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零和博弈

什么是零和博弈？它指的是当一方受益时，必定以另一方的损失为代价。换句话说，这是一个赢家和输家数量相等的结果（图1-1）。

经济学的基本问题常常被说成是稀缺问题和必须决定如何分配稀缺资源的问题。如果我们把经济资源想象成一个蛋糕，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决定谁得到更大的一块。但在切蛋糕时，给一个人更大块的蛋糕意味着其他人只能得到一块较小的蛋糕。因此，对一个政府来说，提供免费的学生餐将产生机会成本——这将需要更高的税收和（或）更低的医疗支出。可以说，政府预算是一场零和博弈。

然而，切蛋糕这种静态的经济学观点创造了一幅误导性的画面。在很多情况下，我们可以烤制一个更大的蛋糕，从而给每个人更大的一块。例如，批评人士认为，鼓励更开放的自由市场将导致更大的不平等：高端技术工人和富人往往将获得更大份额的财富。然而，自由市场经济学的支持者声称，将这视为一场零和博弈是错误的。如果我们为企业家提供更多机会，他们有可能建立一家公司，这家公司将不仅有利于企业家本人，同时也将创造新的就业机会。因此，允许更多的企业家创业并不是一场零和博弈。企业规模的扩大可以让蛋糕变得更大，并且每个人都能从中受益。

图1-1　零和博弈

在17世纪，经济学的一个主流观点以重商主义[4]为基础。这一经济福利理论在很大程度上基于零和思维。其基本理念是，一个国家想要变得更加富有，就需要从另一个国家获取财富。其中的逻辑是，世界上的黄金总量是固定的。如果你想要更多的黄金，你只能以牺牲另一个国家为代价。这种零和思维可能导致可怕的后果。人们会误以为变得更加富有的唯一途径就是从别人手中夺取财富，这一思维鼓励侵略、征服其他国家并建立帝国。这正是探索或殖民时代发生的事情。欧洲国家前往遥远的土地，试图从新发现的国家获得财富。

当经济学家提出关于自由贸易的理论时，他们是在含蓄地批评零和经济学这一概念。这些经济学家表示，我们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增加财富，而不是只靠从其他国家获取这些财富。贸易模式是我们可以达成互利的协议。如果美国从印度尼西亚进口橡胶，印度尼西亚就获得了外汇收入，它可以将这些收入用于采购美国出口的服装等制成品。在这种情况下，印度尼西亚出口橡胶并不是零和博弈：印度尼西亚并没有因为出口过剩的原材料而遭受损失，而是获得了进口更多自身目前无法生产的商品的能力。贸易有利于美国和印尼两国并且它并不是零和博弈。认识到我们不是生活在一个零和世界的好处是，这一认知降低了我们掠夺他人的动机。

《国富论》（The Wealth of Nations）（1776）是一本极具影响力的经济学著作。该书作者亚当·斯密是重商主义的批判者和自由市场与自由放任[5]政策的主要倡导者。他的见解表明，追求自身利益可以带来共同利益。屠夫和面包师生产商品是为了赚钱，他们这么做增加了他们的消费者和供应商的福利。自由放任经济学的伟大之处在于，它表明个人和企业可以在不进行零和博弈的情况下追求自身利益。企业的动机可能是利润和自身利益，但这为工人创造了就业机会，也为消费者创造了所需的商品。自由市场的批评者们表示，自由市场会导致不平等。而自由市场的支持者则认为自由市场不是零和博弈：最重要的是每个人都能受益。

然而，亚当·斯密也意识到了自由市场的局限性。他认为，在某些情况下，企业可能降低消费者的福利。例如，如果一家企业拥有垄断地位——如亚当·斯密生前的东印度公司（East India Company）——这家企业就可以收取更高的价格并获得更多的利润，代价是消费者支付更高的价格。在这种情况下，交易确实变成了零和博弈——公司收取更高的价格，而消费者确实蒙受了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