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真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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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苦闷(九)

八点半到达三中门口接静娴,找好了车位就走到道旁的绿荫下乘凉。拿出手机准备看看新闻,这才发现峰娃母亲接近八点时给他发过一条短信,说峰娃被郑老师留下了,刚到家。

到家了就好,他回复了一个笑脸。对方很快就回复,问他方不方便接电话。他心里已隐约觉得有事,但不好推脱,毕竟是曾经的学生。峰娃虽只接触过几个小时,但听过他的教诲,也算是半日之师,况且还给过孩子承诺。只好发个OK,先听听怎么说。

很快电话就打过来了,而且听得出声音略带哭腔。

“余老师,真不好意思,又打搅你了。我也是没办法,才找你想想办法,看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你说,我先听听什么情况?”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听。

“娃娃回来说,学校还是要给他处罚,而且一定要在全校大会上当众检讨。我也晓得,这回娃娃做的太过分,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也怪我平时没有把他管教好,才导致他现在的性格。但是,峰娃说打死他也不当着全校检讨,大不了就不读书了。你今天也看到了,那娃娃犟得很,余老师,你说他这么小,不读书又干啥子?哎呀,我拿着他,脑壳痛得很。余老师,我看他今天还是比较听你的,你看能不能帮我想点办法。我真的是——”,她还哭出来了。

学校这边,他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奈何没被采纳不说,现在还坐了冷板凳。峰娃那边,且不说他不愿意强迫峰娃,就算好言相劝了,那孩子也不一定听啊。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师生的感情基础,今天之所以还算听他的,一方面他承诺了不处分,另一方面替陈主任解围的同时也是替峰娃解围了。峰娃感念这么一点恩德,才有这种表现。如果自己也加入要惩处峰娃的行列,和这孩子建立起的一点信任感可能瞬间就会崩塌。

“你先别激动,你问过郑老师没有,他怎么说?”

“郑老师说,他只是传达学校的意见,他建议还是服从学校的处分,否则说不过去。我说,不是当着那什么主任的面承诺不处分峰娃吗,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郑老师说,他没有承诺过,谁承诺找谁?不是,余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哈——我就是转述郑老师的话。我也晓得,余老师是尽力了的,峰娃也说,要是你教他就好了。我就是想请余老师,能不能再给学校说一下,处分峰娃可以,可不可以不全校检讨,娃娃不读书是小事,就怕他走极端。刚才都又给我说,就是死也不全校检讨。”

从转述的话中,小郑并没有提到他已经不是班主任了,似乎他和学校达成了某种谅解。同时,那句谁承诺找谁,再一次表明了对老余的不满。

遇到了,没办法啊,能撒手不管吗?这躲也没办法躲,谁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这样,你先让峰娃接听一下电话,我跟他说几句。”

“峰娃——余老师要跟你说几句——峰娃——,你娃娃……余老师,他不……”“他不愿意就算了,不要勉强他。你问一下他具体有啥想法,问清楚了,等一下再给我打电话。只有弄清楚娃娃心头的想法了,我才好想办法。”

等到静娴放学,也没有接到家长的电话,只有等回家了再看看情况。

路上和静娴聊了起来,问她期末复习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信心获得进步?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稍微有所安慰。问她最近学校有什么新闻,她说有个初三的学姐据说得了抑郁,经常做些伤害自己的事,怪吓人的。老余问她怎么看待这种事,“我才不会呢?你是不是就想问我这个?”女儿的答非所问,恰恰符合他的期待。他便不失时机的给她交流如何面对挫折,如何乐观的话题。“知道啦,你女儿又不是傻瓜。”从女儿的语气里没听出不耐烦,他就很重的“嗯”了一声,也不再多说。静娴和峰娃是同龄人,也都马上进入初三了,女儿虽然说不上优秀,但相较于峰娃及很多同龄人来说,还算是开朗懂事的,也没有什么身体和心理上的缺陷。凡事不可求其全,也不可求之急,静待花开,淡看花谢,方能从容于自然。

家长的电话没等到,李校的电话却不期而至。

“老余,哎呀,今天事情太多了,早就说跟你打个电话沟通一下,你看这记性——你睡没有?”

“刚把娃娃接回来,啥事呢?”

“今天例会没有说你接班的事,本来打算会后跟你解释一下,结果忙着带队来看考场,就忘了。是这样的,学校也考虑了你的意见,对小郑班上赵云峰同学的处分完后,才由你去接班。所以呢,今天也就没有说。”

正好说到这,也打听一下对峰娃的处理意见,如果可能的话,再帮着争取一下。

“那学校准备什么时候处分赵云峰,最终打算怎么处分?”

“具体陈主任在负责,你可以问他。”这句话可就推远了,不是说再商量吗?这就是商量过的样子?真不知道,现在打电话来是什么意思?仅仅就是为解释一下开会没说接班的事?

“我就不必问了,我的意见已经跟陈主任,也给你说过了。你们要怎么处分,我无权过问。不瞒你说,刚刚我接静娴的时候,赵云峰家长,也就是我曾经的学生,还打电话给我,希望学校给处分可以,能不能不要当着全校检讨。我依然持保留意见,我们教育学生以教育感化为主。虽然赵云峰今天做了出格事,但并没有造成恶劣后果,念他是单亲子女,又有悔过态度,还是希望从轻发落。我相信,在这个娃娃身上,从轻发落比全校检讨更有效果。”

“那好嘛,我跟陈主任再交流一下,等一下再回复你。”

静娴吃完夜宵,就回房间做作业了。进寝室,看到玉玲已经睡着了,手机还拿在手上,就轻轻地给她拿下来放床头柜上。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看看那一边,是埋头辛苦学习的静娴;看看这一边,是瞌睡正香的玉玲。而自己坐在中间,像个守护者一样,守护着家的希望和安宁。

快十一点了,竟然还没有打瞌睡的迹象,连哈欠也不曾打一个。看来下午的瞌睡虽然遭遇梦魇,还是起了点作用的。

干坐着等信息也不是办法,峰娃的母亲照理应该给他一个回复的,怎么的呢?要不要主动关心一下呢?可是说什么呢?说自己已经帮忙给学校求情了,可这不还没结果吗?问问峰娃的想法?如果人家说了,他又办不到,起什么作用呢?唉——做一件好事居然这么难。

电话铃声终于响了,“老余,经过行政商量,完全同意你的意见,对赵云峰的处理就交给你。之前学校确有考虑不周,也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我代表学校表示歉意。相信你能够处理好,只要给娃娃起到警示作用就可以了。至于你接班的事,专门开会可能不行了,明天一早,我就在学校工作群中宣布。另外,陈主任明天早读就去班上跟学生们隆重介绍你这个新班主任。你觉得可行不?如果不行,你有什么想法和意见尽管提。”

怎么说话口气变了不小,很诚恳很客气的样子,居然还致歉了,让老余有点意外。之前高帽再多,表态再好,也是附加了诸如“能做到”,“不违反原则”等条款。

这反而让他不适应,这不同意都不好意思了,那才是真的居功自傲了。

好了,现在可以“报喜”了。挂了李校的电话,就赶紧联系峰娃母亲,但是电话关机了。又没有其他联系方式,这就不好办了。只有发一条短信吧,希望对方看见的时候,知道他努力帮忙了,并第一时间告知了好消息。

静娴也做完作业了,正在洗漱。他伸伸懒腰,居然打了哈欠。好啦,也早点睡吧,要“履新”了,终究是没“逃脱”啊。希望晚上不要再梦魇了,但愿明天有个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