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极客:一个强迫症患者的自我救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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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梅丽莎·博伊尔心理疾病开始的日子

童年的我有点古怪。读书这方面我聪慧过人,但在情绪上,我就像是个定时炸弹,时不时会爆发。但凡心里有点不安,我就会左思右想,烦恼很久。

我的这种日常行为很快变成了强迫行为。打个比方,每次洗手我都会在手上打满肥皂泡,将手伸进滚烫的热水里,然后就这么泡在水里,洗完手后我坚决不碰那些“脏”东西。因为在我看来,“脏”的东西非常多。

这就是清洁类强迫症,简单来说,我的大脑将周围所有事物都视为潜在威胁。一般人的大脑多数时候都会感觉安全,可我的大脑总是被不安感所困扰。这就好像我的脑袋装了更敏感的预警雷达。可能你无法体会这种感觉,用四个字来形容——精疲力竭。

我跟爸妈的关系总是有点紧张。因为爸爸在家办公,工作地点没有限制,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说我们应该去环游世界。这么看来,我的成长经历既丰富又优越,但其他时候,我也会感到孤单与不安。

我们住过一些很漂亮的地方,有斐济、新西兰、法国南部,还有蒙特塞拉特岛。我有幸体验到了精彩的多种文化,结交了有趣的朋友,还见识到不同的生活方式,这既让我感到谦卑,也带给我自信。

即便如此,我还是感到孤单,像无根的浮萍。我从来没有机会交知心好友,也没有能真正安居下来的家。妈妈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有一次我们坐长途航班,我醒来后竟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时间是几点,白天还是黑夜,我们要去哪里,我都不知道。妈妈因此嘲笑了我一番。这明明算是一件挺可爱的小事,但我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难过。到我七八岁的时候,我们终于回到了英国,在北安普敦郡租了一套小屋。一开始妈妈在法国有工作要收尾,只有我和爸爸一起住在英国。妈妈不在家,我有点不习惯,但换个角度看也挺好。少了妈妈每天施加的压力,我稍微能松口气了。妈妈不用给我补数学课,我也不用做记忆训练了。我跟隔壁的老人成了朋友,感觉自己有点正常小孩的样子了。

有一段时间,爸爸在办公室上班。碰上哪天他要加班到很晚,我会在晚上去看他。我喜欢在办公室里瞎跑,把所有的书翻一遍,再跑到旋转架上玩。后来,妈妈也回到了英国,我们就在附近的小镇买了房安顿下来。对我来说搬家是件好事,新学校我很喜欢,认识了一些好朋友,并且也开始上跆拳道课。我喜欢我们的新家,家里有一个很大的卧室,还养了两只猫——“鲍里斯”和“大力神”。在那里住的几年,我们一家人的生活十分愉快,还联系上了好久不联系的亲戚。我能感觉到开心幸福的童年生活正在向我招手。

当然也就在这时,我的强迫症开始显现。我变得越来越焦虑不安,心情总是处于低谷。最终爸妈决定,带我去一个新的地方,让我有一个“全新的开始”。我完全崩溃了,这只是他们的意愿,完全不是我需要的。现在回头看,我真正需要的也许是专业帮助。

1998年我们又搬了家。一开始,我并不喜欢新的小镇。新家不是很好看,原房主将屋子涂成了石灰绿和橙色,色调看上去很扎眼,屋里也没有小花园。之前我住的地方是一座既漂亮又宁静的私人住宅,但新家是位于一条破旧路上的排房。到了晚上我睡不着觉,不是因为半夜上厕所,而是因为一群海鸥在屋顶安了窝,没日没夜地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于是,生活又一次归零重启,我去了新的学校,没有任何朋友。不过,我成功适应了新的环境。等到初中要开学了,我无比激动——所有人一定和我的情况差不多,大家都是新生报到,紧张得不行。在学校,我很感激总有人逼迫着我读好书。可有些时候,我想做个小孩都不行。不知道因为我是独生子女,还是爸妈就想让我变得成熟,我所有“小孩子”的行为都会被嘲笑看不起。

我每次哭的时候都会被爸妈看作抱怨,对此他们总是不屑一顾,觉得我只是太敏感。妈妈说我的卧室应该装饰得像大人的风格,颜色要选暗色调,地板用硬木材质最好。我想看的卡通片也都换成了更加严肃的电影。因此,我觉得自己做个幼稚小孩很难。在爸妈看来,我的所见所闻一举一动,都该有大人的模样。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感觉父母期待我能拥有远超同龄人的聪明。有一次在找房子(那时候我大概九岁),房产经纪人问我觉得家里有哪些东西是必需的。我把之前听爸妈提到过的全说了一遍——一个车库,一个小花园,三室两卫。我妈听后笑着说,想要拥有这些简直是痴人说梦。我顿时感觉自己傻透了,尴尬地低下了头,一句话也不说。难道妈妈是指望我了解房地产市场,还是清楚我们家的合理预算是多少?要知道,那时候我才九岁,妈妈应该心里偷着乐,我没有向她吵着要滑梯,只是选择了楼梯,也没有要求给我的独角兽安个小围场。

我参加过示范课,这是一套课后的数学课程(是不是听上去很酷?)记得有一次我们上公开课,让人们观摩示范课是如何上课的。在课上,我们要在规定时间内,用最快速度做完一本标准小册子里的算术题,以此来展示我们所学的技能。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这样的方式有点奇怪。做算术题算不上一项观赏性体育项目,我想不到什么样的人才会驻足观看。

那时候我的算术水平是H级(能做一些分数算术和更复杂的运算)。但公开课那天,我只想做一些简单的算术。在周六,我本该和小伙伴一起出去玩,而我却在这里做愚蠢至极的数学题,我真是一点儿心思也没有。妈妈看见我在做最初级的算术题,骂了我一顿,然后冷笑着说:“别人会以为你是智障的。”

我瞬间感到自己很无能,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所幸的是没有人听到。

只要妈妈觉得我立的目标不值得追求,她就会让我感到孤立无援,觉得自己竟愚蠢到去追求不值一提的东西。承受着爸妈一直以来给予的压力,对自我缺乏认可,让我变得对自己尤为苛刻。哪怕现在,只要我流露过多感情都会觉得尴尬。或许一点点小事我都会道歉,总是想着怎样做才能讨好别人。有时候,我很害怕自己会惹别人不高兴,或者冒犯别人。我经常会安慰自己,在我的生活中还是有爱我的人。我真的害怕稍有说得不对,就会毁了我们的感情。

我认为跟爸妈的这种关系是促成我目前心理状况的重要因素,也是以后我在心理康复之路上重点探寻的内容。

如果你割破手见了血,神经系统会迅速做出反应,触发你身体上的痛感。你不会坐着不动,告诉自己没事的。你会马上给伤口敷药,照料伤口到痊愈为止。在你的脑袋里,不会有一个愤怒的声音告诉你,这是你的错,要是你止住疼痛,会有很可怕的后果。

但心理疾病经常会扮演这个声音。它会告诉你,疼痛感是你的错,如果止住疼痛会有可怕的后果。它会欺骗你,让你误以为一切都好,哪怕所有迹象都表明你糟透了。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鼓足勇气,直面那些可能导致后果的问题,去释放自己,希望找回原本的自己。

我饱受摧残的脑子曾几度让我失望。最艰难的一次是在我心理康复期,有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已经病入膏肓,彻底没救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寻求帮助。慢慢地,我开始赢得每天与大脑的战役。我找回了那个尘封已久的梅丽莎,拂去她身上的灰尘,向她证明事情会有转机,一切都会变好。

讲述这个故事,不是为了让你惧怕心理疾病。如果你也像我一样在与心魔做斗争,希望本书能给你传递希望。如果你正在挣扎,希望我的故事能给你一点儿勇气,向你展示,即便是黑暗的隧道尽头也有光明。

假如你愿意继续读下去,我向你保证,本书将用真诚回馈你,令你深思,(这种俗套话我自己都觉得腻,但是我都能拿自己开玩笑,这难道不是很鼓舞人心?)同时希望给你一直带来欢笑。

准备好了吗?

让我们一同拿起梳子,去解开我可笑的小脑袋里的结;去深入我琢磨不透的大脑,试着去弄懂它;让我们过滤掉那些不合理的想法,从不合逻辑中寻找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