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现场
望着地上的一滩血和瓷瓶的碎片，这里便是家主方士才殒命的地方。看着翻倒的椅子，杂乱的屋子，陈大人俯身拾起一篇沾血的瓷片，瓷片与地面血渍沾连处的血液已然凝固。
“败笔。”陈大人丢下碎片，便不再看这屋内的布置，转身出门走向青莲的西厢房。推开房门看了看，这里一看就是女生的房间，干净，整洁，隐约有些许淡淡的芳香。陈大人进屋也不搭话，径自走向衣柜打开。
“大人...”青莲在门外轻唤一声。
“这是奴家房间。”
“知道。来人，搜！”陈大人头也不回的说道，不怒自威。四五个衙役冲了进来，掀床褥的，开抽屉的，搜衣柜的，扒床底的都忙乎起来。
“大人！...”
许一飞看了看主屋那一地的血和上面的瓷片，心里也有了几分打算，看见陈大人开始搜青莲的房间，应该是明白自己是无辜的了。于是悄悄走到陈大人身边，“陈大人。我被绑着吃疼的紧，您看？”
陈大人挥了挥手，青衣官人很识趣的过来给许一飞松了绑，从开始大堂上一口咬定，到现场勘查，再到搜青莲的房间，是个人都会看出事有蹊跷，再联想之前大堂上陈大人的表情变化，许一飞的嫌疑自然是减轻了不少。在衙门待久了，这点眼力价都没有，还能做个官人？
许一飞被绑了许久，松开绳子后只觉得两个胳膊麻痹不通，犹如断了一般，仿佛这已经不是自己的双臂了。应该是血液不通所致，放下手臂，让血液流通一下就好。
趁着衙役“抄家”似的搜查，许一飞打量起了方府，果然气派，这厢房也够大的。不自觉的就逛到庭院，西边是女眷住的，那东厢房是？家丁住的？许一飞脚不停步的踱到了东边，看见一个小伙子家丁痴痴的看着衙役搜查，许一飞走过去问道“这东厢房是你们住的？”
小伙子像看傻子一样的白了许一飞一眼。“想好事吧！”这是两进的院子。内院是主人和女眷的居所。男仆家丁，都只能住在一进的院子那边，根本进不了内院。不然“出事”了可怎么得了？
一进？那不是挨着大门？“那昨天晚上可曾听到什么声音吗？”
“昨晚？不就是你杀老爷被青莲打晕喊来捉你吗？”家丁幽怨的看着。
“......我说的是这之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声响？”
“之前？好像......没有......”
许一飞叹了口气刚转身要走。“嗯？好像？”
“什么叫好像？到底有没有？！”许一飞转身嗔怒的说到。许是被许一飞这转身一怒吓到了。那家丁有些懵。口齿都有些结巴“刘二郎起夜时说好像听到了门扣声。”
嗯？门扣响过？大门之前开过？
“但是去看了，门栓插的好好的。兴许是夜风吹的。”
“你家有后门吗？”
“你说的那是深宅大院才有，那至少得是三进的院子。两进的院子大多没有。”
望着两人高的墙头，许一飞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头萦绕。
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坐在地上喝，许一飞满脑子问号，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现在的我又是谁？
胡思乱想不如问问眼前人？
自古当官的都自带官威，看陈大人一个手势，这位官人就知道什么意思，想必也是极聪明的人，一句话问几件事，看他能答多少是多少。兴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一个衙役跑来拱手向青衣官人“蒋都头，我们去查询过了，方士才昨日方才收租归来，计有约粮米九石三斛，钱银大约三四十贯，并未有什么需要船运的东西。方才我们也去库房查验过，方士才家里也未见什么新进的货物。但他的确和人说起今早要去东旺码头。”
都头？许一飞仔细打量眼前这个青衣官人，三十岁的年纪，白净的面皮，身形伟岸。这么高的个子，得有一米九了，不打篮球可惜了。再看，目光如炬，腰间横着一口刀鞘镶金饰的腰刀，一看就与众不同，这会儿正握刀叉腰而立。很有股子英雄气。许一飞站起身来拱手刚要说话，才发现自己好像高了许多。方才不是被押着就是跪着，都没怎么注意，自己和眼前的蒋都头倒是可以平视。
“蒋都头，草民之前晕过去了，许多事情记不大清楚，敢问都头，现在是哪年？这是哪里？您对我可有了解？”许一飞拱手道。
“嗯？”蒋都头回首斜看了一眼许一飞，“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方才晕去，委实忘了。还请您赐教。”
蒋都头大约是知道许一飞该不是案犯了，声音放轻了些。“目下是光义三年，十月二十二。这里是义州，你是许家二少许一飞，你爹是凉州边军兵马司镇营卫把总七品武官许林义。”
光义三年？这是什么时候？二少？这么说我还有个哥哥？我爸是七品，当官的！？这么说我还是个官二代！？
不等许一飞想清楚什么，忽然听得屋里一个衙役喊道“陈大人，找到了，您看！”
顺着声音望去，一个衙役拿着一身带血的女人襦裙。递到了陈大人面前。
“你还有什么话说？”陈大人斜了眼青莲，冷冷的说到，仿佛这一切尽在他意料之中。
“啊，这......我....”青莲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却又慌乱之态尽显，举手间尽是手足无措。
“押下去！”陈大人闭上眼睛，牙缝间恶狠狠的挤出三个字。俄尔回首望着许一飞，“让你受委屈了，现在贼人入网，余下事情衙门自会处理。你且回去休息罢。”说完挥手间，衙役和蒋都头就押着青莲收队往回走。
青莲挣扎间吐出“我......我不是，我......没有！”
她许是连“冤枉”怎么说都忘了。身边几个走过的衙役窃笑着唏嘘。只留下一脸震惊茫然的方家家眷不知所措。
“杀老爷的不是他？是青莲？青莲杀了老爷？”
“现下如何是好？”
“唯有等公子回来了！”
许一飞的脚步仿佛也不想停下来，似要带着自己远离这是非之地。
许一飞从方府出来有些茫然，这叫什么事？本是想救个人，结果惹了一身官司，刚才差点挨打，胳膊被绑了这么久还差点断了......
“咕噜噜噜噜”肚子又开始了抗议。实在饿了。现下去买些吃食对付一下肚子才是正道。
想着想着，伸手去摸手机。
...........
哎，现在是光义三年，我到底在干什么？.......搜遍全身才在袖口里摸出来七八个铜板。倒是有钱了。去吃点什么呢？
这点钱能吃点什么呢？
嗯？钱？许一飞俄一想到，顿了顿，转身又向衙门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