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原色止于七连胜
中午吃饭时,又有鲈鱼,眼看昨日之事即将重演,慕正光把最后一块鱼肉夹到自己碗里。
徐萦则看了他好一会儿,心想这人还真是“不懂事”。
下午,慕正光先参加比赛,先回到寝室。之后不久,卢兴灿回来了。
慕正光一看卢兴灿的表情就知道他赢了。他不是那种心态特别好的人,倘若第一局就输,他绝对会哭丧着一张脸。
“染色能力还是很好用的,对吧?”
“是很好用,但遇到大范围攻击就不行了。半决赛不许旁观,不然你就能看到我的精妙战术了。”
慕正光大致能想象出卢兴灿的战术:他的染色能力生效很快,范围很广,能轻易地把事物涂抹得面目全非。他所在的赛场上,肯定有很多绚烂得足以让人眼花的色彩。
“七连胜,11200奖金到手,有兴趣请我吃晚饭吗?”
“有啊。但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徐萦则找不到你,会不会不高兴?”卢兴灿想象出一幅这样的图画:她想给你夹菜,却发现你没来……多么可怕。
“我和朋友出去吃饭,和她是否高兴没有关联。”以慕正光对萦同学的了解,出去吃饭不会让她不高兴。且不说他和同学的情谊“平淡如水”,远远不到热恋的程度,即便两人有了更紧密的联系,彼此也都是自由的。
“好吧,我请你吃晚饭,你想吃什么?”
“可乐、蛋挞、薯条、鸡块、鸡米花、鸡腿堡和原味鸡。”
“不用说的这么详细啊。”
“没事,等半决赛过完了,我请你吃饭,你也说的详细一点就好了。换位后你和杜椿城更近了,有进展吗?”
卢兴灿坐在杜椿城正后方,两人是前后位关系。一节课45分钟,如果他不盯着杜椿城看十几分钟,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打瞌睡了。他叹息道:“很遗憾,没有进展。如果分数够高就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如果爱情能像进半决赛一样简单,就好了。”
卢兴灿七连胜,加分48,杜椿城五连胜,加分24,两人的总分不相上下。他和很多人想的一样:我是男生,我至少得比我喜欢的人分数高一点点,不然相处起来没有自信。
分数够了,但还有许多更加难以逾越的鸿沟,若要填补,必须付上其他的东西。
慕正光宽慰道:“分数只是虚幻幌子的倒影,所爱之人是你眼中的事实,不能相提并论。先不说这些事了,一切早有定数,人再怎么担心也没用。”
卢兴灿想了想,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没再说话。
晚上,徐萦则本来已经坐下准备用餐了,但她一直没看到光同学。她在餐厅里走了两圈,没找到人,惘然若失。这种感觉并不强烈,像秋季干枯的落叶掉进湖里,水面上荡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很快又恢复平静。不过,今天的树叶,真多啊。
舒翎跟着徐萦则绕来绕去。慕正光没来,难道是输了?
徐萦则知道他赢了。他不在,卢兴灿也不在,那很显然,肯定是他们两个出去吃饭了。
想到这里,徐萦则不再寻找,她回到之前的位置上坐下,等候上菜。
晚上,群里发来一个表格,学生们要在表格中填入“在宾馆”或“不在宾馆”。校方这么做不是想把两间房里的两个人合并到一间房里,而是分批退房。
人员过于集中,有很大隐患。要是在比赛前发生了点什么,学校很难撇清关系。与其节省一点点房费而支付大量赔偿金,还不如顺其自然,慢慢把学生分开。
11月16日8:00~12:00、14:00~15:20,半决赛第二轮、总第八轮。
慕正光、徐萦则的比赛都在下午,卢兴灿的比赛在上午。
卢兴灿上场后把彩色的尘撒向空中,灰尘遮蔽身影,他在灰中奔走。
赛场里的另一个人也在奔走,他一边走一边投放一种像黑炭的物体。
空中的尘,飘到更远的地方。
地上的炭,似乎即将被点燃。
遍布赛场的闪烁的尘,是卢兴灿奋力描绘的图景。
星星点点的黑色的炭,是谢东新四处走动的证明。
参赛的双方,都在改变赛场。
卢兴灿的目光穿过粉尘,看到黑色的炭中亮起金橘色。
四十团跳动的火不断往上窜,直至触到天花板。之后,直径约有三十厘米的火苗忽然膨胀,直到所有的火紧密相连,织成一片“封闭”的火海。
赛场内的温度,陡然升高。热气带动粉尘,显出风的形状。
卢兴灿不认为这些“火”都是真实的:高约四米、直径约一米的火柱,若是只有一根、两根,兴许是真的。但这里有四十根火柱,如果它们都是真的,那我的对手的能量未免太大了,更直白地说,他的域半径太大了。
既然他有如此之大的域半径,他何必制造火柱等待对手自投罗网?他主动出击,也不会输,并且还能更快取胜。再退一步讲,倘若这些火都是真的,他离火柱那么近,不会被烧伤吗?就算他不怕火,他的衣服也不怕火?
可是,温度升高了,粉尘被吹得四处飘散,天花板、瓷砖地面变黑了,这些也都是假的吗?不确定。不过,从能量的角度衡量,它们确实都是假象。
弥漫的彩色粉尘挡住了地面、天花板、从天花板上垂落的灯光,谢东新琢磨不透这些尘的作用,他担心粉尘进到眼睛里,便闭上右眼,用左手遮住左眼,但还留了一丝缝隙。
通过这条缝,谢东新窥见外面的世界,望不到火柱,只有一片让人心惊胆战的鲜艳。他低下头,看到手臂变得色彩斑斓。虽然身体上没有任何不适,但沾染了这些刺眼的颜色,对人的心情有很大影响。
卢兴灿走到火柱前方,出于谨慎,他拔下一根头发丢进火中。
头发被烧成了灰?那就说明这根火柱是真的,其他的是假的。
卢兴灿绕到另一侧,故技重施。
头发又变成了灰。看来有两根火柱是真的,另外三十八根是假的。
卢兴灿把第三根头发丢进火中,看到相同的景象,他不敢再尝试了:前三根火柱都是真的,哪怕第四根火柱是假的,也证明不了什么。因为,一旦我碰到火柱,火中的人就可以把假的变成真的,我还是会被烧伤。我要怎么做才能在不受伤的情况下穿过火柱?或者,我穿过火柱,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谢东新听着在火光外面徘徊的脚步声,像在听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炭依然是炭,火并不存在。动荡的尘、烧黑的砖、高温热气,都是假象。
在火焰空置欺骗之力营造的幻觉中,不会有真正的火,只有火留下的伤。
受骗越深,受伤越重,火烧的痕迹是假的,受到的伤却是真的。
火焰膨胀得更得意了,卢兴灿被更加昂扬的大火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
谢东新听见了带着恐惧的脚步声,这是绝佳的机会。
火柱倒塌,像洪水般涌向惊慌失措的人。
谢东新从火中窜出,把对手推出赛场。
卢兴灿到了赛场之外,错愕地盯着没有伤痕却有痛感的双手、双臂,忽然,他想明白了:所有的火柱都是假的,我的对手不擅长用火,他擅长制造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