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旧恨
“善……哉！”一声沙哑无比的声音在毒神耳边响起，仿佛那人许多年没有说话般，连发音都不再清晰，变得生硬、冰冷。
毒神一惊，身子猛然一颤，顿时闪到了一旁。
轰！
只见他刚才所站的地方，一个金色巨拳猛然砸下，将地面顿时轰踏下去，如果躲闪不及，只怕要被瞬间轰成肉泥。
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面目枯瘦、面色黝黑的僧人，浑身已被金光包裹，显出数丈罗汉法身，正威严睥睨地盯着他们。
罗汉法身金光赫赫，凶光毕露，宛如蝼蚁一般地看着他们。
“还有高手？”
众人纷纷一惊，只觉得眼前僧人的气势竟比那天空之中的普泓有过之而无不及。
“普德？”毒神的眼里露出难以置信地神色。
没想到四大神僧排行老二的普德，修为竟还要比普泓还要更强一些。
“没……想到……，”那罗汉法身缓缓吐字，梵音入耳，“‘苦禅’……十年，还有人……记得……。”
“其他人……不予……追究……”那罗汉法身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锁定到毒神年迈的身躯之上。
“你，留下！”话音刚落。
那数丈金身突然一跃而起，径直跳向毒神，就要将他一脚踩扁。
“我来拦他，”毒神眼里精光一闪，扫了一眼众人：“你们分开去找，将心法带回毒蛇谷，切记！”
说罢袖中绿光一闪，万毒归宗袋闪电而出，幻化成巨大黑色虫群，将那金色罗汉抵住。
众人点了点头，四散而去，残垣断壁之中，到处都有战斗和惨叫，宛如一副修罗炼狱。
吸血老妖正犯难，没走两步，一道金光将他拦住，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月白法宝的年轻和尚正一脸愤怒地盯着自己。
“哎哟，正愁呢，你就送上门了，”吸血老妖眼里凶光一闪，阴笑道：“正好抓你回去，自然就知道那什么‘狗屁’心法了。”
说罢袖袍一挥，祭出本命法宝血骷髅，顿时周边腥风阵阵，化作数只阴戾鬼物，直扑法相。
法相一惊，连忙使用轮回珠抵挡，奈何道行差距巨大，渐渐不敌，眼看那鬼物就要吸到自己的血肉，危在旦夕。
身边的法善睚眦俱裂，也无法相助，只因端木老祖袖中一蛇一龟早已让他捉襟见肘，难以支援。
“嘭！”一道灿烂碧光袭来，将那阴戾鬼物顿时劈成两半。
无边绿芒之中，一道白衣从天而落，潇洒自如，正是林惊羽。
“法相师兄，我来助你！”
林惊羽手捻剑诀，斩龙剑顿时化作绿涛万丈，向那血骷髅击去。
法相顿时得到喘息，口中感激道：“多谢林师弟！”说罢双手合十，轮回珠金光灿灿，也加入了战斗之中。
天音寺，后殿。
诸葛轩身躯颤抖，将千媚莲收回袖中，顿时已大汗淋漓，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普方，诸葛轩面色平静，将尸体的双目缓缓阖上。
“小痴……你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
“果然是你！”
诸葛轩一惊，只见一个平凡少年、一个红衣小女孩以及一只灰毛猴子正站在殿外，目不转晴地盯着自己。
这平凡少年，他早已心中有数，便是金瓶儿和吕顺争抢的那个张小凡。
“你来了。”诸葛轩淡淡看了他一眼，端坐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
“你知道我会来？”张小凡有些惊讶，目光深沉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竟毫无求生之意，仿佛这个世上已然没有他留恋之物一般。
“阿弥陀佛，”诸葛轩低声诵了一声佛号，看了一眼脚下躺着的普方，淡淡道：“我心愿已达，死不足惜。”
却见张小凡轻轻拍起了手掌，目光赞叹，笑道：“好计谋。”
“将整个天音寺、万毒门、青云门众人都玩弄与鼓掌之中，为了达成你的这个计划，可谓是举世无双。”
“我谋划十年，就是要……为她报仇！”诸葛轩盯着张小凡，眼底深处仿佛燃起了淡淡火焰。
“十年之前，我就死了！”他的声音逐渐癫狂，“都拜眼前这人所赐，什么佛法，什么普渡，什么慈悲为怀，不过是假面吃人的借口罢了！”
“狐岐山底那几百条血淋漓的生命，都拜你眼前这个人所赐！”
诸葛轩一字一顿，目光冷冽，看着那躺在血泊之中，早已不能动的普方。
“还有那鬼王宗的鬼王，更是该死！为了机缘，被那【玲珑棋局】所困，一时摆脱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妻女躺在无边幽暗之中，生命垂危！”
诸葛轩目光闪烁，咬牙切齿，仿佛勾起心底里巨大的仇恨与怨念。
“你知不知道，一个人等死的滋味，是什么样的吗？”
诸葛轩看着张小凡，眼里深处闪过一抹深深的绝望。
张小凡身子忽然抖了一下，脑海深处浮现起滴血洞内，碧瑶那张苍白而绝望的脸庞来。
“可怜那小痴，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最后……最后……”
他的声音渐渐颤抖，仿佛想起什么可怖的事来，艰难开口道：
“最后她只能……割肉喂女！只求孩子能够多撑几日，求得一丝生机！”
张小红小手捂住了嘴巴，一脸震惊。
小灰在她肩头，仿佛也听懂了那悲伤的话语，露出凄厉的表情来，十分难过。
“身为丈夫，不能保妻女周全，你说他，该不该死！”诸葛轩目光冷冷，质问着眼前的张小凡，更像是质问着自己一般。
张小凡的心忽然静静地沉了下去，滴血洞内的回忆此时全部浮现在脑海之中，以及碧瑶那张绝望、惨白的脸颊，以及话语之中所含的深深绝望！
张小凡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他原本乌黑的鬓边，已然生出数根银丝。
就连他原本俊秀无比的容颜，此刻也仿佛染上了岁月的风霜。
只怕他最恨的，还是当时无能为力的自己罢！
张小凡看了他一眼，见他早已油尽灯枯，便带着张小红、小灰转身而去，默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