺口，他一手持盾，另一手挥着百炼环首刀，一人当先，环首刀直接劈中了当面一个乐进部冲杀最猛的士卒头上那头盔之上，头盔质量极佳，那名士卒的头并没有如黄忠预期的那样被削成两半，但刀也深深嵌入他的脑袋之中。
黄忠一脚将那名士卒踢开，借助反推的力量将刀拔出来，随后又转向身旁另一名乐进部士卒，一刀砍中其颈部，颈椎被巨大的力量砍断，整个人瘫软倒地，黄忠凭借自身勇武，连斩乐进军数人，才堪堪稳住阵脚，悍勇无比的表现令乐进部士卒进攻的脚步为之一滞。
虽然没有溃败，但整个黄忠部的阵型开始渐渐往后移动。
”将军，好机会！”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此刻战争的天平正向曹军倾斜。
徐晃见状大喜，再次挥舞起将旗，急促的鼓声骤起，刚刚他错过了一次扩大战果的机会，这次他不能再允许自己错过，既然自己的骑兵无法绕后，那关羽也无法绕后，那就没有保护中军的必要，干脆将所有的步兵压上，将整个通道堵死，俨然一副要与关羽用步兵决一胜负的气势。
关羽的大旗还是动了，他之所以不让关平和周仓两部上前。乃是为自己留下进攻的通道。
而此时徐晃就有些傻眼了，他刚刚下令全军出击，正在前进的步卒已经将大部分的路都堵住了。
早已跃跃欲试的骑兵在关羽的带领下，如同猛虎下山，从两部的缺口处直扑乐进军，双层的铠甲挡得住锋利的长矛，却挡不住骑兵的冲撞。
徐晃看得嗔目切齿，来到大鼓的旁边，亲自擂鼓催促步兵向前，只要将空间堵住，关羽的骑兵就无法发挥作用，
关羽一击得逞，迅速带队返还，两军的步卒正式接战，随着战事的推进，原本的方阵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两个圆弧，关羽军在内，徐晃军在外。
经过一天的厮杀，黄忠，关平，周仓等人纷纷挂彩，脚下的黄土地被鲜血渗透成红色，照应着夕阳也变成血红色，两军都已经杀红了眼，都希望能在这一战中解决掉彼此，谁都不愿离去。
就在这时，徐晃军营的后方升起了一道狼烟，这是关羽等人期待已久的狼烟，随后无数道黑烟从徐晃的军营处升起，徐晃中军有一名士卒看到身后的黑烟，惊奇地说道：“我们还没回去，怎么开始生火做饭了。”
徐晃及其副将等人闻言随之回头，大惊失色，这哪里是生火做饭，自己的老家被端了。
一面是前方焦灼的战事，一面是背后老家被袭，徐晃一时间进退两难，他一走，前方阵线必然溃败，自己的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很快徐晃就不用纠结了，因为关羽帮他做了选择，关羽军的士卒告诉了曹军士卒，他们纷纷回头，果然自家的营地黑烟漫天，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先是一小队，一小队士卒后退，随后演变成整条战线的溃败。
“寇”字大旗出现在徐晃身后，一声悠长的号角声过后，两千精锐骑兵对徐晃本部发起了冲锋。
徐晃的骑兵现在有了冲锋的空间，可已丧失了冲锋的勇气，寇封直接冲穿徐晃的中军本阵，将徐晃的将旗砍倒，战场混乱一片，一万五千的人曹军，几千人死，几千人降，也就几千人逃走。
唯一让徐晃值得庆幸的是，徐晃的三千骑兵整天都没有怎么参与过战斗，可以说连汗都没有出过，而长途跋涉的寇封只能眼睁睁看着徐晃在一众骑兵的簇拥下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