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迷泉(十一)
阿洛、阿鲨和阿洞三人一同来到城里柯公商行,阿仓正在商行后院。
他独自坐在一棵樟树下,浓密的树荫将他完全遮蔽,没有一丝阳光落在他身上。三人走到阿仓身边,只见阿仓正闭着眼睛,眉头紧皱,苦苦思考状。
“仓叔,阿丹现在情况怎么样?”阿洞问道。
“阿丹现在情况很坏!所有的证据都对阿丹不利。”阿仓惨然道。
“仓叔,您是给我们三人讲的细一些。”阿鲨道。
“阿丹去见他的妻子的亲哥车瑞。夜里,车瑞带着阿丹到迷香楼一起喝酒消遣。迷香楼乃附近的有名烟花之地,座落在迷泉坊。车瑞叫了熟识的妓女名水鹃,阿丹没有认识的,便随意点了一名叫绡的妓女。那名女子新近才被卖入迷香楼,虽无国色天香之貌,却也模样标致。在陪酒时,发现绡是一个哑女。阿丹倒也不在意,觉得只是负责侍酒侍睡而已,没有让老鸨换人。起初一切都正常,阿丹与车瑞、水鹃相谈甚欢,绡也弹了几曲助兴,场面甚是欢愉。后来,因阿丹喝酒甚多,起身上茅厕,由于酒喝的过量,他走路不稳。车瑞和水鹃便让绡相伴扶持。正巧下楼碰见一众客人来迷香楼,阿丹碰见查公子与友人一同过来,便摇摇晃晃过去招呼一番。又碰见几个老乡,便又去招呼一番。一阵招呼后,他回头却不见绡,于是自己去茅厕。”
“阿丹解手后,回二楼时,碰见绡正在上楼,便大声呼喝绡来搀扶上楼。绡那时似有不悦,可还是下来搀扶阿丹。不料,阿丹两人在上楼上到一半时,阿丹酒劲犯了,两人双双从楼梯上滚落下来。其他人见两人狼狈不堪引以为乐,纷纷大笑不止,绡觉得丢人,便给了阿丹一个耳光。阿丹当时正在迷糊之中,不知自己是否有生气。而后,龟公们将两人扶起,送到楼上。”
“他们回到楼上后,绡变得心不在焉,斟酒、剔菜屡屡出错。阿丹一生气便将酒菜和杯壶都扔了出去,并大声呼喝老鸨过来问罪。老鸨过来后,不断赔罪并上新的酒菜。阿丹要求换陪侍的妓女。不料,当夜来的客人太多,老鸨手下所有的女子都陪侍去了。无奈,阿丹只能将就的让绡继续陪侍。后半程不冷不热,最后他们半欢而散。车瑞随水鹃回她的私馆过夜,而阿丹则留宿迷香楼过夜。”
“次日,老鸨去敲门问安时,发现绡已经死在床边。后经仵作验尸,绡身上脸上手脚都有鞭伤,脖子有勒痕;而绡的真正死因是窒息而亡。绡是先被人鞭打,后被人勒死,而房中只有阿丹和绡两人。这所有的一切,都指向阿丹杀了绡。”
“可是,我问阿丹时,阿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回忆,那夜他喝醉了,睡了一夜,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可是,目前的证据都指向他杀了绡。”说着,阿仓忍不住老泪纵横哭了起来。
三人不断地宽慰阿仓,阿仓情绪逐渐平稳。
阿洛问:“仓叔,办案公人所收集到的证据有哪些?”
阿仓摇摇头道:“我也多次询问,那些公人均摇头不答。刚才我所讲述的都是我从阿丹、车瑞、水鹃、少爷、老鸨、龟公等人那里打听到的。现在我正愁如何破局。”说完,阿仓轻叹一口气,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被雨水冲刷后留下杂乱水痕的白墙。若是自己的儿子被关在监牢中,马上要判死刑,对于任何一位老父亲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阿洛等三人在阿仓身边坐了下来,脑海中想着如何还阿丹清白。
过了许久,阿洛道:“仓叔,根据你所讲述的情况,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死者是不是阿丹动手杀害的。如果阿丹喝醉,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被人陷害,岂不冤枉。因此就要找那日留宿在阿丹隔壁的风流客和妓女,是否听到了一些阿丹动手伤人的声音或呼喊之类的。还有,对于绡需要了解一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如果仇怨多,被仇人遇到,仇人行凶后逃开,让阿丹担罪也是有可能的。”
阿仓连连点头称是,道:“若是找阿丹那日留宿时隔壁的嫖客,那是难找,而那日在隔壁的妓女却容易。死者的身世,我托本地人去打听。”
四人继续商量一阵。
阿仓去商行找掌柜,请掌柜找本地人去打听绡的身世。接着,阿仓带着他们一同去找车瑞。
车瑞带着四人去见水鹃。水鹃让服侍她的丫鬟到迷香楼去问当日陪侍在阿丹留宿房临近的妓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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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香楼所在的迷泉坊,有一口泉叫迷泉。据传说,那口泉是海上专门迷惑来往船员的魔女满怀失望自杀之处。
月圆之夜,那魔女唱出优美的歌声迷惑船员的心智,船员纷纷坠入大海而亡。后来,南泉国的一名貌美年青人随船出海,被歌声迷惑后,跳入大海。魔女见到年青人便喜欢不已,非但不加害,反而将其送回船上,魔女也随着年青人一同来到泉城生活。
起初,两人恩爱有加,后来,年青人移情别恋。
在孤寂落寞中,心里的失望越积越多,最后魔女毫不留恋的用匕首直刺自己心脏。魔女死后,化作清泉。而人喝了这口泉的水后,容易迷醉。后来,人们称其为迷泉。
不知过了多少年,迷泉边有人开了一个酒作坊,作坊用迷泉水来酿酒,做出的酒不仅味道香醇,而且还有另一个特点,喝了此酒的人极易迷醉。喝酒的人本来可以有二斤的酒量,他们来喝迷泉酿出的酒,最多喝八两便醉了。是以,此酒成为想要醉酒解忧的人首选之物。通常人们到烟花之地,其一寻欢,其二解忧。于是,迷泉旁的烟花楼越来越多,渐渐地,迷泉坊便成为泉城有名的烟花之地。而迷泉酿的酒成为那些烟花楼的首选杯中物。也不知什么时候,众烟花女子一起出钱为魔女立了神像,神像立在迷泉旁,神像是一尊美丽的女子像,而神像旁有一名男子抱着神像的腿在哭泣忏悔。那名男子便是抛弃魔女的负心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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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黄昏。
阿洛与阿仓来到迷泉坊。在一棵高大的桃树下,有一座白色的雕像,雕像前面摆着一些腐烂的贡品和残破的假花。岁月在神像身上留下一道道雨水侵蚀的痕迹,而跪在神像脚下的雕像已经被人用鞋底磨的发亮。桃树上的桃花含苞待放,有几朵已经微微张开花瓣,透出淡淡殷红。
神像旁的迷泉,静若平镜,仅有出口处有潺潺流水发出细微的水声。整个泉似人形,而靠近心脏部位正是泉眼,泉水正是从魔女伤透的心里流出。也许,泉水是泪,泪作泉水。
街上的人逐渐减少,此时正是迷泉坊最安静的时候之一。白天忙碌的人逐渐归家,晚上忙碌的人还未来到。
根据水鹃丫鬟打听到的消息,阿仓阿洛来到迷香楼后的低矮民居。
在巷子的第十间房门外,阿仓轻敲残旧的木门。透过门缝向里面看,房内幽暗无光。“来了!”一个疲累的声音答道。缓缓而近的脚步声来到门后,门“吱嘎”一声后打开了。一个白发老妇人双手各抓着一扇门边缘,站在门中间。
老妇人微闭着眼惊异地看着两人,道:“两位客人,因何事到访?”
阿洛道:“阿嬷,请问此处是否是绡的住所?”
“先前是,现在她已经去了。”老妇人道。
“请问她还有什么东西遗留在此处?”阿仓问道。
老妇人仔细打量一番两人,问道:“你们是绡的亲戚?”
“嗯....”阿洛喉咙咕囔着,正在想如何回答。
“你们随我来吧,最好是把翠舟也带走。”老妇人道,她听成两人是绡的亲戚。
阿仓和阿洛也不再多解释,跟在老妇人身后往里走。房中正烧着火,火苗颤颤巍巍地烧着,微弱的火上吊着一口锅,锅里的汤微微的沸着;在火旁有一张小床,小床上点着干草,干草上睡着一个小男孩,男孩睡在靠近火的一侧,他蜷缩着侧睡,脸朝着火。男孩脸上似有道道污迹,他睡的正香。
阿洛在房中站了一阵,才逐渐适应屋内的昏暗,室内的物品逐渐看的清晰。
老妇人在一间黑暗的房内道:“这里都是绡留下的东西,那个孩子便是她的孩子。”
阿仓走进那间房。阿洛从火堆中取出一根燃着的木枝,也跟着走进去。在细木枝微弱的火光下,房内简单的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女红之用绣布等,里面是一张床,床上被褥叠整齐的放着,在桌的对侧,是一个没有门的木柜,柜内叠放着一些衣物。
老妇人拿起绣绷,一块铜镜被顺着带离桌面掉了下来。一声“亢啷”声打破房内的安静。“这是绡没事的时候绣的。”老妇人解释道。
阿洛认真看绣绷,绣的是一个女孩站在岛上,望着远方,远方的景物还没有绣好。
“母亲,母亲!”外面传来孩子的哭声,那个睡着的孩子被铜镜掉落的声音惊醒了。
老妇人道:“不要哭!我来了!嬷嬷来了!”说着,快步走过去。房内只剩阿仓与阿洛。阿洛捡起铜镜,放在桌上,随后,两人开始检查绡遗留的物品,希望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老妇人抱着孩子,坐在火旁,轻轻地摇晃着,嘴里哼着混沌不清的歌谣。孩子哭声渐止。
阿仓检查被褥、床下、桌子上下;阿洛检查衣柜上下和里面的衣物。阿洛在衣柜衣物的最下方找到了一个布包,包中装着一个木匣和一些小海螺壳,木匣用棉绳捆的严严实实。阿洛用手掂一掂,木匣里面没有放重物,微有响声。接着,两人又细细找了一阵,没有找到其他特别之物。
两人来到火旁,老妇人已经将孩子哄睡着。老妇人示意两人坐下。
“绡悲苦的带着孩子,加上不会说话,更是艰难!”老妇人缓缓地道,手轻轻地拍着孩子的后背。
“一个哑女人带着孩子举目无亲的来到这里,她也正好与我有缘。那日,她饿昏在我家门口,我也正好孤苦无依便收留了他们母子。后来,托亲戚找了一份帮工的活。本来这几个月下来,生活慢慢的变好了,想不到,她人却没了。”说着,老妇人摇摇头,不停的惋惜,“现在这个孩子跟着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现在,你们来了正好,你们把他带回去,好歹有条活路。”
“我们今日先过来看看,孩子暂时在这里呆一段时间!”阿仓道。
接着,阿仓又问了一些绡的日常生活上的事,以及绡平时做事的情况。
临末,阿仓给了老妇人一些钱,让她好好照顾孩子,他将木匣带回去看看,过几日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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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鲨和阿洞两人入夜便到迷香楼去喝酒,并专门点名要了两个妓女陪侍。那两名妓女便是那日在阿丹留宿房左右两侧房间陪侍的妓女。
他们有很多话要和她们聊,如果一宿聊不完,还可以多聊两宿。
阿鲨和阿洞在这方面很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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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小心拆开绑住木匣的棉线。棉线已经很旧,木匣也很旧。
在木匣里面有两封信,都是从泉城通衢坊翡翠商行发出的。第一封是听说星生病,托人送二十银币给星,并问候绡的身体状况以及对月岛的适应情况。第二封是让星带着绡来到泉城,泉城讨生活比月岛容易,并让星夫妻随人一同前来。写这两封信的人都是欢歌,信纸已经脆干,似有年头。
次日一早,阿仓与阿洛便出门去泉城西北的通衢坊找欢歌;两人一路快步而行,先是向西,过泉山河,再一路沿着街市向北,来到通衢坊翡翠商行。泉山河是一条源自泉山横跨泉城的小河。
他们来到翡翠商行时,店铺已经打开门开始迎客经营。
阿仓和阿洛走进商行时,在房最后面,掌柜正在和两名小二谈事。掌柜见客人进门,便吩咐一个小二迎客;他继续向另一人交代事情。
小二笑脸相迎,问阿仓和阿洛需要什么。
阿仓道:“请问贵商行有没有人名叫欢歌。”
小二一听,先是一愣,心里思索着对方找的人是谁,然后,笑着对后面的人道:“歌掌柜,两位客人找你有事。”
掌柜听到小二的喊话,便走向前来。
掌柜人很年轻,约莫二十七八的样子,留着短须,微笑着向阿仓和阿洛拱手一揖,道:“两位朋友,前来有何贵干?”
阿仓两人拱手招呼后,阿仓道:“掌柜,您可是欢歌?”
“在下正是欢歌。”歌掌柜道。
阿仓听后,愁容稍减道:“歌掌柜是否认识一名叫绡的女子?”
“她是在下的弟媳。”歌掌柜关切问道,“她近况如何?”
“她已经去世了!”阿仓道,“她的去世涉及到犬子的性命。”
歌掌柜一听,不明其中缘故,便道:“请两位到内稍坐详叙。”说完,邀请两人进后厅详叙。
阿仓将阿丹的事情详细叙述一遍,又将昨夜到绡居住地探访的事详细的告知歌掌柜。歌掌柜听后,一阵叹息,道:“我本以为我弟去世后,她会带着孩子好好地生活下去,想不到,却因故早卒。我随你们一同过去,或许可以对探明真相有所帮助。我先安排商行诸事后,再与两位一同前去。”
歌掌柜起身到后面去安排事务。
不久,歌掌柜便出来,后面跟着一个抱着幼童的女人,女人身后跟着一个三四岁的女童。歌掌柜介绍道:“此是内人珊瑚,怀中抱着的是老三。内人一直相助左右,我不在,便由内人打点一切。”珊瑚忙向两人道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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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掌柜随着阿仓和阿洛一路行至柯公商行。
一路,歌掌柜将他与星的事情详细告知两人。从黄花岛至翡翠岛,后来星失踪,正曹家被海盗劫掠葬身火海。
“当我们一行人赶到正曹庄园时,庄园已化作焦土。牙平少主痛苦不已,但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这个掠夺事件发生后,当地官员号召整个翡翠岛开始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很快就组建了一支专门消灭海盗的船队。经过半年,翡翠岛附近的海盗基本被清剿干净。临屿国王因此事有功,下诏书嘉奖翡翠岛的官员和各望族。”
“五年前,我随牙平主人回到南泉国。开始在南泉国建立商行,刚开始是在泉港,后来做大了就迁移至泉城。在泉港时,我回到我的故乡月岛一次,不想竟遇见了星。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星身边带着一个女子,竟然是被认定葬于火海的绡。绡已经变成哑巴,不能言语。”
“星让我留宿月岛多日。一日,他将我拉到海边,将他失踪后的事情详细讲述给我听。原来,绡的父亲正曹是当年洗劫黄花岛的匪首,多年来一直是带着望族面具的海盗首领。常常是正曹打听各种商船的详细行事路线,然后再安排手下劫掠。”
“黄绸当初并非遇到海难,而是被海盗劫掠,被伯父所救。后来,他们便安排复仇之事。”
“倘若当初,我知道他们复仇的事,我想,也许,我会劝他们不去复仇,而是去揭发正曹罪恶的面目。复仇,很多时候,又会种下新的仇恨。”
“星随着黄绸一起在海上刀口上讨生活,后来经过官府打压、海盗之间互相攻杀,黄绸的师父和伯父先后被杀。星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便带着绡离开回到月岛。黄绸一人带着手下继续在海上做海盗。”
“对于绡的事情,我对牙平主人不曾提起,提起的话,对绡和星都是一种痛苦。而绡随着星一起生活,虽清苦,却也平平淡淡安稳度日。后来,商行逐步迁至泉城,我也来到泉城。后来,星得了一场重病,经修养治疗,病医治好了,而身体却变差,于是,我便让他来到泉城,托朋友谋了一份差事。经过两年的调养,他们两人的身体逐渐恢复,后来,绡有了孩子。”
“星所在的商行要搬迁至城南,星带着绡跟着过去。星为了让绡安心养胎,在城外寻了一间安静之处居住。刚开始时,珊瑚带着孩子经常过去看望,后来怀上老三便去的很少。本以为他们能平稳长久,谁料在一年前。”
“我雇请照看绡的嬷嬷匆匆跑过来告诉我,星去世了。我和珊瑚赶过去一看,不光星去世了,黄绸也去世了。黄绸从海上来到泉城看望星。他们两人同时去世。他们两人口吐白沫,神情痛苦地死去,我一看便知是砒霜中毒身亡。那时,绡茫然地抱着孩子坐在一旁。我明白了怎么回事。当时,我想报官,可是一想到星的孩子,又于心不忍。而黄绸和星又是正曹庄园毁灭的主使,绡这样做也是因为仇恨所致。”
“安葬好,星和黄绸后,我将绡和孩子安排到泉城城北外的一处居住,并让嬷嬷照顾看牢。本以为绡就此安下心来养大孩儿,好好生活。半年后,绡悄无声息的带着孩子离去了。自此,再也没有他们的音信。不想,她带着孩子流落到了迷泉坊。”
歌掌柜讲述着,神情没落,眼角湿润,心中在惋惜在感叹。
阿洛听后,也不禁感叹起命运的无常。
阿仓虽久经风霜,也不免感触颇深,轻轻地安慰歌掌柜道:“已死亡的人就让他们长眠地下,活着的人,需好好珍惜生活,幸福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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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仓等三人来到柯公商行。
查公子和阿鲨阿洞等人正在后院等着他们归来。阿鲨和阿洞经过与那两名妓女一夜交流,将当时阿丹和绡的一夜情况基本问清。
查公子见到歌掌柜,立刻迎了过去,请歌掌柜入内就坐。查公子与牙平商行商事往来已有两三年,彼此已十分熟识。当日,查公子正是带着牙平少主到迷香楼宴客。
阿洞将他探听到的消息与阿鲨探听到的消息一同汇集后,讲述与阿仓听。
“那夜,阿丹入房后,吵闹着要喝酒,便让绡继续去端酒过来。不想,整个迷香楼的酒都喝完了。绡没有办法便让老鸨叫人去打酒,就在打酒人未回时,阿丹发酒疯在房内拍桌子砸板凳,老鸨强令绡去安抚阿丹。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阿丹哄好。”
“后来,酒也打来了。阿丹继续大喝酒,绡陪着阿丹喝了两杯。结果,绡也喝了半醉。阿丹彻底的喝醉了,倒在地上沉睡不起。后来,老鸨派龟公和丫鬟将阿丹扶上床。本以为这下就要消停了,谁知绡竟然闹着要回去。她疯疯癫癫的跑到后院要爬墙回家。老鸨带着龟公对她一顿教训后,直接将绡扔进房间,在外面反锁着门。”
“绡进去后,在里面一阵疯和嚎叫,没有人理会。在那个地方,经常有这样的疯疯癫癫的事,大家都见怪不怪。过了三更后,安静下来。房中鼾声如雷,丫鬟道两人都醉了,困了,消停下来,便离开去安歇了。”
“第二日,老鸨开门见到绡却死在里面。绡吊死在红绫上,红绫绑在床架横梁上,绡脚尖离地仅方寸之距。而阿丹正在大睡。老鸨怕担责任,让龟公将绡放下后,差人报官。公人来了后,其他人不敢多言,公人经一番查探后,便将睡梦中的阿丹抬入监牢。”
阿仓听后,拍着大腿,咬着牙道:“该死的老鸨啊,差点误了我儿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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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阿仓上下打点,查公子请人通融相助。
阿丹被打了二十脊杖后,释放。
歌掌柜随阿洛到老妇人处,抱着翠舟带回去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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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渐浓。
桃花开了,娇艳依旧,灼灼其华;迷泉旁的姑娘想着情郎,梦着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