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哑金入彀
拿到卦金，哑金道人便不再故作深沉，眼珠子滴溜溜的打量了一番方梁的穿着打扮，又看了看王虎等人，便出声道：
“我观公子器宇轩昂，身有文气，想来必是一个读书人，只是这文气中又带有煞气，怕还有些其他凶险涉猎，不知对否？”
“道长神算！”
方梁顿时惊为天人，作出拍案叫绝的模样。
“雕虫小技矣，公子可还有何想算的？”
哑金道人见方梁反应，当即也含笑抚须，似是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
在其他人看来，此事也确实显得颇为神奇，能一语中的猜中他人身份，不是能掐会算又是什么？
可实则这其实不过是金门之中极为简单的‘水火簧’。
水火簧本是观人穷富之法，但化用得好了也能用作卦象。
就比如眼前这书生，一身的儒袍，还能识得他所写文字，不是读书人又是什么？无论你是何身份，只要是识字的，你说他是读书人他必不可能否认。
再看周遭这些个护卫，一个个面相就不怎么和善，身着武人短打且随身带着刀剑，俨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说两句含糊的凶险之语断然不会出错。
“实不相瞒，我确实有些事情想让道长算算，可又有些不好说……”
方梁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公子若不愿宣之于众可与我悄悄道来，亦可写于纸上。”
哑金道人见好不容易钓上的大鱼这才宰了一次就要跑，当即也有些坐不住，连忙出声挽留。
“这……不可不可。”
方梁还是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一脸为难的模样，又迟疑了刹那，道：
“不若这样如何，道长神机妙算让在下惊为天人，属实有不少事情想让道长算算，不知可否请道长为我当上一阵客卿？”
“不可不可。”
这回轮到哑金道人摇头如拨浪鼓了。
不同于学六爻的老周儿与学八卦的八岔子，那些个都是真正念经习文有些本事的，哑金却纯粹是忽悠人的勾当，连在一地安座子都不敢，又如何敢当人客卿。
再者能有如此护卫排场，这公子哥傻则傻，但绝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萍水相逢算上一卦那是你情我愿，可上门当客卿招摇撞骗，事败时断然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道长可是担心俸禄？”
方梁面带急色，着急忙慌的道：“想来道长一月纵使算上百十卦也不过四五两银子，在下愿出五倍，月俸二十两，不知可否？”
“这……”
哑金道人一听，顿时便有些意动了。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他出来跑江湖，干这唬人的勾当，为的可不就是这几两碎银么。
别看他张口就是五十文卦金，但这是宰肥羊的价格，寻常百姓哪舍得花这么多钱算卦，这种肥羊一个月能遇上十几个就不错了。
因此平常一个月别说四五两银子，一两都难。
可现如今眼前这公子哥张口便是二十两！
寻常人家一年都不一定能挣如此多！
如此巨大的利益在前，什么心虚，什么事败后的危险，瞬间就都成了浮云。
就恰似那赌徒，明知赌输后的结果无法承受，但他们却从不会觉得自己会输，只会想象赌赢后的美好。
只是个迂腐书生而已，看样子还很好骗，怎么可能败露？
这些个看着不好惹的护卫说不定也只是从镖局请的，再者只要不败露，人家必然奉自己为座上宾，又何须畏惧这些个下人？
贪念一起，理智便只有被淹没的份，纵使后世开民智后尚且如此，又何谈此时。
“好。”
哑金道人一咬牙，当即便应了下来，又觉有失高人风范，立刻打了个圆场：
“实不相瞒，贫道观之，公子确与我有一桩缘法，所以便叨扰一段时日，若缘尽则自去，还望勿怪勿寻。”
“这是自然，缘尽之时道长自去便可，必不让道长为难。”
方梁当即作大喜状。
哑金道人也是利索，当即将旗幡白布一裹，入到了方梁的随从队伍，引得周遭围观者纷纷惋惜。
难得见到如此神算，没曾想竟立刻就被人请走了，他们可还想着是否要回家取钱也算上一卦呢。
“妙手空空！”
成功将哑金道人忽悠至麾下，方梁便算是得偿所愿，一时也不急于与其熟悉，日后再慢慢炮制便可。
反正招揽这哑金道人主要也是做个挂件，用以激活自身的无相天赋。
想着尝试一下那传说中神通的效果，方梁心念一动，直接让其登上了诸天星宿榜，连带着自己的名字也记录其上，【无相】特质扭曲变换，同样化作【窃贼】二字。
变幻完毕，却与之前一般，并无甚特殊感觉。
直至他思绪中念起那妙手空空，一股福至心灵的感觉才陡然而生，心神锁定住旁人腰间的钱袋。
没感觉有什么消耗。
但……也没有反应。
这是失败了？
不信邪的方梁又将目标换到另一更瘦弱的摊贩身上，一口气用完余下两次妙手空空神通。
然而，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概率……”
方梁无语了。
妙手空空确实神不知鬼不觉，但看样子，这概率怕是低得可怜。
尽管星宿榜上也言明这妙手空空的成功概率要依据双方境界，但那说的可是榜上所有【窃贼】，也便是将他与哑金道人都一起算进去了。
合两人之力，就算两人皆未入品，但所窃取的可也是个普通摊贩，甚至还是体质偏弱之人。
如此都还能接连失败三次，只能说这妙手空空属实对不住他所期待的‘神通’二字。
若我能有数个比目标境界更高的窃贼随行听用，那还要什么妙手空空？直接抢岂不更好？
特质可并非人人都有，要找到具备特质，且刚好是窃贼特质，还能有极高武学境界，这是何等的苛刻条件，就是找到一个都不容易。
这还是在特质不具备稀有度差异的前提下。
然而依据方梁的猜测，特质之间的稀有度差异几乎是必然存在的，因为这特质俨然就是依据其拥有者的特征、特性而形成。
譬如那许汉闻大夫的医师特质，这显然源自其职业或擅长技艺，而邋遢老道田季安的四海帮特质则是源自其四海帮遗孤的身份。
哑金道人具备窃贼特质，想来哑金也只是其副业或者新职业，过往当是由扒手之类的出身。
各个职业的从业者、各个技艺的修习者、各个势力的人员多寡，这些显然都是存在着数量差异的。
若假设是否具备特质存在随机性、或者获取特质的总体概率不变，那相应特质的获取概率就必然将依据相关人员数量而存在常见与罕见的差异。
窃贼，这终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行当，相对于大多数职业而言显然要少得多，
基数过少，能具备特质的自然也将更少。
真找到了，人家实力强悍，又怎么可能会搭理他这么一个凡俗书生，不反过来将他偷个精光都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