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征伐柔然

太平真君四年(443)四月，拓跋焘带领大队人马到阴山巡视。九月三日，他们到达了瀚海沙漠南端。再往北就是柔然汗国的领地，拓跋焘有了突袭柔然的想法。

柔然是东胡的后裔，姓郁久闾。北魏神元帝拓跋力微(174—277)末年，拓跋鲜卑部落抓到了一个小奴隶，和拓跋鲜卑把头发扎起来不同，他的头发只有眉毛那么长，询问他姓名，他称已经不记得，于是主人就给他起了名字叫“木骨闾”，是秃头的意思。“木骨闾”发音和“郁久闾”接近，他的后人就以“郁久闾”为姓。

木骨闾长大后，被免去奴隶身份，做了一名骑兵。后来，他因为延误行军日期，犯了死罪，逃到了一处有水草的沙漠隐藏了起来。他在这里聚集了一百多个亡命之徒。木骨闾死后，他的儿子车鹿会长得威武雄壮，做了这些人的首领，自称柔然。拓跋焘认为柔然愚笨落后，外形像虫子一样，所以用“蠕蠕”贬称他们。

柔然逐渐强大起来，随着鲜卑族内迁，他们占领了广袤的大草原，给北魏造成了巨大的边境压力。

拓跋焘这次巡视到漠南，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柔然。九月六日，拓跋焘命令乐安王拓跋范、建宁王拓跋崇，各自率领十五名将军，从东路进攻；乐平王拓跋丕率领十五名将军，从西路进攻；拓跋焘亲率军队从中路进攻；中山王拓跋辰率十五名将军，作为后继部队。

拓跋焘率军抵达了鹿浑谷（今蒙古国哈拉和林市北），恰巧碰到了不远处的柔然可汗郁久闾吴提的军队。真是天赐良机，随行的太子拓跋晃对拓跋焘说道：“蠕蠕没有料到我们会突然出现，我们应该乘其不备，迅速攻击。”尚书令刘洁不同意太子的看法，他建议道：“陛下请看，蠕蠕军营之内，尘土飞扬，他们的军队人数一定很多，如果在平地交战，恐怕我们会被他们包围，不如等待各路大军集合之后，再进攻不迟。”拓跋晃反驳刘洁道：“蠕蠕营中尘土飞扬，是因为他们发现了我们的军队，军营中骚动不安，惊慌奔跑引起的。如果他们大营内非常平静，怎么会有尘土呢？”拓跋焘听了刘洁的话，也心存疑虑，不敢进攻。拓跋焘命令刘洁传令各将领，约定时间在鹿浑谷集合后，再对柔然发起进攻。

之前，崔浩劝拓跋焘亲征柔然，刘洁劝阻，但拓跋焘听了崔浩之言，亲征柔然。刘洁为了显示自己高明，这次故意把会师日期弄错。所以，拓跋焘等了六天，都没有等来各路将领。柔然疯狂逃离，拓跋焘命令追击，但追到石水（今蒙古国鄂尔浑河北）都追赶不上，拓跋焘遂命令停止追击，回师。

不久，北魏军抓到柔然的一个斥候（侦察兵），向他问话。斥候回答道：“我军之前并不知道贵军到来，发现后，上下乱作一团，非常惊恐。我们可汗率众北走，一连急行军六七天，后来看不到追兵了，才放慢脚步。”拓跋焘一听，对刘洁恨得牙根痛。从这件事，拓跋焘也看到太子拓跋晃敏锐的判断力，从此，军国大事他都征求太子的意见。

琅邪王司马楚之（他在刘裕诛杀司马皇族时投降北魏，被封琅邪王）负责督运军粮。北魏镇北将军封沓投降了柔然，他劝柔然可汗出动军队偷袭北魏的运粮部队，断绝他们的粮食供应，郁久闾吴提同意了。

司马楚之得到禀报，说军营里一只驴的耳朵突然被割掉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司马楚之说道：“这肯定是蠕蠕的斥候干的，看来他们已经到我们营中刺探了虚实，并割掉了驴的一只耳朵，作为信物。他们大军很快就要到来，我们应立即戒备。”司马楚之命令砍伐附近的柳树作为屏障，在上面浇上水。这时候大漠的气温已经很低，这些水一会儿就冻成了一层厚冰，坚韧且湿滑。不久，柔然军队果然到来，他们看到这层冰墙后，就识趣地回去了。

十二月一日，拓跋焘返回了首府平城。

拓跋焘对这次军事失利进行问责，将没有按预定时间抵达预定地点的中山王拓跋辰、内都坐大官薛辩、尚书奚眷等八位将领，全部斩首。

刘洁假传圣旨的阴谋被告发，加之他又有不忠的言行，拓跋焘诛灭了刘洁的三族，没收了他的家产。刘洁的家产竟然有亿万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