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预料之中的委托
迷雾十分短暂地一闪而逝，凯撒的视野瞬息间变化了几下，最后定格在一间朴素房间之中。
阿里安娜在他的左手边正跪地祈祷，前方是一个精致的女神圣徽。
“感谢您。”
凯撒有样学样，与阿里安娜一同祈祷，也许是祷词的作用，也许是女神的作用，又或许是阿里安娜的能力。
他现在的内心平静安定了下来，杂乱的思绪一扫而空，这是难得的时光，如疲惫的工作后享受的大餐，又如经历一天战斗后躺在安全舒适的床上。
也许这就是有那么多贵族信奉黑夜女神的原因——他们需要一份奢华的现实难以给予的真正安宁。
在心中再次感谢了一番女神后，他望向旁边的阿里安娜，这位天使已经结束了祈祷，但还是跪坐在那里，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许久，当她起身后，凯撒询问道：
“女神有说什么么？”
阿里安娜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
说了但不能和我说么？
凯撒还想多问，但阿里安娜没有开口的意思，而是取出些祭祀用品继续开始祈祷，在门外站了颇久的安东尼主教看准时机进来把凯撒拉走，以免干扰阿里安娜女士亲自主持的仪式。
门外，安东尼装出一副见惯了如凯撒这样追问女神不停却毫无回复的人，以过来人的语气说道：
“女神一定有祂的用意，我们这些凡人只需等待。”
“遵教义去做吧，只要我们如此便能获得神眷，便是做对的事。”
但我现在已经算是个神眷者了。
看着安东尼一脸神棍的模样，凯撒虚着眼睛，并不想理这个老头，尽管他不能反驳安东尼说的不对。
这就是这些神职者卑鄙的地方，他可以借着教义搪塞一切他并不知道答案的问题，而偏偏你不能反驳，不能亵渎教义，以免遭到神的惩罚。
“阿里安娜女士还有多久才能出来？”凯撒转移话题说道：“我想拜托她分离贝克朗的非凡特性。”
“啊，这件事不需要麻烦主教大人，十三年前女神赐下了一份无暗者的非凡特性，它的非凡力量足可以用来分离那份非凡特性。”
安东尼这会脸上的赞叹之色真实了一些，他领着凯撒到查尼斯门前，叫他稍等片刻后，自己捧着贝克朗的特性进去了。
凯撒也有时间好好观察一番圣塞缪尔教堂地下的查尼斯大门，大门本身呈铁黑色，看起来异常沉重，七枚圣徽刻在大门上，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非凡力量。
但能封闭神奇物品，不受非凡力量侵蚀而同化也可以说是一种非凡的特质。
如果把贝克朗大使的非凡特性和他的枪放在一起，不出两个小时这把枪就能骂人了。
嗯...
说起来，他还少了把枪，那把身处马车烈焰中的枪没时间回收，现在只能再买新枪，不过好在那把枪经手的时间不长，与他没有什么牢固的联系，就算占卜也很难占卜到他。
除非克莱恩亲自出马！
......另一边
克莱恩的家。
看着罗萨戈扑倒在地，克莱恩心中松了口气，为血肉蠕动的罗萨戈尸体添上一份安魂符咒后，他又对虚弱保镖小姐送上一份沉眠符咒，以免对方打扰他的尝试。
然后他又补上一发“沉眠”。
以防万一。
谨慎的克莱恩确认没有问题后，开始在灰雾的保护下通灵已被真实造物主污染的罗萨戈的灵性，并寻求占卜家魔药配方。
在灰雾加持下，他轻松占卜到了魔药配方，尽管灵性不足，但他还是获得了足足三份，分别是序列7的“魔术师”，序列6的“无面人”，序列5的“密偶大师”。
收获颇丰的克莱恩退出灰雾，扶着桌子喘着粗气，等他收好仪式用品后，保镖小姐悠悠醒转。
克莱恩编着谎话，表示他已经听过了真实造物主的声音，成了潜在的信徒，所以受影响更小，恢复的更快。
莎伦相信了。
接着两人开始寻找战利品，他们翻出了十几磅，两个纸人和一份公证人对应的神奇物品。
当然，还有已被污染，没什么价值的“秘偶大师”非凡特性。
克莱恩收下13镑5苏勒8便士的现金和“全黑之眼”，莎伦则拿走了神奇物品。
随后，在收拾后事方面，专业的莎伦小姐附身在尸体，罗萨戈在屋内的血迹和碎肉在其力量下被牵引回去，屋内变得干干净净。
看着自己离开，去处理自己的线索的“罗萨戈”，克莱恩感觉有点怪异。
不过罗萨戈已死，只要贝克朗也死掉，一切就将彻底结束。
而今晚把精锐派出去的贝克朗大使是防御最薄弱的时候，他绝想不到今晚会有人趁机刺杀他。
闲来无事，他掏出枚硬币占卜。
“贝克朗已经死了。”
......
硬币向上，肯定了他的猜测。
克莱恩心中一喜，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现在没有了罗萨戈的干扰，这个结果大概率是正确的。
他向后一倒，倚在沙发靠背上，随后拿起报纸，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状，直到他看见窗户上出现一道穿黑色宫廷长裙，淡黄头发的保镖小姐。
一番谈话后，敬业的莎伦小姐表示剩余的900磅费用直接交与她，同时保护任务还未结束。
在仔细思考过后，克莱恩认定这不是坏事，且不会打扰到塔罗会，于是不再纠结，洗漱睡觉。
莎伦小姐则敬业地守在他身边，保护着他。
一夜过去。
第二天清晨
克莱恩取来报纸翻看，在《塔索克报》头条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
“因蒂斯大使遇害，刺杀者已被击杀，其同伙仍旧在逃。”
极光会的刺杀不是很成功嘛，但是达到了目的就好，这么说A先生已经死了，官方应该不会无的放矢，那这个同伙是谁？为什么A先生没有逃出来，他却逃出来了？
克莱恩立在门厅，详细阅读文章的内容。
根据新闻的描述，A先生刺杀了大使后又采取了疯狂的进一步袭击，一位化名奥洛夫·卡里纳的少年潜入宴会，充当内应，在馆内纵火，造成混乱。
在新闻的最后，文章描述了一番少年的容貌，在感谢奥克兰男爵的帮助的同时，也呼吁大家踊跃举报，悬赏足2000金磅，提供线索也能有20磅左右。
悬赏的钱很多，但这位贵族我根本没印象，我不是专业的侦探，也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有效的信息，无法占卜。
这份钱大概赚不到了，不过，贝克朗的事情算是彻底结束了，这倒是好事.....克莱恩呼出口气，随即有感觉到脖颈处有些凉气。
“这个人我曾见过。”
保镖小姐的声音让克莱恩精神一震，他连忙又细看了一遍对那人容貌的描写，牢牢记下。
“我能问问他的消息么？需要我付出什么？”克莱恩期待地看向显露身形的保镖小姐，并希望不要从她口中听到金磅二字。
“不需要，我本来就想委托你找到他。”
莎伦的话让克莱恩有些惊诧，下意识怀疑有0-08暗中作祟，随后自嘲笑笑，泯灭掉这个没有任何根据的想法后认真倾听。
保镖小姐飘在半空，仔细回忆一番后说道：
“在昨天早上他去了勇敢者酒吧，要求加入非凡者集会不成后，买了枪和烈酒后离开。
根据卡斯帕斯的说法，他先去了东区的懦弱者酒吧，有三个的流氓把他带走，此后就再没见过那几人。”
克莱恩并没有听过“懦弱者酒吧”这个搞笑的名字，心底吐糟了一番老板的糟糕品味后，询问了酒馆的地址和少年抵达酒馆的大致时间。
两者之间相隔很远，但是花费的时间不长，这个时间出租马车还未开工，应该是跑过来或用了非凡力量。
门序列或者加强身体素质的低序列，可能是战士，也可能是猎人，不知道审判者有没有这方面加成。
“他还在店里求购了猎人途径序列8的辅助材料，而且他的灵体和常人差别不大。”
克莱恩明白保镖小姐的意思，那对方大概率就是猎人的序列9。
难道是因为缺少魔药主材料所以袭击大使？又或者他只是去找一位序列8的非凡者，这两种似乎都说的通。
还有A先生，他和这个人又是什么关系呢？
种种疑虑一一浮现，克莱恩恨不得现在就去灰雾上占卜个明白，但有保镖小姐的存在，他也就只能口头分析一番后暂且搁置。
现在还有一份更重要的委托要做。
......
厚重的查尔斯门打开，在幽邃的黑暗中，安东尼晃晃悠悠走了出来，疲惫困倦的样子仿佛他只是个脆弱的老头子，而不是一位半神级别的强者。
他在胸前点了四下，颇为虔诚地说道：“感谢女神。”
然后从兜里掏出几个被灵性包裹完好的非凡特性。
他们都相当有各自特性的样子。
序列八“挑衅者”——散发着恶臭，让人厌恶的黑色石头。
序列七“纵火家”——有火星附着，已燃烧透彻的黑色木炭。
序列六“阴谋家”——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灰色干瘪大脑，偶尔会有猩红的光华闪现。
.......
是不是少了一份序列9？
凯撒眨了眨眼睛，但三份特性并没有随之变多，他斟酌了下话语，试探道：
“感谢女神，祂曾给了我们应得的，也当拿取我们有的。”
“正是，啊，愿女神庇佑我们。”
安东尼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棍模样，把三份特性交过去后祈祷起来。
好吧，就当是阿里安娜女士帮忙的报酬之一，相比一份天使级别的符咒，序列9的特性是那么不起眼。
虽然它可能值不少钱。
不再纠结那份特性，凯撒收下其余的表示想要离开，安东尼欣然应允，并特赠一份黑色的袍子，完全全黑，没有任何图案。
这衣服明显是成年人穿的，凯撒套上之后有一大块布料拖在地上，帽子落下来把他的脸遮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
“这会更显眼吧？我还是换下好了”
他的声音从袍子里传出来，手则开始摸索着边沿想要脱下，但被安东尼拦了下来。
匝。
一声轻轻的牙齿磕碰声，在凯撒看不到的前方，一道灵体从安东尼的嘴中飞出，绕着袍子旋转。
无形的力量散发出来，剪切着多余的布料，收束针脚，片刻，那袍子便十分合适，多余的丝线还被抽了出来，和一次便裁剪完毕的布料堆在地上。
“厉害，还有这种用法。”
凯撒把帽子摘下，看着那灵体继续围着那堆布料旋转，将它变成一个头罩，这让他不禁对“不眠者”途径有了些羡慕。
不过他也知道，低序列非凡者的灵性有限，并没有富裕的空位特地装一位裁缝，尽管他在某方面有不可代替的作用。
缝合完毕，凯撒把那头罩捡起来，它做工精良，几乎看不见针脚，整体上封闭的，但正面留出一个脸的大小，凯撒戴上试了下，正正好好把他的脸完全露出来。
这比他之前去的那间店定做的西服还要好一些，这人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个有名的裁缝。
抱着不来白不来的想法，凯撒在安东尼颇为复杂的目光下脱光衣服，请灵体将它们重新缝制了一遍。
“真好，这些皱痕完全没有影响成品效果，就算看着有些褶皱，这件衣服的价格也能堪比最上等的衣服了。”
“恐怕还要多一些，也许是50磅，也许是80磅，唉，也许只有女神才能知道了，赞美女神，今天也会有忠实的信徒前来捐款吧。”
凯撒不想说什么已经是大半夜之类的傻话，陪着安东尼来到募捐箱前，黑着脸投了快100磅进去。
“也许我得打份工了，贝克兰德有什么来钱快的工作么？官方非凡者？”
他投掉钱，转头问情绪良好的安东尼。
“这是隐秘。”
半神肃然说。
......两日后，东区，新躲藏地。
凯撒捧着刚刚调试完毕的“挑衅者”魔药一饮而尽，也许他手抖了点，有些误差，魔药的力量在他体内非常舒缓地渗入四肢百骸。
更加坚实有力的肌肉，更加敏锐的双眼，更加充裕的灵性，以及一股强烈的“挑衅”的冲动。
比喝“猎人”时还要顺利。
也许是因为我提前扮演了不少，下一个序列是“纵火家”，不知道前几天放的火算不算扮演。
大概是不算的，凯撒自嘲地笑笑，现在他还没总结出挑衅者的法则，更不要说纵火家了。
扮演失败反而会起反效果，不过有猎人的扮演经验，这次应该不难。
收拾好行头，凯撒穿着一身工服出发，作为被通缉者，他当然得表现出点落魄的感觉，而喝下魔药后，逸散出的灵性可以加深别人对他的新手印象。
这样他才能是好运捡到一份特性的，对非凡知识并不熟悉的新手猎人。
而不是和极光会合作，乃至就是他们一份子的邪教徒。
为了继续当一个生疏的非凡者，凯撒特意找了一辆出租马车，这当然会让他看起来可疑一些，但其他人也没有照片，报纸上写的淡蓝色眼睛，黑色头发，符合这些特征的足能占贝克兰德五分之一，就算举报也没人会理。
果然，马车一路上如常行进，停在勇敢者酒吧外。
蜷着身子的凯撒从车上下来，装成工人的样子钻进酒吧。
他当然装的不像，不过装的不像更符合人设。
就这样，在一些人奇怪的视线中，他穿过人群，走到吧台前，对着酒吧低声道：
“我找卡斯帕斯。”
对方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领着他到一间台球厅。
推门进入，老卡斯帕斯就站在桌后，一手拿着细长的台球杆，另一只手则端着把手枪。
“好久不见，拥有漂亮脸蛋的奥洛夫·卡里纳先生。”
他深深吸了口烟，露出了一个有些狰狞的笑，身边，十几个正在桌上玩牌的宾客整齐地站起身，神情僵硬地看着凯撒，一位穿着马甲，内衬白色T恤的高状男人站在最前方，双手抱臂。
身后的门自己关上，凯撒知道，最重要的时候已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