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出于蓝
月明星稀。
废了老半天力气，青山营的士卒才把粮草装车。
好在，牛羊都能拉车。
即便累了些，人手也算勉强够用，心底的喜悦之情也能一扫疲惫。
对于雁门关的守军而言，不愁吃喝，餐餐都能给吃饱就极为奢侈，更别提还有酒肉。
他们有多久没见到荤腥了？
怕是自己都记不清。
雁门关内不是没有牲畜，只是家家户户用来耕种都来不及，哪里舍得吃肉？
“加快速度，争取日出前回城。”
贾珀下达命令。
他不是傻子，自然清楚鞑靼世子出现，不可能孤身一人。
伴随而来的，一定还有鞑靼大军。
虽然不清楚因为什么原因，世子并未与大军在一起，但可以确认的是，一旦他们在路上耽误太长时间，很容易出现变故。
他们就百八十号人。
若是在路上被阻击，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得想个办法…”
贾珀始终未曾松懈。
对于他而言，战斗才刚刚开始。
雁门关所表现的战斗力越强，就会越被重视。
到时候，鞑靼真的调集大军前来决战，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带领五千守军转败为胜。
远的不提。
单说下一次，忽里木前来攻城，迎来的就一定是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城主真乃神人也。”
回去的路上。
徐震难掩眼中的泪花，亢奋出声：“除了粮食，我们还缴获不少战甲、刀枪。”
“七年了，咱就没这么富裕过！”
“都是城主的功劳！”
“杀的真特娘的过瘾，啥时候看见蛮子们掉头就跑的场面？”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愧是贾孜老将军培养出来的！”
掠夺的快感，充斥人群。
贾珀骑在乌雅马背，低声询问：“徐叔，依你之见，蛮子厉害到什么程度？”
“说不好，但游牧民族勇猛善战，是全天下的共识。”
徐震不假思索的回应：“虽然这两次，咱们打的顺利，但已经堪称奇迹般的战绩，尤其这次我们是占了偷袭的优势，蛮子下了马，战斗力得下降两倍。”
“若是没有你在，再给他们准备的时间，拼了我们这些人的老命，也打不赢。”
他说的是实话。
贾珀也注意到，在步战的过程中，蛮子连一半的实力都没发挥出来。
“徐叔，你一向可都是眼高于顶…”
贾珀嘴角微微上扬。
徐震却摇了摇头，正色道：“我狂，却不自负。”
当年的北庭军，是大汉最强战力。
而徐震能指挥青山营这支王牌，实力自然不必多说。
不仅能征善战，眼界也远超越一般的将领。
……
黄沙滚滚。
铁蹄声不绝于耳，震撼天地。
日出的一刻，号角声连绵不绝，听着便让人战意涌动，仿佛浑身充满了力气。
战旗遮天蔽日。
八千鞑靼勇士汇聚在一起，速度缓慢，威势却不可一世。
为首主将披双层重甲，握着一轮巨大弯刀，粗重喘息之间，矗立在地平线尽头，仿佛巨人般俯瞰天地。
“赛罕，参见世子！”
下一秒。
雄壮的汉子勒紧缰绳，下马一路小跑。
到忽里木的身前才停下。
内心诧异万分。
才一个晚上没见，忽里木从风度翩翩，变的落魄至极。
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的，脸颊还涌起一抹潮红，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
最令人吃惊的是，世子手中的流星锤都出现丝丝裂痕，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是经历过一场大战，可究竟是谁，将纵横鞑靼内部无敌的忽里木打的这么凄惨？
“你再晚来一些，我就被人活捉了。”
忽里木声音颤抖。
将手中酒壶刚刚扬起，猛灌一大口后，才算恢复正常的脸色。
“世子…抱歉…”
赛罕低下头。
他同样属于莫日根麾下四大悍将之一。
但不同于海日古对莫日根的死忠，他平日里与忽里木也私交不错，这次特意派兵前来支援。
“无需道歉，我只要求你，踏平雁门关！凌迟贾珀！”
“是！”
赛罕用力点点头。
旋即朝着身后的八千铁骑咆哮：“全军，备战！！”
忽里木恨意滔天。
恨不得将贾珀撕成碎片。
……
雁门关。
王仁刚刚起床，按规矩去城头巡视。
发现那道倩丽身影，仍在上方等候。
“惜春小姐，你何必呢？”
王仁叹了一口气。
惜春目光坚定，遥望远方，平静的回应：“我相信，我心目中的英雄会回来。”
“一夜了，都未曾听闻他们的消息，怕是早已成为白骨。”
王仁嗓音变的沙哑。
他反感贾珀，却不代表不尊重徐震，不心疼青山营的其他弟兄。
凡是北庭军内的一员，谁不是一心守卫雁门关？
只是…王仁想放弃了。
他始终还是自私了一些，放不下京都的富贵。
“仁哥，我们都准备好了！”
“咱们什么时候去？”
“咱们的弟兄，都已经披甲了！”
二人相对无言间。
那些追随王仁的公子哥们，一个个走上望楼，手持刀剑，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丝毫没注意到，王仁给他们的眼神，还在滔滔不绝。
果不其然。
惜春听出几分端倪，蹙眉发问：“王仁，你要干什么？”
“实施我的计划！收取赋税！”
“百姓不重要，我自己的弟兄吃饱饭才重要！”
王仁索性摊牌。
惜春厉声斥责：“珀哥哥说过，不允许你去…”
“他是个死人，如何拦我？”
话音刚落。
突然发现城下尘土飞扬。
一支押送粮草的队伍，正在从不远处缓缓行驶而来。
“谁？”
王仁往前几步。
即便早就看清对方的脸，却还是不敢相信。
可惜，身后很快传来公子哥们如丧考妣的声音：“是贾珀，他们回来了…”
“青山营一人不少，还带着粮草…”
“完了，咱们白欢喜一场了。”
惜春回过头。
果然发现褪去蛮族服饰，重新换上重甲的贾珀、徐震二人。
“珀哥哥！”
惜春如同欢快的小鹿。
迫不及待的朝着城门的方向奔去。
王仁一个人站在原地，紧紧咬合的牙齿都在剧烈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