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疑窦丛生
听到冲虚的回答,冲方和冲量愣住了,神情似乎有些僵硬的感觉。真武大殿很静,静的袅袅香火,皆有些喧嚣的味道。
比起冲量顽固古板的性格,心思较为灵敏的冲方很快反应过来。
对啊!不止他们三人要去,还必须是大张旗鼓的去。小师弟待武当不薄,藩王的俸禄和封地的富庶,除了供奉朝廷的九成以外,其余一成都送到了武当。
别想小看这些钱,每年十万两白银,这是何等惊人的数字。
自先帝登位以后,对僧道多有打压。武当家大业大,各种损耗自然不少。
收入只靠自给自足,香火供奉和俗家弟子支持三项,日子虽然过的比普通百姓好些,但绝对是江湖上最为清贫简朴的门派之一。
武当贫寒这么多年后,终于在小师弟帮助下过上富庶的日子。主持宗门红尘俗世的冲方,这些年感受最多也最为直接。
十年了,足足吃了十年素食。自幼喜欢吃肉被师父用烤鸡骗上武当的冲方,终于每天晚上可以享受烤肉的滋味。
说多了就是眼泪!
小师弟,你真好,冲方师兄永远“爱你”。
冲方道:“小师弟若想息事宁人,我们冷眼旁观便是。若是小师弟想动手,给左冷禅和嵩山派一个教训。我们这些做师兄的虽然不成器,但单压制敌还不成问题。”
冲虚倒是没想到,冲方的反应这么快。不过若是他知道,冲方的快速反应,只是为了钱和肉,只怕立时就会“晕”过去。
“好,我同意!”
“说得好,那就上嵩山,声援小师弟。”
冲量笑着点头赞同,这也是不对付的两人,首次意见如此相同。撇头看向冲方,冲量又怼道:“算你这老杂毛说的有点道理。”
“你~~,不得好死,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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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贪腐的事情并不难查,连远在皇城的朝廷都知道,足可以知晓这件贪腐案严重到何等地步。只不过因为江南官场上下沆瀣一气,又有中枢极力隐藏和遮掩,这件事情才能隐藏这么多年。
之所以等了两个月,只不过是因为朝廷,为重新派遣江南的官员,发生派系之间的争执争斗。
好在当今皇上已经足够亲政的年纪,又有处置裁撤东西两场的威严,更有前帝师的鼎力支持。这场分割江南未来权利的盛宴,终于以皇上的大局胜利而画上终结符号。
就在继任的官员前往江南的路途上,得到冲明王命,掌握绝对证据的燕飞,终于开始毫无顾忌的龇开獠牙。
先是无情的拿下江南官场的最高的刺史和江南司马,随后府衙,番司,道台皆是陆续落网。
江南之地可谓是天翻地覆,因为过于庞大的羁押人数。别说是锦衣卫的天牢,就是江南刺史府直辖的扬州监牢,也早已是人满为患的状态。
羁押拿下所有人后,燕飞整理罪证和宗卷,交托给如今主持江南的新刺史,后面的事情自有人去尽心跟进。而他则离开江南刺史府衙,找到如今身在锦衣卫府的冲明。
“事情办的不错,虽然算不上圆满,但也算没有明显的错漏。”
冲明挥手示意行礼的燕飞坐下,大明朝的君臣可不是后世主与奴仆的关系。臣属除非请罪和祭礼,平日只需行拱手礼即可。
因为喜爱混迹江湖,冲明平日里待人,态度更是温和随意,若非必要绝不威势临人。
燕飞很是谦卑的道:“多谢王上赞赏,臣下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别拿读书人那套谦虚和礼仪糊弄,孤说你好,你就受着。”
冲明听到读书人的那套“之乎者也,五伦纲常”,就觉得头疼,乃至浑身痒痒。让他读书可以,让他做读书人则免开尊口。
这些时日接触多了,燕飞也知道宁王,冲明不羁,不喜俗礼的处世态度。对此也没有多说,只是笑着拱手道:“既如此,臣下就愧领愧受了。”
“哈哈~~”
随着彼此相视一笑,说起来话来似乎轻松了很多。说起这段时日查案和搜集证据的过程,原本态度严肃方正的燕飞无形中放松很多。
半个时辰后,详细了解过的冲明,摆手对燕飞认真的说道:“接下来你有两个选择,关乎你未来的前程,你好好想想再回孤的话。”
知道事关己身,心有忐忑紧张之意的燕飞,双瞳注视着身姿慵懒倚靠在王座上的冲明。
燕飞隐约猜到,接下来说的话。既是对他办事的奖赏,亦是对他未来的安排。
冲明道:“按照先前所说,你可以前往皇城,拜当今太子太傅为师。日后参与恩科入仕,博个最好的出身和功名。”
“当然,你也可以继续留在孤的身边听用。孤不喜俗事杂物,王府所有军务和政务,皆要交到你的手中操办。”
“两者没有好坏区分。前者厚积薄发,后者大权在握。”
燕飞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在细细的思索,眉头皱起显然心思极为复杂。身旁的茶碗是拿起又放下,放下后又再次拿起。
直到一个时辰以后,燕飞这才神色恢复平静,抬起头不见刚刚的迷惘之色,神态认真的对着冲明拱手道:“王上,臣属自负有治国之才,定国安邦之能。蜀地亦是富庶之地,若是治理得当,当有锦绣乾坤。臣属愿意替王上分忧,归属王府执政蜀地藩务。”
“好~~”
冲明心情愉悦的大声喝彩,起身离开雍容华贵的王座时。从身上的蟒袍内取出王令,交到神情激动的燕飞手中道:“这是孤的宁王令,皇兄亲自设计督造,工部历时八年以五金,融合天外陨铁打造而成。此令水火不侵,神兵难断。若作为暗器使用,可破天下任何武学罡气。”
“手持此令,可号令蜀地五万将士。蜀地二十四府,除锦衣卫外,军政皆可提点,如孤亲临蜀地。”
王令通体金黄色泽,如黄金般熠熠生辉,威势内敛却又给人稳重之感。虽然只有掌心的大小,诡异的是分量却很重,握住令牌好似握住十数斤的石块。
令牌上雕有腾龙咆哮的纹饰,脉络清晰可见似如富有生命。正面用古朴的小篆刻有宁王二字,背面刻着蜀地二十四府和如孤亲临的铭文。
燕飞双膝跪地行着大礼,神色严肃的抬起双手。待冲明将王令放于他的双手掌心,燕飞的开口的言语好似立誓般郑重而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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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跪地行礼效忠,低头顺目臣服的时刻。身姿挺拔的冲明,眼神极为不适又复杂。更是透露着迟疑和揣测,眼神中更是深深隐藏着煞气杀机,很快所有的异样又恢复古井无波之态。
知道主上不喜表决心的言语,尤其是长篇大论的之乎者也,燕飞开口时已经很收敛的道:“臣属绝不辜负王上的倚重,必将蜀地军政藩务处理妥当。”
冲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稍后会有人给你送上藩王属臣的官袍,若是无事,就退下吧!”
“臣属告退!”
虽然燕飞不曾出仕入朝,臣属的礼仪举止却很得当,好似经历千锤百炼般的磨砺。由此看来他想出入朝局,并非心中偶然的想法。
看着那背身离去的身影,冲明嘴角微微勾起,背着双手喃喃低语道:“有意思,打孤的主意,看来孤的蜀地很快就要热闹喽!”
冲明说的两种选择,说是没有什么大差别,实则内里的差别好似鸿沟。他可不相信野心博大,对权利极其渴望的燕飞,一点也没有看出差距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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