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一次院长会议
12月1日,慕正光回到学校里上课。
卢兴灿刚见到他,就从课桌里取出一个小玻璃瓶:“加了铜锌合金粉末的变色墨水。”
慕正光接过玻璃瓶,拧紧瓶盖,把墨水瓶在眼前晃来晃去,让金属粉末均匀分散到墨水中。彩墨本身的颜色变化,金粉对光的多角度反射,再加上染色力的具体表达,共同构筑出一幅五颜六色、流光溢彩的图画。
“谢了,应该够用很久。”
“不一定,如果不够,我还有,随时来拿。”
“嗯。”
下课后,慕正光到隔壁班找到萦同学,把墨水递给她:“墨水完成了。”
“好。中午别忘了到我家吃饭。”
“嗯。”
送完墨水后,慕正光没有立即回到教室,而是往楼下走。
在刚上高中的第一天,慕正光就看见校园里有自动取款机,直到今日,他才使用取款机,取了32000元钱。
取完钱后,慕正光给爸爸妈妈分别转账25375元。虽然买药的三万元是妈妈发过来的,但以他对爸爸妈妈的了解,这笔钱肯定不全是由妈妈支付的。谁付得多、谁付得少,他心里有答案,但如果按照自己猜测的多和少把50750元钱分成不均匀的两份,分别发给爸爸和妈妈,显然有些荒谬。
这天上午,慕正光听到了太长的夸赞之语。似乎比以往十几年来听到的加起来还要多。这种不合时宜的差别,让他略微感到心烦。
倘若慕正光听到了更长的关于比赛成绩的猜测,他会更加心烦。
从16次猜到21次,每一个答案都有理有据,但也都被否认。慕正光的爸爸妈妈查了一些案例,有的人会把90%以上的奖金分给家人,也有些人反其道而行,给家人的还不到10%。慕正光的爸爸妈妈觉得他至少会把30%分给自己,把50%分给他的爷爷奶奶,最后只留下20%。
若是按照30%的比例计算,奖金大约是17万,介于十八连胜和十九连胜之间。连续获胜十八场,这样的人一定是上古者或中古者。慕正光的爸爸妈妈更偏向于他是上古者,因为他很晚才到一阶。一位很晚才到一阶的中古者,如何能打败很早就升入一阶的中古者?
10:00,恒明院里,吴倦律走进会议室。一、二、三级的所有分院院长都到了,她是最后一个到的。
“早知道各位来得这么早,我就把开会时间推迟十分钟了。今天的会不长,最多半小时,你们可以先买返程的票,以免票卖完了。买完票后我们再开会。”
吴倦律给他们留了五分钟的买票时间,而她本人也打开了手机。不是为了买票。下午去古园市的票她昨天就亲自买好了。她用工作软件联系助理,让助理把文件打印出来交给她。
李采霞来了,吴倦律拿到文件。
文件很厚,但并非今日的会议内容。
吴倦律和这些人只见过几面,每见一次面,她对这群人的渐近率、域半径的印象愈发深刻,但对他们的脸、对他们的名字却没有多少印象。这份厚厚的文件就是十四位分院院长的基本信息。与他们面对面交流,并与信息对照,能加深印象、能更快地了解对方。此外,倘若有人表现出异常的态度,也好及时记录。
个人信息包含的项目不少:姓名,年龄,性别,照片,出生地址,学历,加入恒明院的日期,不同时期在恒明院担任的职位,自加入恒明院以来的每个月的工资,在加入恒明院之前从事的职业,在该职业里的地位、收入,重要家庭成员的情况……
吴倦律先看到的事三级分院院长的资料。
这几个人上周还在上学,他们的职业显而易见,但他们“在该职业里的地位”有较大差距。王升是职高一年级,杨恬是职高二年级,石澄柯是普高一年级,黄宇是普高复读生。
吴倦律区分学历、地位,不是为了禁止职高的人升职,而是对他们所处的环境有简单的了解。他们去了那样的环境,并非无缘无故,而那样的环境,也不可能对他们毫无影响。提前知道,提前做好准备,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一、二级分院院长,他们都是成年人,哪怕最年轻的,也大学毕业三年了。虽说这人没有在职场上取得任何显著的成绩,但把他当做学生对待,那是绝对错误的。
而那些五六十岁的分院院长,他们所从事的职业更能代表他们的背景,他们用了生命中一半的时间从事这一职业、掌握这些技能。虽说当下已经用不到这些技能了,但曾经用过,总会有痕迹,这些痕迹,不容忽视。
吴倦律一边翻看文件,一边开口说话。
“先简短说一说第一件事,这件事明天集体开会时再详细说。我们这个院叫做恒行明赴院,总是在往前走,且明白要去往哪里,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而在外面,还有一个很庞大的组织,我将其称之为‘余音绕梁院’,也给个简称,叫做‘余梁院’。余梁院代表旧时代里的最大的那个团体,也是你们都不喜欢的那个团体,更是在古园市里损失惨重的那个团体。
“虽然大家都不喜欢,嗯……但也不一定,也许有人喜欢呢。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你们派一些人把余梁院里的省级、市级重要办公场所及场所内的成员保护起来,不要再出现超大规模的伤亡事件。我对超大规模伤亡事件的定义是,死伤超过500人。为减少伤亡人数,你们可以减少所内的成员的人数,我支持你们这么做。
“你们不需要告诉我减少了哪些人、他们为什么被减少,你们觉得怎么做合适,那就怎么做。把人数减少,把减少后的这些人保护起来,让他们能正常工作。但我们只负责在工作期间保护他们,他们下班后,生死由命,我们不管,我们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24小时保护他们。我们的工资不是他们提供的,我们不欠他们任何东西。
“第二件事,大家都是上古者,都是星主的代言人,我也不例外。我和你们的职位不一样,不是因为我比你们更年轻,或者渐近率比你们更低,不是这些原因。简序同院长也比你们中的某些人更年轻,而且他的渐近率比你们更低,以他的能力,他很有资格当恒明院的院长、当你们的院长。对他的建议,你们应该多听一些。
“今天是第一次开会,我就不点名不听建议的人了,希望下一次见面,不,希望下一次我们单独开会时,不会再有需要被点名的人。你们可以把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变为现实,但如果简序同院长说这种现实不好,那就要修改、更正。他的年龄比我大,他的能力比我强,我很认可他,你们也应该认可他,不要仗着代言人的身份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新来的几位同事可能还不了解什么叫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我说一个例子。你每月的基本工资是44万,你多加点班,这个44万就有可能变成100万。一个月是100万,一年就是1200万,再加上年终奖,那就是1440万。如果你觉得1440万还不够花,你想把它变成一个亿,这没问题,十倍之内不算肆无忌惮。你想把它变成五个亿,这也还情有可原,五十倍之内不算为所欲为。但你想把它变成十个亿,那就不行了。
“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合法的不合法的,我都不希望你们一年能挣十个亿。你也用不完这些钱,如果你真有巨额的消费需要十亿块钱,我很乐意为你们提供帮助,一分不少。虽然你们拿不出十亿,但我能拿出来,千万不要怀疑我的财力,你们需要用钱的时候找我借就好了,不用去找余梁院里的人去借。你找他们借,你不准备还,你找我借,我也没打算让你还,因为我也知道你们还不上来。跟我借钱,还能拉近我们的关系,跟他们借钱,那就不会有什么好关系了,他们不乐意,你也不轻松。”
“第三件事,也是最后一件事。详细说这件事之前我先说一个我看到的现象吧。我发现我的两位助理的一阶渐近率不相同,但他们的基本工资是相同的。我也发现两位助理和两位秘书的渐近率差不多,但他们的工资却是不一样的。秘书的工资稍微低一些。
“如果以前有人严格按照渐近率论资排辈,比如一阶渐近率200天,则年薪200万,一阶渐近率210天,则年薪190万,以后这类事绝对不能再发生。渐近率、域半径不是写在脸上的数字,除了我们,几乎没有人能看见,你不要以为你看见了,你就可以随意使用这些信息。你不要以为你们所做的是公平的,在恒明院里,不需要这种公平。
“如果有人非常需要这种公平,那请你先把自己的职位弄清楚再说,是不是将来还要分出五、六、七、八、九、十级分院院长?分院院长没有这么多级别,你们也不要总是琢磨‘我知道你的渐近率,我要根据你的渐近率算出你这个人值多少钱’。好了,就这三件事,听懂的可以走了,没听懂的,到我的办公室里拿一份会议记录再走。”
有些人从会议起初到会议结尾,都在浮想联翩,这位新来的院长大人发表的重要讲话,他们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有的人在想象院长大人的生平经历、个人背景,以此来解决他心里的一部分疑问:为什么她能成为院长,而我是分院院长?我们的渐近率的差距也不是很大。她的渐近线到底有多么特殊,才让她从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成为恒明院里的第二位大权在握的院长?
有些人既没有听懂,也没有拿会议记录。他们从其他同事那里打听消息,勉强弄清楚了院长大人的意图。
中午放学后,慕正光带着4000元现金到了同学家里,他见到阿姨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把钱递了过去。他生怕他稍微犹豫一瞬,让人看出“端倪”,这笔钱就送不走了。
王虹予不想收这笔钱:他和女儿的关系还没有完全定下来,就算定下来了,我作为一个还不算年迈的长辈,怎么能收一个还不算成熟的晚辈的钱?更何况这笔钱还不少,不像是一两千,也不像两三千。
我让他来家里吃饭,不是为了等待这一天,等待拿到回报的这一天。虽说吃饭的次数多了,把饭钱加起来也不能算是很少,但每一次请他吃饭,花的钱都不多,而且也都把上一次的饭钱抹掉了,这一次是重新开始。即便算总数,也只算这一次及往后的。这么算下来,便不觉得有什么吃亏的。而且,每次看到女儿的笑脸,我也很高兴。至于小光嘛,刚开始几次他来的时候倒是不那么高兴,但后来大家熟悉了,也就没什么拘束和介意的了。
同学给妈妈送钱,这件事在徐萦则的意料之中:以他的性格,他在突然得到一大笔钱后几乎是一定会做这件事的。曾经对他有恩但他却无力报答的人,在这时都要一一报达。
徐萦则劝妈妈收下这笔钱:“妈妈,你赶快收下吧,就算今天不收,以后也是要收的。你早点收下,他早点减掉一份压力。”
慕正光也在劝:“阿姨,我以后多来你家吃饭,这是以前的和以后的。”
王虹予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这笔钱。
慕正光和徐萦则悄悄相视一笑,都表现出大功告成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