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杨安妮是美国一家有名的律师事务所管理合伙人的小女儿，同时也是法学院毕业不久的年轻律师。毕业后安妮入职到老爸的律所工作，在加州执业刚满两年，这家有名的律师事务所，就是目前叶槿就职的律所，而李道宪并不知道。

杨安妮和叶槿在工作上有个一两次邮件往来，工作对接，她们没有见过面，也并不熟。

安妮的个人能力和业务水平是很强的，同时她在自己父辈提供的资源和各种支持下，事业起步上当然少走了不少弯路，也的确比同龄的律师们更快地积累经验，并在律所中获得更多项目上的主导权。优秀的背景和职业性质的加持让安妮的阅历和品味都很优秀，选餐厅方面当然也不在话下。

“这里就在我们律所附近，距离你公司也不远，下次我们再约会时，我推荐这附近另一家意大利餐厅给你。”

李道宪听出来安妮的意思，她喜欢他。但他不喜欢她，两周前他明确地向她表达过这一点。“安妮，今天我们应该是最后一次约会式的吃饭，因为我答应你假装是你男朋友两周，今天是最后一天。”

安妮的表情有些尴尬，但还是试探地问：“两周时间太短了，而且下个月我过生日，道宪，我想和你…”

道宪不等她说完：“杨安妮，我和你说过，我有喜欢的人，喜欢太久放不下，我不可能爱上除了她以外的人。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真的，我觉得你是理解的。”

“嗯。”

杨安妮在两个月前的行业聚会上认识的李道宪，当时他们律所正在考虑要不要转型通过投资人加入的方式做融资，投融资的方式方法有很多种，不局限于股东的加入，例如投资争议解决业务的团队来降低合伙人的办案风险并量化投资人的收益，以及通过律所信息化的方式做技术层面上的更新或融资。

投资律所是很少见的，李道宪对此是看好的，而且觉得杨安妮的律所有比较好的投资回报率，所以参加一些线下的聚会多一些信息和了解。在听一场简短的section的时候，杨安妮坐在台下，道宪无意中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杨安妮注意到旁边的男人的手修长又好看，再看了一眼他的侧颜，竟然萌生好感。

喜欢李道宪的理由，杨安妮也是说不清楚的，就是一见钟情的感觉，就是一眼能看见李道宪站在人群中闪闪发光，可靠、帅气、温柔、成熟，以及符合杨安妮对结婚对象的所有要求。

那次活动后是杨安妮主动追求李道宪的，但李道宪直接拒绝了，他和杨安妮实话实说，自己虽然单身，但是已经有喜欢的人，而且自己对她没有动心的感觉，感谢她的好意。

但杨安妮没有那么容易放弃，她打听到两个和李道宪有关的信息，一是李道宪目前是单身，上一段恋情还是在新加坡，据说也是维持了几个月。二是李道宪对他们律所的融资项目感兴趣，想投进来，但也不是那么激进，目前处在观望状态。他的投资公司毕竟刚刚成立不久，从资本实力上有硬伤和很多欠缺，像他的投资公司的体量，他们律所这边是肯定不会考虑的。毕竟李道宪和皓恩的公司的收购案还没有完成，款项暂时没有进来。但另一方面，如果李道宪可以投进来，成为律所的小股东，从技术上可能可以给律所赋能，让律所获得一些技术上转型的资源，这一点和律所的发展方向相契合，从律所的角度考虑是没有不利影响的。

于是安妮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先向老爸那边推荐了道宪的公司，然后推到管委会会议，管委会基本同意李道宪的公司可以以新投资人的身份进来，那么剩下的就是谈价格和份额了，杨安妮主动请缨。于是她联系李道宪。

见面谈细节的时候，李道宪先问：“安妮，我不会爱上你并和你交往。虽然我想投进来，但是如果这个项目是以和你交往作为等价交换的条件，我不会接受的。”

安妮也比较豁达。“虽然做这些确实是为了让你喜欢我，但既然我已经做了，就说明我们律所客观上也想要你那边的资源，所以无论你会不会和我交往，只要你想投进来，这个机会都是你的。投资比例和价格等细节，我们目前的市场情况，按部就班地谈。”她说：“不用顾虑，我和你的想法一致，我们工作和感情，需要明确分开。”

“那我欠你一个很大的人情。”道宪说，“作为朋友，我这边对你和你们律所不隐瞒，我需要投进来。”

谈价格和份额谈了好几轮，杨安妮发现李道宪比想象中更加tough，更加坚定而强硬，不过这在她看来反而是加分的。

签协议的当天杨安妮主动约李道宪吃饭，见面后安妮突然调皮起来，“我记得你说过欠我一个人情，那为了还我的这个人情，我要你假装男朋友陪我一个月，好不好？”

道宪觉得有些尴尬，但也试图不要给对方太大的打击。“安妮，我们只是朋友。”

“四周，但周一周二可以不用，因为忙。从今天开始，怎么样。”杨安妮说。

李道宪不说话，不想回答。

“小气鬼，那好吧。两周，周一周二可以不用联系。好不好。”杨安妮又撒娇地说。她希望李道宪可以松口。

安妮当时觉得在这两周内，有信心是可以让李道宪喜欢上自己的，因为她觉得李道宪说没有心动的感觉，是因为不给她接近的机会，如果可以有生活上的相处，他会慢慢喜欢上她的。

道宪为了避免尴尬，说：“两周，我可以在互相都有空的时候，可以用陪你吃饭逛街得形式假装约会。”

“但吃饭逛街的时候，你要假装是我的男朋友，要牵手和拥抱的。”安妮还在争取，她看到道宪不回答，就马上把约定拍板下来，故作孩子气地说着：“好的，那就说好了，不去反悔。从今天这顿饭开始。”

两周过去了，道宪没有和安妮牵手和拥抱，也没有改变对安妮的感觉。反而杨安妮对道宪的喜欢更加强烈了，她想今天再最后尝试一次，如果还是不行，她会就此放手。

安妮对道宪最后一次约会的回应是失望的。

然而也算是预料中的失望。

吃饭的时候杨安妮努力寻找着聊天的话题。“你钥匙链是足球呀，你最喜欢那个球员？上一年的欧洲杯我有看过，很精彩。”

“哦，我不喜欢足球，钥匙上的只是巧合。”道宪简单回答，话题基本结束。杨安妮一时间不知道聊些什么比较合适，于是安静地吃饭。

主菜已经上了，她又拿起酒单随机地翻着，惘然地对道宪说，“我们喝杯酒吧，这里的清酒一级棒。”

李道宪不想喝酒，他想尽快结束这顿晚餐然后会自己家休息。“安妮，我今天就不喝了，我开车来的，而且一会儿开车回家还要挺久时间的。”道宪说，不给杨安妮留希望，“你可以喝一点，一会儿我先陪你走回你律所的办公室吧，然后再开车回去。”道宪说话时的语气是温和的，但是情感的饱和度依旧还是那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