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丞相休走
曹操回到后面大寨后，见前方大半营寨早已陷入火海，自己的大军转瞬之间就损失过半，实在痛心疾首。
“自我出征以来均是西北风，为何今天会刮东南风！曹操深深叹息一声：“天要亡我啊！”
忽有不知道是哪名将领的部下浑身是血跪倒在曹操身前，大声喊道：“丞相！刘备麾下关羽，张飞已杀入营中，请丞相速做决断！”
“什么！”曹操听到数月前还被自己追着到处跑的刘备，现在反倒来追自己了，当即怒不可遏，拔出佩剑道：“此前还是丧家之犬的刘备，如今都敢在我面前如此造次！”
贾诩抱住曹操持剑的手臂，苦苦劝谏道：“丞相！现在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纵使大军尽皆没于此处，我们还有江陵，襄樊！他日再卷土重来。”
曹操甩了几次，都没甩开贾诩，更是气急败坏道：“跑！跑！跑！你看看这周围，又有哪里可跑！以关羽，张飞之骁勇，若不结阵以对，如何拦得住他们！”
乌林本就不大，更兼位于云梦泽的边缘，多有沼泽，要容纳十余万的曹军本就不易。
营寨之间本应留下足够多的空隙，用以相互支援，防火等用，而反观乌林的曹营，不仅船是接壤的，连营寨也是接壤的，除了蔓延而至的火势，还有溃逃的士卒堵在期间，想要带大军撤走属实不易。
程昱上前夺过曹操的剑，肃容道：“主公，此处交由我来指挥，您先走！”
曹操喝斥道：“胡闹！你岂是关羽，张飞的对手！”
程昱面色平静地说道：“主公莫不是忘了昔日吕布陈宫联手攻我都不能破，文和，公达均无带兵的经验，当下的情况我留下最为合适。”
荀攸在旁劝说道：“明公，我们早走一刻，仲德便能早一刻撤退，莫要再耽搁了！”
“我在江陵等君，君一日不来，我便一日不走。”曹操握着程昱的手说道。
程昱重重颔首，便转身整理队形，不再看曹操。
曹操亦在众人的簇拥下从华容道撤走，不时回头看看这位跟随他十余年的元从。
不停有溃兵想要从华容道逃走，程昱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但凡想要冲阵的溃兵都被他命人斩杀。
一时间程昱阵前站着数十名进退两难的溃兵。
过了半晌，阵阵号角声响起，伴随着隆隆的马蹄声，张飞终于杀到此处，长矛的前端还滴着鲜血。
见到前方拥堵在一起的曹军，张飞大吼一声，“曹孟德何在！”。
自从长坂坡断后以来，他一直憋着一股气，终于在这一声怒吼中得到释放。
这一声丝毫不逊于那日当阳桥的怒吼，原本踟蹰不前的溃兵被吓得顾不上程昱部明晃晃的朴刀，想要冲阵而跑。
除了数名瘫软在地的溃兵，片刻间张飞部和程昱部之间便再没有活人。
眼见前方乃曹军精锐，张飞好奇问道：“前方是曹孟德麾下哪位大将？”
程昱不知道是懒得回答，还是想节省力气，并没有回应张飞。
张飞眯眼打量着前方的曹军，想要寻找处破阵之法，可看了一圈也无从下手。
他一路冲杀，连破十余座曹营，没想到在这即将杀穿之时，却遭遇到如此精锐，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随即他想到寇封此时正带着少量兵马正在华容拦截曹操，心中不由升起一阵焦躁。
没有破绽，我便杀出破绽！张飞当即把心一横，径直向程昱部冲去。
曹军肩并肩，前胸顶着后背，靠着极其紧密的阵型硬是挡住了张飞的冲击。
张飞暴喝一声，挥矛横扫，带走身前数名曹军士卒，可立马又有人上前补位，数柄朴刀向张飞的马砍去，张飞急忙挥矛格挡，冲杀不成反倒令自己有些狼狈。
张飞身后的亲卫见主将吃亏，纷纷冲上去与曹军战成一团。
就在两方人马杀得难解难分之时，一队骑兵从侧面突入，为首之人正是关羽，赤兔马神骏不凡，连撞带踢，配合着关羽的青龙偃月刀，硬生生将曹军的阵型凿出一个缺口。
本就靠着一口气在支撑的曹军，见到关羽出现在侧面，战意顿消，或退或死，很快就只剩程昱一人立于原地。
“仲德，别来无恙。”关羽骑于马上，神情倨傲地对程昱说道。
程昱昂起头看向关羽：“云长，我专在此处等候你。”
“曹丞相在何处？”关羽问道。
程昱持剑指向关羽说道：“主公，待你不薄，你若还是那个义字当先的关云长，这里便是你此行的终点。我用我的命换主公的命。”
关羽听完沉默不语。
一旁的张飞却是听不下去，挥矛将程昱的剑打落在地，身后的亲卫一拥而上，将程昱绑了起来。
关羽受过曹操的恩惠，他张飞可没有，反倒是曹操让他吃了不少亏，现在正是算总账的时候。
“二哥！别听这老小子忽悠，他的命如何抵得过曹操的命，别忘了守之还在前方等着我们支援！”张飞还以为关羽被程昱之前的话所蛊惑，生了不该有的怜悯之心。
哪知他的话还没说完，关羽直接拍马而走，赤兔马一骑绝尘，等张飞想要追赶之时，关羽的身影已然消失在树林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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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早就在华容道埋伏的赵云，其实他对寇封的预言一直保持怀疑的态度，
火攻他也不是没见过，哪怕有东南风相助，曹操那边十余万之众难道都是死人，不会救火吗，哪怕救火不成，直接弄出一条隔离带，隔绝火势应该也不是难事。
但当他在高处看到乌林那边火光冲天，不久又蔓延至整个曹军大营，他不得不对身边的寇封重新审视起来，他怎么能预料得如此只准。
寇封没有察觉赵云看他异样的眼光，而是再次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手中的长枪，腰间的刘备佩剑，铠甲等已穿戴整齐。
他看着前方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子龙，依我猜测曹操逃命必定多为骑兵，我先带五百长枪队在下面埋伏，待到混战之时，你再从后面发起冲击。”
“好。”执行力极强的赵云并没有多说什么。
寇封刚一起身，又想起一件没有交待的事：“对了，许褚到时候必定在曹操身边，此人我怕是打不过，要交给你了。”
“长枪队，跟我走。”寇封先行带人进入预定埋伏位置。
话说曹操那边，虽说大部是骑兵，但速度并不快，因为华容道不仅路窄，而且沿途多有沼泽，水汽，道路泥泞不堪，一不小心马蹄便会陷入泥潭，一匹马也就废了。
逃生心切的曹操下令步卒，砍柴割草，将路填平。
可一路奔逃，有些士卒早已精疲力竭，哪有什么力气再去砍柴，曹操见此情景更是大怒，下令将动作迟缓者尽数斩杀，以他们的尸体填路，众人才开始拼命动起来。
就在曹操以为脱险之时，寇封突然从两旁的林子中，冲了出来，大声喊道：“丞相这是欲往何处！”
一时间曹军人仰马翻，曹操被众人护在中间，看到来者乃是当日的信使，不禁大怒：“黄皓小儿，你不是想当两千石荣归故里嘛！现在放我走，我赐你江夏太守，封县侯！”
寇封这时才在曹军之中找到曹操，挺起长枪就将前方拦路的骑兵刺下马来。
一边前进，一边大声回应道：“曹丞相，你只要将你的项上人头赐予我，我不仅能荣归故里，还能流芳百世！还有，我不叫黄皓！我乃左将军麾下别部司马寇封！”
看着越来越近的寇封，曹操多年前在荥阳被徐荣击败，差点被董卓军杀死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刘备的部下怎么这么快就追上了，甚至还在他之前，细思极恐，不知道是因为一路狂奔太热了，还是因为面临死亡的恐惧，豆大的汗水如雨点般从头盔中流下。
“仲康，护着丞相先走。”曹纯大声喊道。“虎豹骑下马，随我给丞相杀出一条血路来。”
泥泞的道路，再加上面对寇封的长枪队，虎豹骑根本发挥不出重骑兵的优势，经验丰富的曹纯果断命令下马步战。
寇封的五百人哪里是装备精良且百里挑一的虎豹骑对手，反倒被打得节节败退。
寇封见状大喊道：“兄弟们，援军将至，只要拖住他们即可。”
曹纯持刀直接向寇封冲来，他认出来了，寇封是那天与张飞一起断后的人，只要杀了寇封，身前之困便是解了。
见到曹纯向自己冲来，寇封嘴角冷笑一声，扔掉长枪，抽出刘备的佩剑迎了上去。
寇封的话仿佛就像是咒语，话音刚落，曹军周围再次响起喊杀声，“常山赵子龙在此！曹贼哪里走！”
那不是长坂坡杀神嘛，这一瞬间连虎豹骑都动摇了，赵云的武艺他们是亲眼所见，多少袍泽在赵云的长枪下走不过一回合。
许褚见状对曹操说：“丞相，您先走，赵云交给我！”说完拍马便向赵云冲了过去。
曹纯在听到赵云来的时候，便知此战已无生还之机，整个人犹如疯魔一般，不要命地向寇封砍去。
寇封心中大呼失算，低估了曹纯的武力值，尤其是不要命的曹纯，招招以伤换命，逼得寇封连连后退，也帮曹操杀出了一条生路。
眼见曹操就要从自己手上溜走，寇封也发起狠来，面对曹纯向自己挥来的刀竟是不闪不躲，而是奋力一击，直接把曹纯整条握刀的手臂砍了下来。
曹纯的刀失去了力量的支持，砍到寇封的盔甲上只听见“铛”的一声，便滑落在地。
失去手臂的曹纯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倒在地上痛苦的嚎叫，寇封上前一刀将其脑袋砍下。
寇封就近找到一匹马，将曹纯的脑袋挂在腰间，便向曹操离去的方向冲去：“曹纯已死！曹贼休逃！”
很快曹操便听到身后寇封的喊声，听到曹纯已死，心中悲惧交加，只能拿起刀扎爱马屁股，以求加快逃跑的速度。
片刻间寇封便已追上曹操等人，幸亏之前做了次信使，一眼便认出了人群中的曹操。
他胯下的战马正是之前虎豹骑的坐骑，弓箭，长枪等装备一应俱全，拿起一张马弓，搭弓射箭，只听见“嗖”的一声，曹操应声下马。
曹操身旁的虎豹骑宿卫急忙下马将曹操团团围住。
却见一名年轻的骑士带着数名虎豹骑向寇封冲来，“贼子，休要逞能。”
寇封早已杀红了眼，见数名骑兵向自己冲来丝毫不惧，反倒向他们冲去，马匹交错之际，寇封一只手抱住马颈俯身向前，躲开砍向自己的刀，
另一只手持剑借着马匹冲锋的力量，将一名虎豹骑的肚子划开，不愧是刘备的佩剑，削铁如泥。
双方勒马停住，寇封拿剑指着那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记住我的名字，免得下地狱后不知道谁杀了你，曹休！曹文烈！”曹休大喝一声再次向寇封冲来。
大概是受关羽的影响，听到曹休的名字，寇封的眼睛不自觉眯了起来，曹魏后期的名将，此时还只是曹操身边的宿卫。
为了今后能降低难度，既然今夜碰到了，那也是不能放过的。
寇封想起当初赵云的刀枪双绝，一手持剑，一手拎起长枪，向曹休和其身旁的虎豹骑冲了过去。
一如当日赵云，挥剑格挡住曹休的劈砍，长枪挡开则将另一名虎豹骑的枪，将其腹部刺穿。
虽然那名虎豹骑的长枪被挡开，不过他也在临死之前，用枪划破了寇封胯下马匹的肚子。
寇封一下子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曹休见状立刻调转马头，向寇封冲来，准备解决寇封，为死去的袍泽报仇，但未曾料黑暗中射来一支冷箭，正中其面门，一代名将还未发挥便早夭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