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蝴蝶效应
瓦斯灯昏黄的灯光充满整个台球厅，把举枪的卡斯帕斯脸上的伤疤照的清清楚楚。
但外表狰狞的卡斯帕斯却是这间屋子中最弱的，尽管他拿着一把大口径左轮手枪。
在他一旁，是序列6“活尸”马里奇，他有着非凡的速度和极大的力量，皮肤坚硬，就算枪口顶着脑袋，子弹也难以破开表皮，除了大脑，其他身体部位受伤都并不致命，恢复能力强，还有寒冰的力量和控制制作活尸的能力。
如果赤手空拳，马里奇一样可以干掉贝克朗，只是可能时间要长些。
身后自主合上的门，是序列5“怨魂”莎伦小姐做的，她神出鬼没，凭凯撒现在的灵视，就算她站在凯撒面前，凯撒也看不见她。
当然，作为同一序列的莎伦小姐，她自然也能有马里奇那些奇异能力，而且比他还要更强一些。
总之，这两人的战斗力远不是序列8所能抗衡的。
但凯撒并不在乎，战斗力只是决定一场战斗的一方面，有时候它的占比大一些，有时候会小一些，但永远不会是全部。
他露出一副遗憾的面容，轻轻说道：
“卡斯帕斯，我还以为你不缺那笔钱呢？难道你觉得军火商人的路走到头，想退出不干？”
这似警告似威胁的话语一出，卡斯帕斯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些，他很想现在就扣动扳机给那少年一个教训，但谨慎的作风还是让他保持了冷静。
他甚至尽可能的放松手掌，免得走火后酿成事故。
在他身边，马里奇溢满邪恶的双眼注视着凯撒，张开质问，他的话语冰冷没有感情，仿佛真正的尸体在开口言语。
“真是十足的挑衅者作风，你的依仗是什么？极光会？”
“就算我说不是，你们也不会相信，但如果想听我说真话，那我会告诉你们我不是。”
这是一句颇带误导性的话语，暗示下面的话都是真的。
然后，凯撒开始挑真的说：
“我只是运气不好，在袭击大使馆的时候偶遇了极光会的刺杀，如果不是他们搅局，我现在已经拿着情报享受我该有的名誉了。”
马里奇的目光忽地偏转了一下，沉默一会后问道：“什么情报？”
“本来是高级机密，但事到如今，告诉你们也无妨，是一些因蒂斯刺探鲁恩后得到的情报，很多大人物因它而头疼，如果成功，现在我已经重新成为真正的贵族了，可是现在...”
凯撒的脸上表情落寞，好像是错失了个好机会，但暗处偷偷占卜的克莱恩知道，就算他成功，估计得到的也不是那份宝贵的情报，因为它已经落在了军情九处的手里。
而试图夺回情报的罗萨戈又被他所杀，等等，似乎那天晚上的行动也是他通过“正义”小姐雇佣促成的。
克莱恩扯了扯嘴角，这么说，这人精心策划的计划竟是他一手破坏的？
这也太巧了吧。
他拿出水晶吊坠犹豫着是否要去灰雾上占卜一番，但想到隔壁的几位非凡者和神出鬼没的保镖小姐，最终还是放下心思，专心等待。
不一会，充当传话筒的保镖小姐再次出现在克莱恩身前的镜面中，继续复述对话。
“如果你们想拿那笔赏金，我有个更好的办法，提供点我的情报，有剩余差价可以由我自己来补齐，向他们告发我只会连累你们自己！”
听上去他还是挺富有的嘛，话语很中肯，很有说服力。
克莱恩发挥着自己的非凡能力，分析着对方的话。
的确，如果交出他很可能被认为和极光会有关联，谁会相信野生的非凡者能捉住一位足能逃脱大使馆非凡者追杀的家伙，这听上去更像一个圈套。
分析结束，克莱恩示意对方接着说。
“你跟刺杀案有没有关系？”
很生硬的问话，这一定是马里奇问的，换做他一定会更委婉一点。
克莱恩忽地有点想念邓恩，如果是他完全可以在梦中询问，便不用这么旁敲侧击，一句一句占卜了。
“我没见到刺杀的过程，甚至在离开前我都没见到那位刺客。”
黄水晶静静旋转着，证实这句话并非谎言，但是否真正无关则很难推断，毕竟现在奥洛夫先生确实因为刺杀而被通缉，两者之间是必然有联系的。
“你和极光会有没有联系？”
“没有，我仅限于了解。”
这也是真话，看来奥洛夫先生确实和极光会没有关系，但也不能排除非凡力量影响的可能。
不能盲目相信占卜。
克莱恩想起了因盲信占卜而死的罗萨戈，决定一会到灰雾上再占卜一次，希望后面不要再碰到这位奥洛夫先生，以免惹出事端。
他轻吐一口气，下达结论：
“应该是没有关系的，至于他的资料，我还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保镖小姐点了点头，然后再次缩回镜子里，身影渐渐消失。
此刻，与凯撒东扯西扯浪费时间的马里奇稍稍一愣，然后继续有条理地询问道：
“关于你的命，你能出多少钱？”
“2500磅，但我需要一周时间才能交付，如果你先要500磅，明天我就能拿出来。”
马里奇再沉默了一会后对此表示满意，双方交易亦正式达成，至此，屋子内的气氛放松下来。
给了卡斯帕斯一笔远超一把好枪的钱后，凯撒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神情放松，似有意似无意地说道：
“我打听到了一处有关第四纪时代的遗迹，里面估计会有不少好东西，你们有兴趣参加么？分成可以商量。”
“米勒·卡特家下面的遗迹？”
马里奇皱眉说出了一个地点，凯撒则适时露出一个惊讶的神情。
“是啊。”他说，“你们也知道了？里面有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我劝你最好也别碰那地方。”
马里奇严肃冰冷的语调像寒风一样吹向凯撒，但后者则浑然不觉般继续说道：
“不去看看怎么知道？我能感觉到，那里有对我很重要的东西！”
马里奇对凯撒的固执没有发表过多看法，在卡斯帕斯送来枪械后，他冷言将对方劝离并提醒了明天的500磅后，来到旁边的台球厅。
寻了个位置坐下后，莎伦的身影出现，与克莱恩一同交流了一番后，交付了30磅给这位勤恳工作的占卜家。
收好酬劳的克莱恩开始占卜，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虽然如灵体般的保镖小姐灵性非常高，能靠直觉做简单的占卜，但对某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的占卜，还是占卜家更拿手，更准确。
拿出水晶吊坠，克莱恩认真占卜了以下事件：
“奥洛夫与极光会是否有实质上的联系？”
“奥洛夫来到这里的原因。”
“奥洛夫是否有危险？”
...
一系列占卜后，他们确认了奥洛夫是一位与极光会无关，被卷入大使刺杀案的普通非凡者，且对他们暂时没有威胁。
但也是暂时，因为这位先生最后提出的探索邀请让克莱恩有些头大。
一个未知第四纪的遗迹，当然里面的东西都是有着极大价值的，但是里面可有一位连保镖小姐也不想招惹的极危险的恶灵。
天知道，那位强大的恶灵放出来会闹出什么事端，就算有教会的力量，也一定要死很多人。
廷根的景象在他的脑中冒了出来，又被他死死按了回去。
得益于魔药的力量，克莱恩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他沉吟着久久不语。
最后，马里奇受不了这沉默，率先开口道：“得想办法阻止他。”
这是当然...克莱恩不想说出这个答案有多么显而易见，只是他对下一步——该如何阻止他，还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杀掉对方是最下策，且不说由谁动手，对方是否表现得如此简单，背后是否有其他势力也很难说，为了解决一个麻烦而惹出另一个麻烦是非常不智的。
用契约约束对方？但对方并不是缺钱缺物的人，何况为什么要与他们签这种契约呢？这只会让对方误解。
三人商议了一番，也没商量出个合适结果，待占卜出对方短时间大概不会进入遗迹后，决定暂时搁置，以观察为主。
结束工作，克莱恩拖着疲惫的身躯简单洗漱一番后，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但没过多久，熟悉的感觉便向他袭来，灵性下沉，黑暗中一缕红色光芒不断闪烁。
“有人在找我？在这个时候？”
接通“电话”的克莱恩扮演着“愚者”，倾听着“正义”小姐的汇报。
“愚者先生，您的眷者所需的，有关奥洛夫·卡里纳的情报有了进展，有人听到他在宴会上的话语：休小姐曾经帮助过他，而他则愿意尽力回馈。”
原来如此...
克莱恩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另一边
凯撒转移到新藏身处，卸下伪装，为了把休小姐引出来，他可是煞费苦心地一层层谋划。
尽管原本应有的占卜庇护没有得到，不过现在也应该足够让克莱恩派出休小姐了。
而这样谋划，显然是有其好处的。
首先，休·迪查尔，这位正义感很强的莽撞小姐一直在调查他父亲的事情，而凯撒则是少数几个知道真相的人。
这使得他有充足的筹码便于与休小姐交换情报，请求对方的帮助，也可以凭此利用与其交好的“门序列”非凡者——佛尔思。
而他只需要每次透露一点点情报即可，非常划算。
其次，这位休小姐常年混迹在贝克兰德东区，对此地的了解比他这个外来户要详细的多。
他需要一个足够安全的地点储存物资，调制魔药，制作武器等等，对于需要武器和陷阱的猎人来说，一个安全便利的地方比魔药更加重要。
第三，休小姐的正义感十足，如果得到她的认可，则也为凯撒自己的身份打上一个好人标签，这可以降低塔罗会其余人的戒心。
尤其是克莱恩，这位书中的主角被那支笔弄得紧张兮兮，把他也认作某人的计划一环就不好了，他还指望着日后看看那张亵渎之卡呢。
最后，与身处闺阁的奥黛丽小姐，值夜者小队的克莱恩，大海上飘荡的伪海盗阿尔杰不同，休小姐在东区帮过很多人，很多她真的不记得的人。
这是个很好的掩护，到时候休小姐表示对他没有印象，也可以用，他存在感比较低，时间久远，又或者是间接的帮助，她当然没有印象等等借口搪塞。
总之，以休小姐打开塔罗会的缺口是非常高明的做法，尤其是手头上没有源堡气息的物品时。
至于主动上门和被动被找两种方案他都有做过，如果不是宴会上偶遇了奥黛丽的哥哥，他也准备在勇敢者酒吧疯狂蹲点来着。
不过，能省下一份心自然是很好的。
等待。
凯撒不太喜欢这个词，这通常意味着事情并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不能由他来推动或结束，但现在他被通缉，实力不足，所以他也只能等待了。
体内的魔药力量意外消化的很好，不知道是否是他利用挑衅的技巧提前扮演了一下，但还差关键的一部分。
也许需要一个契机？就像领悟猎人的核心扮演法则那样。
可是它在哪儿呢？
唉，如果他是占卜家，或许就能有方向性的摸索了。
尽管占卜家不需要挑衅。
......另一边
因蒂斯大使馆。
在精美华贵的房间里，一道人影坐在桌前，昏黄的瓦斯灯为他的红发镀上一层蒙蒙的暗金色，杀意和愤怒从他身上无止境地涌出，将房屋填满。
莫蒂·索伦。
序列5的强者，贝克朗大使的保护者，同是也是因蒂斯情报部门，分属于大使馆，总管刺探鲁恩一切情报的主管。
他也是罗萨戈名义上的上级。
然而，现在他保护的贝克朗大使被杀，辛苦获得的情报丢失，得力手下——序列5的罗萨戈失踪。
这些糟糕事把他置入一个极危险的处境，因蒂斯那边，索伦家族正尽力保住他的位置，但从那边时不时传来的消息来看，结果不会太好。
除非他能将功补过，找出谋害大使的幕后之人。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在莫蒂的冰冷的“请进”声音中，一位体型高大，身材魁梧的人走了进来。
“莫蒂先生，昨天我们找到的一些痕迹已经占卜完毕，没有任何线索，于勒没有看到入侵者的样貌就被打昏，现场和对方有少许联系的仅有一把枪。”
“罗萨戈失踪在军情九处的围攻之中，有消息说他逃脱了。”
“哼。”莫蒂冷哼一声，询问道：“消息可靠么？”
奥加沉默下来，不再言语了。
“现在军情九处在看我们的笑话，我们的搜索处处掣肘，那把枪现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军情九处一定有整个贝克兰德的全部军火商人名单，只要我们一一排查...”
说罢，他自己又摇了摇头，知道对方不会好心分享。
“也许是军情九处的计划，毕竟那位奥洛夫很可能是一名无面人！”
奥加的话提醒了莫蒂·索伦，他从桌子的抽屉中翻出一颗黑色石头，那是他们在A先生身上搜到的，原属于贝克朗大使的一份序列5的特性。
当时那人令这份特性失控，无差别地攻击，他自己则没有受任何影响，顺利逃离，能抵抗灵体之线的非凡能力不是没有，但毫无影响的则必然是有关的能力。
而现在，他手中这份珍贵的序列，明天就要被送离大使馆，交给教会清除污染。
如果罗萨戈失踪和贝克朗被杀都是军情九处的计划，那么现在的调查则必不可能顺利，更别说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位秘偶大师。
但如果并不是军情九处的计划，那么就还有一线生机，只要他们主动配合，或者不得不配合。
一个恶毒的计划几乎是瞬间成型，莫蒂·索伦支开奥加，自己寻了个无人之地，扯上斗篷，奔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