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暗潮汹涌
遵化大捷已经传遍整个京师。
很多细节，也都流传了出来。
万岁爷慧眼如炬，识能臣，定谋略，抓奸细，将计就计败建奴。
只是这次大捷，实在是太蹊跷了。
中间肯定有问题！
万岁爷什么脾气，别人不知道，他再清楚不过。
把这几天听到一些细节仔细推敲。
隐隐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心中顿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如今的万岁爷英明神武，杀伐果断！
但是在行事细节上，却又完全像个孩童。
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万岁爷...绝对不是以前的那个万岁爷！
作为东厂厂公，他很清楚，自己的权力完全来自于万岁爷。
万岁爷登大宝前，自己差点被魏忠贤弄死。
万岁爷登大宝后次年除魏阉，自己重新被万岁爷调回宫中，并执掌司礼监秉笔一职。
这是天大的恩宠！
要不要查万岁爷，成了摆在他面前的难题。
得，改明日，仔细询问承侍小太监王承恩。
这事先放放...
万岁爷让自己查与晋商有关系的官员，这事也不能耽误。
在宫里宫外呆了那么久。
他开始猜测万岁爷查与晋商有关的官员，背后到底是什么目的。
有一点可以肯定。
应该不会是要将那官员一网打尽。
那么，弄清楚万岁爷要查到什么程度，就显得很重要。
胡思乱想间...
门外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厂公，锦衣卫骆指挥使求见...”
“让他进来...”这当口，姓骆的来找自己干什么？这家伙的手下的马千户与方正化被万岁爷安排去遵化，估计跟这事有关。
“曹大伴，我这是来给你负荆请罪...”骆养性进门后即行礼。
“咱家还没有那么大面子，有话好说。”坐在椅子上的曹化淳面色不变。
“万岁爷调锦衣卫千户去遵化，这事我是真的不知情...”骆养性并不在意曹公公的态度。
“你到底想说什么？别绕圈子。”
“方正化在遵化抓了不少人，有人托我来求个情...”
“呵呵，如今万岁爷的心思，我也猜不透啊...”
“公公你这话...就见外了...”
“你难道没留意到，万岁爷这几天的举止与往常不一样...”
“你是说，有人在暗中使手段？”骆养性听后，顿时眉头大皱。
“咱家也不知道啊！”曹化淳满脸愁苦之色。
“还请公公美言几句...”骆养性说完拱手离开。
两人对话间，丝毫没提银子的事。
但是分别提到锦衣卫马千户以及方正化，意思是白银二万两。
这银子拿了估计会烫手啊...
晋商平日拿银子铺路。
甚至与满朝官员，有着深厚的利益牵扯。
等到骆养性离开，曹化淳才冷哼一声：“万岁爷亲自定下的事，也敢伸手，这些家伙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
晋商范家二老爷半夜被人叫醒。
“二老爷，大事不好，咱家遵化商号被锦衣卫查抄，老爷你得赶紧拿个章程！”
“你说啥？”
范老爷揉了揉头痛欲裂脑袋。
猛的一个激灵，推开压在身上的好几只玉手腿脚，下榻穿衣：“赶紧去把大少爷找回来！”
此时的范大少爷正跟阿敏贝勒一起喝花酒。
被管家急火撩天叫回府，心情很是不爽。
一路上根本没心情听他管家啰嗦：“不就是遵化商号被锦衣卫查了么，多大个事儿！”
片刻后，走进自家堂屋。
一眼看到屋里坐了一圈的人。
范家在京城各大商号的主事人悉数到齐。
主位上坐的，却是一位脖子上套着白色狐皮的陌生年轻人。
看那打扮，仅仅是脖子上围的那条白狐皮，估计都要上百两银子。
屋里的人全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显然正在商议什么大事。
屋里一老者赶紧站起来谄媚介绍：“大少爷，这位是户部主薄周大少爷...”
刚刚还跟建奴贝勒喝酒范大少爷觉得，一个户部主薄家少爷？
竟然在自家屋里坐主位？
听到来的是户部主薄家少爷，范家大少态度立即急转直下。
坐在主位的周少爷，虽然跟晋商关系不错，但是打骨子底却看不起这些唯利是图的晋商。
甚至没有多看范少爷一眼，直接对范老爷吩咐：“我这次来，是跟你们说一声，准备好二十两白银...”
压低声音对范大少爷说道：“大少爷，这数额确实太大，大哥不在，我又不敢擅自做主，只好请回来。”
顿了一下后解释：“少爷，咱们商人惹不起当官的，要不然，就按他说的数？”
范少爷转过头，饶有兴趣的看向周少爷：“不就是几家商号而已，就算丢掉，我也不会心痛...”
“你...们范家，可不缺这几个银子。”周少爷愣了一下，范家昨天让人来向爹爹求救，好不容易才打通关节，这家伙竟然不上道？
“呵呵...”范少爷笑了两声：“你们都是猪脑子么？”
“放肆！”
范少爷轻蔑地一笑，玩味地看着周少爷：“被锦衣卫抓住，而且定的是通奴，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竟然想去救他们？”
“那，你说该怎么办？”
“壁虎，断尾求生！”
“可是，咱们跟遵化商号之间的货物往来...”
“如果，在遵化的范家商号从掌柜到伙计都死了呢？”范少爷冷笑一声：“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
这里是京城，谁都知道，京城水深。
万一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会引来很大麻烦。
在明面上，晋商遵纪守法。
不像那些权贵纨绔肆无忌惮。
这一次抓人的锦衣卫，从锦衣卫手中捞人，结果很可能会将救人的人拉下水。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百年前。
白山黑水苦寒之地起家的建奴。
能日益壮大，范家祖辈居功至伟。
要不是范家暗中向建奴出售粮草、军械，提供军情。
建奴根本不可能有今天。
建奴掠夺来的金银财物。
全都交由晋商到关内换取粮食、盐铁军资。
各商号在其中搛取差价，最高能达十倍利润。
从先皇开始，有远见的商号已用银子铺路，在朝堂上扶植官员。
甚至资助那些国子监的学子，他们迟早会成为大明的官员。
他们最终都会融入庞大的关系网。
如今，甚至已经可以轻易影响大明朝堂各方势力，甚至左右内阁辅臣人...
一个小小的主薄，也敢到范家来敲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