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败单
现在我已经不确定了，这单到底是成了还是成了没成，一会儿要买一会不买的，合着像是玩的。
其实，我感觉这也怪不上他俩，毕竟这是买房，不是简单的菜市场买菜一样。
关键是我菜场买个菜，人都给我称好了，我都还半路不要呢。
细细想来，我们用三天两夜的噱头忽悠人，其中两个白天是坐车，一个白天上午是看房，下午是是在销售中心磨你一个下午，来的都还是老头老太太一批，其中年纪最小的也有五十来岁的的样子，人都半百了，晚上自然才是他们休息的时间。
说白了，还是那一句，世界充满的都是套路！
应该是人老头老太太（老李常用的称呼，后来我被感染了），回去应该是冷静下来了，发现应该是被套路了。不过，按老李的话来说，本来就知道是专门奔着看房去，才成的团，不看房你来干啥呢？
站销售这一方来说，这是最大化的节省成本；但是换过来看，除非真的是奔买房子来的，不然知道是这个情况，再来的，不是缺心眼就是闲得慌。
总之，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我这一万块，要飞了。之所以对钱敏感，是因为真的穷啊！
成都这个地方，对于大多数人的感觉来说，就是工资低消费高，熬了一年又一年，发现到最后还是钱包空空，甚至有的还有负债。
简单来算一下，早餐至少两包子，五块；中午最差劲的午餐，十块，晚上也就十块吧，这就是二十五了。再算上偶尔的闲杂吃用，以及一天最基本的交通费六到八块（跑销售到处铺单，都是花自己的钱，要不说资本家就是剥削呢），怎么着也得一天三十五来算，合着干这工作，一个月就要花自己一千多，要是三个月不开单，就是贷款上班了。
贷款上班还干个啥啊？为爱发电吗？
用老李的话来说，你不开单，你在这混着有啥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休息的时间总是很短暂，一天一晃眼就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从出门就开始琢磨着，怎样才能稳住那老头老太太。思来想去，终究想不明白，干脆还是老李上的了，阅历太浅的短板这时就显得淋漓尽致了。
楚大爷他们赶了个一早就来公司，因为我刚到公司不久，他们就打电话过来，说到了楼下。等我下楼，大爷一句话就把我的悬着的心落地了，“小陈啊，我和你阿姨感觉是有点挺对不住你的……”
“你们说的什么话啊，阿姨，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了。”我帮忙按住电梯，听到这一句话，有些错愕。但我知道的是，他们已经做好了决定。
“小陈啊，你别多心，其实你人真的很好，我和你叔都看在眼里。那天，我还和他们说，小陈是个好孩子……”
我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不知如何应对，我甚至都不知道是怎样带他们到公司的。人嘛，情感动物，人和你掏心掏肺的，关键都还两老人，对于一个刚出社会的毛头小子，我确实是有些羞愧的。
“你赶紧去倒两杯水，两位跟我来，我们去里面小屋坐着商量。”老李见人来了，标准的笑容，乐呵呵的，估计他也知道这两人来的目的了，但是职业素养还是让他笑脸相迎。
“是这样的，李总，我们两口子经过这两天的深思熟虑，还是决定不打算买那套房了。”俩人看着我端水进来，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酝酿了好一会儿，说道，“我们孩子不同意买。”
“原来就是这事儿啊。”老李心里瞬间就有谱了，“那这房子你们二老买了，有养老保证，说到底，这最后还不是你们二老留给孩子们的财产不是吗？这房子也是理财产品，到后面保值增值，都是皆大欢喜的……”
“不行，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看出来楚大爷有些动摇，张阿姨在一旁提醒说道。
“是啊，房子啊，环境啊条件以及什么智慧养老，我们其实都挺喜欢的。但是考虑到我们已经七十了，说句那啥的话，我们没指望还有多少年，只求不给孩子们添乱就行。”
说到这时，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大爷他俩有些底气不足。
这时，老李起身，暗示着把我拽了出去，在外面的走廊商量说道，“接下来就是只有看你的份了，他们相信你。你只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至于结果怎么样，你不管，能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我看着老李，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但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进去之后，我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终于过了十几秒，“我给你们再倒点茶水吧，你们那都凉了。”
“没事没事，小陈，不用操心这个。”张阿姨连忙摆手说道，不想麻烦我。
气氛一下瞬间又降至冰点，此时，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在回头一瞥见，那贴在墙上的项目介绍沙龙，我又开始了最开始人事给我们培训的那一套，也不管尬不尬，原封不动的将话术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
两老口，看着我，欲言又止，等我说完，才说道，“小陈啊，你说的这些，其实之前就说过好多遍了。我和你阿姨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在一路上对我们很照顾，要不是年岁真的大了，我们也不会听我们孩子的劝。我知道，我们这房子一旦不买了，对你来说，是有损失的，但我们也希望你能理解我和你阿姨的苦衷……”
我彻底没话了，我是被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这个情况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昨晚上，我们的小孙子还和我们打电话说道，说我们糊涂什么的，发来一连串的表情包，里面的是个小人不断冲着你打拳……”说着，还有模有样的比划道，说“你们要是执意要买这套房子，以后我就不理你们了。”
“你阿姨是很在乎小孙子的，一听以后不理人了，心里就那个慌……”
其实他们后面说的什么，我已经听不下去了。我是决定了，尊重他们的决定。
这时候，老李进来了，慢腾腾的坐下，脸上只有平静，古井无波般，“既然二位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就不好说什么了，后面要是改变主意了，可以直接联系我。”
“那我们的一万定金，可以退回来吧？”
老李收拾了一下衣领，语气平静而冷，直了直腰板。二位老人，等着他的回话。
“这个已经交给攀枝花那边的房产销售中心了，而且二位定的房子已经在走手续流程了，如果要拿回来，恐怕只能打官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