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殇情难负
一身浓郁的艺术家气质，太抢眼了。
优雅的小提琴声传入耳中，围观的人站成半圈，安静聆听的神情，像是沉醉在夜晚的清风里。
空气中确实有醉人的味道！
能在无知无觉中，让心安静下来。
其实有些喜悦，因为曲调就是这般，像是开心之后的安宁。
这首小提琴曲叫《爱之喜悦》，张雪歆记得，她更是记得，十秒钟之后，江忆会牵着她的手，走到人群正前方。
八秒钟，五秒钟，三秒钟，一秒钟。
温润的嗓音出现，像是在呼唤爱人。
“今晚想特意给一位女士演奏《爱之喜悦》，却不好意思请她欣赏。”
口哨声和喧哗声瞬间响起，江忆面容低垂，略带几分羞赧。
“我还是鼓起勇气，呼唤这位女士吧。”
语闭的瞬间，江忆伸出右手，身体前倾，神情和动作极为优雅。
“请”这个字未曾说出口，却已经无需多言。
张雪歆握住江忆的手，离开人群。
欢快的曲调再度响起，江忆的眸子，轻柔的闭在一起，微风拂过，修长的睫毛轻轻的跳动着。
他还是那么的优雅，张雪歆暗自叹息。
上一世，就是沉醉在这份温存里。
款款深情的面面相对，然后让风声融化掉烦躁的心，与他重逢，这是目的之一。
不是因为心中欢喜，只是想替虚与委蛇，披上一层柔情蜜意。
实在不敢想象，如若策划谋杀者是他，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可是想知道答案。
这是最后一曲，已经很晚了，江忆也会离开。
分别之际，没有言辞，只是低着面容，腼腆的笑着，然后心有灵犀的奔向各自住所。
夜色沉沉。
躺在床上能听到窣窣的响声。
不太洪亮，却是清晰的。
手机被搁置一旁，一双眸子，盯着天花板。
那些纯白之中，略带着的几缕黄褐色，有些宁静。
似乎不应该这般形容，它是死物，不过是成年累月的污渍，可是落入眼中，却能安抚心灵。
心灵需要安抚吗？
或许大学毕业之后，这份期盼注定会成为奢望。
父母是不可能体谅的，他们或者选择沉默不语，暗地里默默着急，或者出口训诫，关怀之词不大可能脱口而出。
已经工作了，摆脱了学生这个身份，关怀就会少的可怜，责任和义务会接踵而至。
还有很多冰冷的教条与不允许。
这个世代是极为丰富多彩的，也是极为空洞的。
丰富多彩的是物质，空洞的是精神。
而离校工作三年之后，张雪歆想要生活在丰富的精神世界里。
今天早上被领导痛骂之后，这番思量变得更加迫切。
举头三尺有神明，眼前的天花板是否藏着神明的眸子。
张雪歆怔怔的想着，心底里隐隐约约的存在着某些淡薄的期盼，“有”这个字，轻轻的触碰着身躯。
像是被滴上了凉水，寒意渗入肌肤。
没有错，是冷的。
可是却放不下，因为心是热的，是火红色的，像白昼里的太阳。
其实很多次臆想着天花板上的污渍，影印出的图案，是一幅很有艺术感的画作。
不懂美术！
仅仅只是臆想！
因为总觉得的随意勾勒的形状，像天才横溢的画家挥了几下画笔之后出现的。
那么画家的作品是随意的吗？
曾经以为，万事随心，可是当真的深入其中，才会发现，太天真了。
没那么简单！
就是歌手黄小琥唱的那样，“不爱孤单一久也习惯”。
就这样习惯了，然后关掉吸顶灯，钻进被窝里，拿着手机，点开视频，独自一人看着。
是一部短剧，短短的两分钟，女主的人生就已经逆袭了一次。从身无分文的小店员工，华丽转身，变成了事业有成的老板。
这爽感的刺激太强烈了！
其实张雪歆已经厌恶了这样的剧情，甚至对短剧，想要敬而远之，可是每当夜深人静时，就会忍不住观看一段时间，并且只看和事业相关的剧情。
她渴望事业有所成就，已经念兹在兹好些年，可是现在只是一家小公司的人事专员。
灰蓝科技是家小公司，虽然名字带了“科技”二字，可是却和科技毫无关系，只是在售卖水杯。
她学的是工科，可是大学毕业之后，大的公司进不去，只能委身于这家企业的人事部门。
即便如此，也依旧不太顺心。
顺心的工作不常有！
这是张雪歆的父亲张程告诉她的，此刻一集短剧看完，这句言辞忽然被记起。
同样被记起的，还有父亲肃穆的神情。
父亲不苟言笑，曾经以为可以做到对这样的性格习以为常，可是工作之后，像是心思变换了一般，面对这样的父亲，总会心生忐忑。
因为了解父亲的苦。
他是上个世纪的男人，心中念想着的，和关切着的，总和生存有关系。
这是父亲的智慧。
却没有遗传下来，工作三年，依然没有学会小心翼翼的在云城生活。
好似生存很简单一般，其实心底里清楚，这是大错特错的想法。
今晚就心有戚戚，人事工作并非技术，可是却依然被领导训斥。
微信消息忽然出现，又是宋雨佳发过来的，张雪歆点开，瞧了一眼。
“睡了吗，雪歆？”
“没有，有事？”
“你怎么了？”
附带一个疑问的表情，能想象得到宋雨佳的神情有些忐忑。
不，是心里有些忐忑，面容上应该是略带哀婉的。
红红的脸颊，像熟透了的苹果一样，却和喜悦恰好相反，仿若冬日里结了霜的植物。
会是什么植物呢？
冬青树！
驯化过的！不似野生的那般粗粝，却也保留着青涩感。
上一世并非这样回应，那次直抒胸臆，告诉宋雨佳心情依然不好，之后就是大段的闲谈。
宋雨佳喜欢这样，似乎也只喜欢和她这样。
这一次，回应带着些许质疑。
接下来就是退出微信，继续看着短剧，可是片刻之后，宋雨佳又发过来一个表情。
开心的笑着的表情。
能想到她是强作欢颜，也勉强的回应她：“没怎么，就是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