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无需多言的爱慕

凭泠高级中学的学生的赛场在启川体育馆。

近似椭圆柱形的启川体育馆在上个月经历了一次大的装修，拆掉了许多墙壁，铺平了一些地面，天花板上装了很特殊的灯。

在空旷、宽阔的房间里，慕正光看到蓝色灯光像帷幕一般洒下，在地上留下清晰、明亮的细线。细线围出的圆形区域，便是赛场，赛场的半径，是35米。

慕正光绕着赛场走了几圈，对距离有了更准确的感受，之后，他离开这里，去寻找体育馆里的另外七个赛场。

慕正光刚走出房间，手机响了，是群里传来了消息：晚上六点准时到宾馆一楼集合，有老师带你们去外面吃晚饭。除了明天，夜里十一点之前必须回到宾馆。其他时间可以自由活动。

慕正光在三楼的走廊里遇见了萦同学和舒翎。当下有个不大不小的难题摆在他面前：是跟一个人打招呼，还是跟两个人打招呼？

慕正光选择了前者，他举起左手，笑道：“嗨。”

徐萦则也举起左手，回以同样的话：“嗨。”

舒翎看着慕正光，想起一些往事：在初中时期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关系就已经很好，现在，他们的关系似乎更好了。我和慕正光不熟，但我以前和徐萦则很熟悉，我要不要和徐萦则的好朋友说句话？

还是不说了吧。上初中时，我和徐萦则排名接近，成为了朋友。到了高中，我们的分数差距陡然增大，我在实验班，她在奥赛班，很少见面，早就算不上真正的朋友了。既然如此，我何必非要多说一句话表现我的热情和礼貌呢？

舒翎欲言又止，沉默、观望。

徐萦则看出了舒翎的局促，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衣袖轻轻扯了一下：“走吧，我们去看看二楼的赛场。”

“好。”舒翎放松了些，而后感到疑惑：徐萦则只对慕正光说了一个字，这是不是太少了？

下楼时，舒翎心中有了第二个疑惑：慕正光只对徐萦则说了一个字，这是不是太少了？

如果舒翎说出她的疑惑，徐萦则和慕正光都能给出解答：一个字，足够了。我们有各自的朋友和计划，我们关心着对方，但互不打扰。

慕正光在启川体育馆的一、三、四层走来走去，直到把赛场全都看一遍才往楼下走。

离晚餐时间还早，慕正光去宾馆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一大袋零食和饮料。

卢兴灿先回到房间，他看到慕正光提着至少十袋薯片、十瓶饮料走进来，灵光一闪，演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哎呀，太客气了，回来就回来，怎么还带了礼物？”

慕正光拿了瓶可乐丢给卢兴灿：“没有那么客气，因为礼物不免费。三块钱，先记下来，以后再给。”

卢兴灿接住可乐，打开，享乐：“等我喝完了，我把钱转给。”

慕正光把食物放在床头柜旁边的地上：“‘以后’是很长的以后。”

“我记住了。很长的以后过后，我把钱转给你。”

“嗯。”

卢兴灿趴在床上打游戏。

慕正光插上耳机，一边听歌一边浏览同学们的动态。

17：55，慕正光和卢兴灿前往宾馆一楼，有不少人站在那里等候。又过了十几分钟，人差不多到齐了，老师领着大家往外走，没过多久就到达一处餐馆。

慕正光没想到学校竟如此大方，给大家预订了酒席。虽然还没有上菜，但从酒店的装修环境来看，想必菜品不会太差。

不知是老师疏忽了还是有意如此，竟然没人强调男女分开坐。

徐萦则一点也不矜持，她大大方方地坐在同学旁边。独处有独处的好处，共处有共处的好处，这两种好处她都想要，而且都得到了。

这时的共处给人带来的感觉像是背对日光坐在暖阳照耀的冬季庭院里，有种令人恍惚的陶醉感。

第一道菜上桌了。

后来，清蒸鲈鱼上桌。

再后来，鲈鱼快要被吃完了。

慕正光看着剩下的一些鱼背上的肉，犹豫了一下，没有动筷子。

鲈鱼转到徐萦则面前，她精准地拆掉了剩余的鱼肉放到同学的碗里。

慕正光的激动和开心溢于言表，他丝毫不害羞，也不回避，更不理会他人的目光。他向来坚信：你对我的帮助，我没有理由拒绝。

徐萦则做这件事的动机并不“纯粹”：我记得在我家吃饭的时候，你有吃掉最后一块鲈鱼的习惯。我帮忙夹菜，一方面是维护你的习惯，另一方面是维护我的“权威”。

中古者在人群中的占比是1/96700，一阶渐近率小于、等于212天的中古者，在人群中的占比应该不超过1/200000。我们的强大力量，给我们带来了许多选择、许多自由，我能为你做更多力所能及的事。

晚餐结束后，夜里，两人没再见面。

离晚上十一点还有一小会儿，老师敲门进屋查人数。

这时群里又有一条消息，大致意思是：要是明天早上没有比赛，可以晚起，不必集合吃早餐。

半决赛第一天只有一轮比赛，分为三个时间段进行：8：00~12：00，14：00~18：00，20：00~22：40。第二天、第三天各有两轮比赛，最后一天有三轮比赛。

慕正光的比赛在下午，他很晚才睡，起得也晚。他起床时，徐萦则早已获胜。

2020年11月15日9：00~9；20，启川体育馆3号赛场。

比赛开始，徐萦则听到枯叶破碎的声音。

去年冬天，光同学邀请她去踩树叶。晒干的树叶是灰黑色的，它们堆得很厚，踩在上面，觉得很软，叶子会碎，那时她就听到过这种声音。眨眼间，又到一年的冬天了，今年的树叶晒干了吗？错过了吗？

赛场上的枯叶破碎声连绵不绝，声响愈来愈大，像一片流动的海缓缓临近。但我的对手还站在原地，我也还没有走向赛场中心，我们的距离，依然很接近70米。这种很特殊的声音，能在渐近域之外生效吗？

不知道。但无论能否生效，都不重要了。

运行清除，声音传播。

耳边的千万片树叶瞬间崩塌的声音，消失了。

运行构造，速度。

徐萦则行动了，她把速度提高到了标准速度的2倍，即35.47m/s。

付栩彤看着那人离她的渐近域越来越近，相对应的，自己离胜利也会越来越近。用铭记之声沉眠之力制造的声音，在渐近域以外也并非毫无作用，它能在一定程度上能牵动人的思绪，若是离得太近，它能让人感到疲惫、快速入睡。

徐萦则经过了赛场半径的1/4处，她再次提速，让自身速度达到40m/s。与此同时，她清除了一些更危险的事物。

运行清除，渐近线效果。

付栩彤猜测她面对的是一位中古者，而且还是一位能力超凡的中古者，因为铭记之声沉眠之力对此人无效！无论是从域半径的角度上看，还是从渐近线的角度上看，这都是一个她无法战胜的对手！她后退两步，碰到蓝色光线，比赛就此告终。

从比赛起初到胜负已分，徐萦则始终保持清醒，没有困倦，也没有失误。

徐萦则走出赛场，给光同学发了条消息：我赢了。

慕正光醒来后看到半小时前萦同学发来的消息，他回复了两个字：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