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见往事不见悔
5月25日、26日9:00~11:40、14:00~16:40,决赛第一轮。
十六位星主的代言人、十五位副院长和最初的院长被抬举到空中,展开固定域,三十二个颜色各异、体积不同的球体接连浮现。在固定域下方,冰桥架起,连接湖岸和球体。
慕正光和徐萦则对照手册上的图片,寻找他们要去的赛场,并仔细观察其他人是怎么进入赛场的。两人很快就弄清楚了参赛的全过程:沿着冰桥走到赛场下方,核实身份,然后登上螺旋状的冰梯,站在冰梯的顶端向上一跃,即可进入赛场。
5月25日16:24,慕正光获胜,走出赛场。
5月26日10:33,徐萦则获胜,走出赛场。
17:00,参赛者收到一份邮件,邮件里有比赛时间和赛场图片。
5月27日9:00~11:40、14:00~16:40,决赛第二轮。慕正光和徐萦则都获胜了。
5月28日9:00~11:40,决赛第三轮,14:00~15:20,决赛第四轮,16:00~16:40,决赛第五轮,两人都获胜了。
5月29日9:00~9:20,决赛第六轮。在上一届比赛中,慕正光止步于此,在这一届比赛中,慕正光的对手是方轲砚。
参赛双方站在球状沙漠赛场的两侧,相距两千三百多米。
沙漠中有高耸的冰塔,展开赛场固定域的人站在冰塔顶端,赛场中心。
在第一场比赛中,慕正光进赛场后没有立即展开渐近域,他的视力未能获得更大的强化,这导致他没能第一时间看见对手。等对手靠近了些,他才观察到那人的身形。在之后的比赛中,他纠正了这一偏差。
方轲砚很谨慎地用左手按住帽子。一旦帽子与磁卡的距离超过3米,就会被判输。至于磁卡,可以装在口袋里,可以挂在胸前、放在帽子里,甚至可以丢在地上。但是,帽子不能放在地上,会被判输。
方轲砚用右手拿着域的实体,那是一根二十厘米长的三棱七彩刻刀。渐近线实体不适合战斗,他不使用。域的实体杀伤性太强,他握着圆柱形的刀柄,让刀尖朝向地面,不是为了杀伤对手,而是为了震慑。
存在清除的界如水一般流动,慕正光在界的遮蔽下,隐藏了形貌与声音,抹去了重力和气流。
存在构造,速度。慕正光悬在沙土的上方,随意地捏住帽檐的一角,他如疾风一般飘荡,飞快前往赛场底部。
方轲砚看不见人了,他迟疑了一瞬,继续按照原来的方向前进:只要我的域半径大于他的域半径,这场比赛,我就还有机会赢。
渐近域展开,此界饱受雕琢。刻蚀的刀无处不在,人在其中行走,如同经历千刀万剐。
对手还不现身?他不疼吗?方轲砚把刀尖抬高了些,展开固定域。七根庞大的石柱仿佛从天而坠,突兀地落在沙漠上。
方轲砚停下脚步,抬头看向石柱。
在不产生效果的时候,石柱本身几乎没有质量。如果有一张纸落在石柱上,那么石柱的质量就刚好能够托起这张纸。如果有一块砖在石柱上,那么石柱就会被压塌,因为“刚好能够托起一块砖的质量”远远超过了“单一侧位石柱的极限质量”。
不过,人可以站在石柱上,且石柱不会塌。人拿着一块砖站在石柱上,石柱也不会塌。把石柱砸碎,把砖放在碎石上,碎石也不一定会被压塌。
中心石柱的高度等于域半径,即650.9米,石柱的直径是高度的7/24。外侧的六根石柱的高度是域半径的2/3,即433.9米,石柱的直径是高度的8/29。
一根外侧石柱被雕刻成雪、烟、沙、尘,它们瓦解、坠落、游荡、飘散。
这根石柱,代表自然界里的非生命物质。
飞荡的石头粉末数量庞大,它们蔓延、铺展,像灰色的雾。
慕正光从石质的雾中穿过,丝毫不在意浓雾因自己而动荡:我隐藏自己,是为了更快捷、更轻松地靠近对手,他看不到我,很难发动有效的攻击,也很难躲避我的攻击。既然我的对手有意寻找我,而且,我和他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他即将落在我的渐近域里,那就让他找到我,我等他主动走过来。
雕刻力运转,时间变缓,空间变窄。
又一根外侧石柱崩裂,成群结队的燕雀振翅高飞。
这根石柱,代表鸟类。
每一只石鸟,只要撞到人,它的质量都不会太轻。
存在清除的界扩大了许多,石鸟与固定域的联系被切断,它们无法获取质量,连原来的形状都维持不了,只能带着出色的速度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第二根石柱再次树立,在它对面的那根石柱化为五万亿片落叶。枯叶散开,昏暗的海流哗哗啦啦地砸落。
这根石柱,代表植物。
借着昏海的遮掩,方轲砚转身就跑,跑到中心石柱里。
高悬的海还在垂坠,慕正光从海中走出时,已然见不着人影。对手躲到柱子后面了?内层石柱的直径接近200米,外层石柱的直径也明显超过100米。外层石柱之间的最小距离大约是100米,内外两层石柱之间的最小距离大约是60米。我的域半径是190米,我绕着内层石柱跑一圈,躲在外层石柱后方的人也会受影响。
方轲砚一手抓着帽子一手握着刻刀,在石柱里来回踱步。
千刀万剐击不中他,时间空间压不倒他,沙石飞鸟林叶阻拦不了他,这是个太复杂的对手,让人看不到一丝获胜的希望。不仅看不到希望,我也看不到他本人。
当然,他也看不到我,但这也算不上好消息。他看不到我,但这不影响他防御我的攻击。我看不到他,我既无法攻击,也无法防御。怎么办?我来用个不常用的招数碰碰运气吧。
方轲砚召出渐近线实体,那是一块边长十厘米的碳酸盐玉正方体。虽然名字中带有“玉”,但这种材料很常见、很便宜,而且也不坚硬。除了看起来还算洁白,很像是玉,它在其他方面都不怎么样。
方轲砚用域的实体刻蚀渐近线实体,他想把方形的玉刻成冠冕,并把冠冕命名为“胜利”。也许胜利冠冕不能让他胜券在握,也许这次雕刻渐近线实体后至少有十天半个月不能再用实体了,但这也比什么都不做、等着失败来临要好得多。
慕正光遮蔽自己,也遮蔽渐近线实体。强化后的实体可以直接调动金步摇、银钥匙的力量,渐近域振动,思念在传播。
方轲砚刻出环形的胜利冠冕,但他还没来得及把冠冕戴在头上使其发挥作用,就看见许多“莫名其妙”的画面。
高考前的一个月,同学们谋划着买班服、拍毕业照。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费了好几天才定下款式和价格,但往后还有一个更大的难题:如何确定T恤上的印字和图案。
他提议班里的每个人像古人一样给自己取“字”和“号”,把字、号印在T恤上。那群人立即达成共识,一同否掉了他的提议。此后,他再也没有发表意见。
时隔两年,他本来都忘记了他以前取了字、号,但今日却突然想起。暮雪?江空?哪个是字、哪个是号?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了不要紧,空间动态里有,我回去翻翻就能找到。虽然当年他们否决了我的方案,但我又买了件款式相同的衣服,衣服上印着我的创意。若是运气好,那件不是班服的班服大概也能被找到。我的旧衣服都在老家吧?这两年没有长高,衣服肯定还没丢。
方轲砚好不容易脱离思念的陷阱,转眼间就进了另一个“陷阱”。他自己用回忆和畅想做出陷阱,自己往下跳,并乐在其中。
方轲砚想起了那天的天空。毕业典礼是他亲身经历的最吵闹的一次典礼。同学们随意散开,从操场那里一直“绵延”到篮球场的入口,这段路足够放下三个年级的人。那天也有三个年级的人听到了吵闹声。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大约两年了。
不知不觉,我输了,站在冰塔上的那个人说的是“4-2赛场第六轮第二场比赛,1号获胜”,而我是2号。
方轲砚从回忆中醒悟,捡起落在地上的帽子。他不关心帽子是怎么落地的,他比较关心“胜利冠冕”还有没有用。现在肯定用不到冠冕了,是否能留到以后再用?或者,我用冠冕战胜往事之中否定我、嘲笑我的那些人?似乎没必要。
已经过去两年了,我还记得他们嘲笑过我,但他们还记得他们曾经嘲笑过我吗?不记得了也好,只是往事而已,且是不美好的往事,何必记得那么清楚?胜利冠冕还是有用的,我要用它战胜往事之中我的不甘。
“同学,尽量在上高中的时候找个对象,你的大学同学不一定比高中同学好看。”方轲砚在出赛场前喊出这句话,用忠告回应帮助。
慕正光回头答道:“好。”
听到对方的回答后,方轲砚忽然觉得他的建议有些荒唐:即便大学校园里没有多少好看的人,但以中古者的能力和地位而言,要找到许多个好看的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中古者的力量能这么用吗?用远超常人的力量找对象,这么做是对还是错?我能这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