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忠直古弼
太子拓跋晃笃信佛教,他拜从凉州迁到平城的高僧释玄高为师。因为拓跋晃和崔浩、寇谦之信仰不同,脾气也不投,所以二人不时在拓跋焘面前打太子的小报告,拓跋焘对太子也产生了成见,一直不肯对他委以重任。
拓跋晃很着急,向老师释玄高求助。释玄高施展法术,为拓跋晃祈福七天七夜。于是拓跋焘有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祖父和父亲面带怒容,手拿刀刃指着他说:“汝因何听信谗言,无故怀疑太子!”拓跋焘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
太平真君五年(444)正月,拓跋焘命拓跋晃总管百官,并命侍中、中书监穆寿,司徒崔浩,侍中张黎,侍中古弼共同辅佐太子,处理朝廷事务。崔浩和张黎都是汉人,穆寿和古弼是鲜卑人,汉臣和鲜卑贵族平分秋色。
拓跋焘命百官给天子上书的时候,都称“臣”,以“臣”的礼节对待太子。
侍中古弼,是代郡(今河北省蔚县东北)人,年轻时就非常喜欢读书,而且精于骑马射箭,为人忠诚、恭敬、谨慎。明元帝拓跋嗣(拓跋焘父亲)很喜欢他,赐他名字为“笔”,形容他为人性格正直,又必不可少。后改名为“弼”,说明他是辅佐之才。
上谷郡人曾经上书说皇家苑圃占地面积太大,让很多人失去田地,请求减少苑圃一半面积,赐给贫困者。古弼拿着这份奏疏,进入宫中求见拓跋焘。当时拓跋焘和给事中(辅助皇帝处理政务,并纠察百官)刘树正在床上坐着下棋,古弼见过礼之后,拓跋焘示意他在旁边坐下等待,然后又和刘树专注地下起棋来。
古弼坐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得到奏事的机会,怒不可遏,突然跳起来,上去就揪住刘树的头发,把他拉到床下,又拽住了刘树的耳朵,用另一只手猛捶他的后背。古弼边打边说:“朝廷政令不畅,全是你造成的!”刘树连连求饶。拓跋焘也吃了一惊,一推棋盘,说道:“没有听你奏事,是朕之过,和刘树又有什么干系?快放了他!”古弼这才放手,让拓跋焘看了上谷郡人上书请求减少苑圃的奏章,并请求批准。拓跋焘批准后,古弼忙道歉道:“身为人臣,这么做实在无礼至极,罪过太大。”出宫后,古弼前往公车司马处,解下官帽,脱下鞋袜,光着双脚,请求处罚定罪。拓跋焘得知后,又把他召进宫来,宽慰他道:“爱卿何罪?赶快戴上帽子,穿上鞋子,该干什么干什么吧!只要利于江山社稷,利于百姓,请爱卿尽心竭力,要打消顾虑,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
太平真君五年(444)八月三日,拓跋焘准备到河西狩猎,命已是尚书令的古弼留守。拓跋焘下令,把又肥又壮的马匹给狩猎使用。古弼接到了命令,给的都是老弱瘦的马匹。拓跋焘见到这些马,大怒道:“笔头奴,敢给我偷工减料,不听我的命令,等我回去以后,先砍掉他的脑袋!”因为古弼头比较尖,拓跋焘经常戏称古弼“笔头”。
古弼的属下得到消息,都非常惶恐,怕被牵连。古弼对他们说:“我身为人臣,不能使君王尽情打猎,这个是小罪;如果考虑不周,不做万全准备,使国家缺少兵马粮草,这个是大罪。如今蠕蠕势力正强,南方贼寇未灭,我把肥马供应军队,把弱马用来狩猎,是为国家长久之计,虽死无憾!而且,这是我自己的主意,和你们无关,你们不用担心。”这话很快就传到了拓跋焘的耳朵里,他长叹一声,道:“有臣下如此,实在是国家的一宝啊!”拓跋焘命赐给古弼衣服一套、马两匹、鹿十头。
又有一天,拓跋焘到平城之北山打猎,杀死或活捉麋鹿数千头。拓跋焘命尚书征发民车五百辆运送猎物。派出的人刚出发,拓跋焘就对左右说道:“笔头公一定不会发车,你们不如用马把它们运走吧!”拓跋焘遂决定回宫,刚走了一百多里,古弼的奏章送到,奏章上说:“今年秋季的谷穗已经发黄下垂,即将成熟,桑麻、黄豆漫山遍野,野猪、野鹿经常出来偷食,小鸟、飞雁也不断偷吃,风吹雨淋,也在不断降低产量。早上收割比晚上收割能多得三倍粮食,我请求运鹿的事情暂时缓一缓,让老百姓用车辆来运送庄稼。”
拓跋焘见到奏章,哈哈一笑,对左右说道:“你们看看,果不出我所料,笔公真可谓社稷之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