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出发曹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当日的夜晚月黑风高，正是偷渡的好时机，寇封一个人划着之前曹军的竹筏向乌林水寨前行。
周瑜大帐，黄盖和周瑜都坐在帐内，一个亲卫进来，附在周瑜耳边轻声说道：“已经出发了。”随后便退去。
周瑜向黄盖微微颔首，黄盖心领神会。
周瑜起身负手看着大帐内的地图说道：“公覆，若是此行寇守之能安然无恙地回来，那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黄盖叹了一口道：“是啊，成败在此一举。”
刘备的大帐内，“军师，不知守之现在到达曹营了没。”刘备有些心不在焉。
诸葛亮站在门口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应该到了。”
话说寇封这边，他连划带游地终于到了乌林水寨的边上，不出意外地被曹军巡逻的士兵发现。
寇封从怀中掏出他上岸时捡的石头，态度嚣张地递给巡逻的伍长：“你把这个拿给丞相，就说有老友要求单独见面，切记只能告知丞相一人，不然一旦出事，小心你项上人头不保。”
这名伍长见寇封如此理直气壮，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确就他一人，便让其他士兵看住寇封，自己独自去传信。
那名伍长通过层层盘查来到曹操帐内，见到此时贾诩等人正在和曹操商议大事，一时间楞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曹操并没有抬头看伍长，而是随口说道：“有何事要禀？”
面对曹操的问话，伍长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有这么多人在场，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曹操半天没听到伍长的回话，抬头看去，发现他正抓耳挠腮仿佛有难言之隐，曹操语气颇为平和地说道：“诸位军师你难道不认得吗？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那名伍长咬咬牙，将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递了上去。“在大营外抓到一人，自称丞相老友，说是让我把这块石头，”马上又改口道“这个信物交给丞相，您便会知道了。”
曹操拿起石头反复观察，并未看出任何异样，荀攸见状在旁提醒道：“明公，可能是投石问路。”
荀攸这么一说，曹操立马就明白了，有人来投降了，自从南下荆州开始陆续接收到各类人马的投降，第一次遇到带个石头来的，这倒是令曹操没有反应过来。
曹操收起石头看向伍长问道：“他长什么样，可还有说什么？”
伍长答道：“身材高大，比较年轻，他说只能告知丞相您一人，不然我项上人头难保。”
这么一说，曹操的好奇心成功被勾起，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会是谁呢，他看向荀攸等人。
荀攸等人均摇头表示猜不到。
随后荀攸说道：“既然来者说要单独见面，那我等先退下，您可让仲康进来，以免来者是荆轲专诸之辈。”
曹操把玩着手中的石头，嘴角微微上扬：“文和你最善琢磨人心，你来假扮我，坐在上座，我在一旁充当侍卫。你们看如何？”
贾诩与荀攸等人对视一眼后，曹操还真是喜欢玩这套把戏，不过他们也没有阻止，曹操高兴便好，纷纷俯首称是。
“拿着我的令牌，将那人小心带进来，命你的人管好嘴，别乱说。”曹操扔了一块令牌给那伍长。
寇封怕路上遇到能认出自己的曹军士卒，还给脸上蒙了一层白色的面罩，不时还咳嗽几声，假装患病。一路走还不忘观察，曹军士卒也偶尔有咳嗽等现象，兜兜转转走了好久才到了曹操大帐。
寇封打开帐门，便见有一名貌伟庄严，身体修长的中年男子坐于中间，
右侧站着一名全副武装的男子，身形魁梧，满脸横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样子。
左侧则坐着一名身着便服，长相平平，身形并不高大的男子。
寇封想到历史上对于曹操外形的记载，对比眼前坐于上位之人，其身形都和诸葛亮差不多了，怎么可能是曹操呢。
再看看左侧假装喝茶之人，反倒有些相似，心中顿时了然。
“见到本相还带着面罩，鬼鬼祟祟。”假扮曹操的贾诩喝斥道：“许褚，将此人的面罩给我摘下。”
立于右侧的许褚大步便向寇封走了。
“哈哈哈！”寇封假装大笑。
“你为何发笑？”贾诩问道。
“阁下说我鬼鬼祟祟，我笑堂堂大汉丞相，也不和我一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寇封看着曹操说道，“还让虎痴立于帐中，怕我行荆轲之事？如此胆小，看来我等是看错人了。”
眼见自己被揭穿，曹操只好起身，用大笑来掩盖自己的尴尬：“阁下可曾见过我？”
寇封昂首回应：“我此生还未去过北方，亦未曾见过丞相，不过若是丞相不信我，不如早点就将我斩杀。”
“仲康退下吧。”曹操挥手示意，贾诩也起身让位给曹操。“现在能否以真面目示人？”
寇封见曹纯并不在场，便不装了，将面罩拿下。
曹操上下打量了一下寇封，对他的外形倒是极为满意，寇封也认真端详着曹操，争取做到曹操化成为灰也能认出的地步。
曹操还以为寇封是因为刚刚的事情在置气，倒也是展现出自江陵出征以来难得的好脾气：“阁下未曾见过我，那又是如何分辨出来的呢？”
寇封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先吹捧一下曹操，让他高兴一下。
拱手答道：“刚刚位于上座之人，容貌庄严有威仪，此等相貌我在张公张子布身上见过，曹丞相乃大汉丞相，手握百万大军又怎么会仅仅如此呢？
我复看到左侧端坐之人，初看平凡，再看犹如真龙隐于云中，胸中气血翻腾，便断定是丞相您了。”
气质这东西确实会随着人的地位变化而变化。
听了寇封一番吹捧之后，曹操心情大悦，连连抚掌，
对于这个年纪轻轻，拿着块石头就敢自称是自己的老友的年轻人好感直线上升：“好，来，坐下说话。”
寇封大大咧咧地坐下。
曹操问道“从何处来？”
“自赤壁大营而来。”
曹操听到赤壁二字，笑容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则是肃容。“所为何事？”
“奉我家将军之命，来弃暗投明。”
虽然曹操心中早就知道寇封是来投降的，但是听到“弃暗投明”这一词的时候，笑容再度浮现，不错，分得清情况。
“你家将军是哪位？我怎么记得在江东朝廷就只册封了孙权一个讨逆将军，莫不是孙权来降？”曹操故意刁难道
寇封对于曹操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沉默片刻后说道：“我口中的将军乃丹阳郡都尉黄盖，黄公覆。”
贾诩听到寇封的话，忍不住插话道：“黄公覆也会投降？他可是孙坚讨黄巾时的老臣了。”
寇封看着贾诩问道：“不知先生名讳？”
“贾诩贾文和。”
寇封蹭的一声站起来，上前握住贾诩的手道：“您就是文和乱武的贾文和？”
贾诩被寇封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什么文和乱武，他怎么听不懂。
曹操见此情景忍不住大笑道：“看起来你很敬佩文和啊。”
寇封放开贾诩，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虽在江东，但也知贾先生的威名，先生在南阳而那刘景升居然熟视无睹，反而任用一些有名无实的庸才，真是有眼无珠。”
曹操现在一看到荆州那批降将，头疼就要发作，现在听到寇封这么吐槽他们，亦有同感：“说得好，不过也多亏了刘景升，不然本相又怎么能如此轻易拿下荆州呢。”
“丞相所说极是，这也算是刘景升做的一件善事，让荆州百姓免遭战火的荼毒。”寇封附和着道
曹操重回正题：“你还没说黄公覆为何要降。”
寇封重新坐回席间郑重地说道：“我家都尉曾言，他受孙氏恩德本不该投降丞相的，但要投降者并非只有他一人，此乃大势所趋。他乃江夏黄文强之后，族中长辈皆在丞相麾下，不想死后背负汉贼之名，被家族除名。”
汉末三国的人轻生死，但却对死后的名声和族中的名望颇为看重。
“可是那天下无双，江夏黄童的黄香？”曹操对于黄盖的投降又增加了信任，毕竟他是荆州人和韩当等人不同：“既然投降乃大势所趋，为何还陈兵于赤壁，负隅顽抗？”
“还不是周瑜，鲁肃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自以为在江东横行无忌便以为这天下英豪亦不过如此。”寇封又拿出刚才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原本张公已经代表我们说服了孙将军，可谁曾想那周瑜回来后一番吹嘘，孙将军恰又年少气盛，便兵发赤壁。”
贾诩在旁不冷不淡地说道：“周瑜确实有才，已经胜了我们两场。”
“文和先生就别忽悠在下了，以先生之才难道看不出这两胜已是周瑜的极限了吗？”寇封摆摆手道：“不过是损失些许兵马，于大势而言，又有什么改变。丞相您现在避而不战，周瑜已有些着急，数次召集诸将询问破解之法。”
“所以你就来诈降！”贾诩突然起身，指着寇封暴喝道。
寇封看也不看贾诩，而是对着曹操拱手道：“若是丞相以为我乃诈降，要么放我归去，要么就杀了我。”
“你不怕死？”曹操盯着寇封问道。
“死有何惧？”寇封昂首道：“自我记事起，这天下便已大乱，每日都有无数人死，连我认为武艺卓绝的孙伯符都死了，那我又怎么能不死呢，我只怕死后连族谱都上不了，成为这长江之中的孤魂野鬼。”
寇封的演技堪称影帝，曹操听后疑心已去了大半，继续问道：“那你们准备怎么投降？”
“丞相不怀疑我们诈降了？”寇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曹操。
“因他乃是黄公覆，自是要谨慎几分。”曹操摇摇头：“你有话直说，本相保证不再怀疑。”
寇封起身再度行礼：“我家都尉说，他会在轮到他值守寨门的那天，他会前来乌林挑战，夜晚趁其他人熟睡之时，便率军投奔。届时各船会举起一个火把，左右摇动。”
“没了？”曹操问道。
寇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没了。”
“那黄公覆所部有多少人马？”
寇封答道：“三千人马，均是老卒。”
“哈哈哈。”曹操突然大笑：“说了半天，我们就是得到黄公覆所部兵马？”
寇封急忙反驳道：“我家都尉一人便值千军万马，连他老人家都投降了，其他人会怎么想，周瑜还能在赤壁呆上多久呢？”
“说得极是。”曹操对寇封的反应极为满意，“那你家都尉可说有什么赏赐？”
寇封摇摇头：“他说听闻曹丞相在荆州大肆封侯，可见丞相不是吝啬赏赐之人，千金买马骨的故事您肯定是熟悉的。”
“很好。”曹操指着寇封道：“你叫什么名字。”
“黄皓，黄伯光”寇封脱口而出。
“你也姓黄？和黄公覆是何关系？”曹操继续问道
“他是我族叔。”
“可有读书？”曹操对这个自称黄皓的寇封提起了很大的兴趣，甚至考校起来。
寇封没想到曹操还会问他这些，愣了一下后立马说道：“我家乃黄家零陵旁系，只是读过论语和一些杂书，没有先生教导。”
“也是，循规蹈矩的老师又怎么教得出你等跳脱之人。”曹操起身走到寇封旁边，“我身边缺一近卫郎官，你可以愿意？”
寇封立马单膝下跪，低着头遮住自己的表情，自己不会回不去了吧。当即急中生智，磕磕绊绊地说道“斗胆问丞相，郎官是几石官。”
寇封假装的无知把曹操逗笑了：“郎官非官。”
“啊。”寇封略有失望，
接着他又站了起来，装作不忿地说道：“本朝高祖曾说过衣锦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我想当两千石！回乡中让那些曾经看不起我家的人都匍匐在我脚下！”
寇封的牙呲必报和对官位的渴求让曹操对他的印象直线下降，“好，那你且回去，等立下功勋，我必赐予你两千石。”
寇封心中长舒一口气，赶紧告退。
待到寇封离去后，曹操问贾诩道：“文和以为黄盖可是真心投降？”
贾诩看着寇封离去的背影说道：“黄公覆是不是真心投降我不知道，但此子似乎比黄公覆更想投降。”
曹操轻声笑道：“那是自然，跟着孙权如何能做两千石，若是想回家乡炫耀，他虽读书不多，但这样的人更加知道跟着谁能得到更多。我看此子有点像一个故人。”
“谁？”
“吕布。”
贾诩问道：“所以丞相改变主意，不把他留在身边了是吗？”
“是的。”
贾诩没接曹操的话，他觉得并不像，但没必要在这事上和曹操争，将话题拉回来说道：“丞相，黄盖投降一事还是再和公达，仲德商量一下吧。”
曹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不必了，黄盖那点人马，就算诈降又能如何呢？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谋划来，莫要受其影响。”
贾诩也跟着起身，想想曹操说得也在理，躬身道：“主公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