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铸剑术
邯郸城是座大城，城市虽谈不上什么系统规划，但基本的格局还是非常明显。
王宫在城北，公卿贵族们基本都居住在北城，东城这边官吏和商贾居住较多，西城以平民居多。
南城那边则是商业作坊、烟花柳巷等三教九流的聚集区。往来客居的行商们都喜欢聚集在南城。
陆云山来到南城匠作坊市，接连看了几家兵器作坊，里面售卖的青铜剑没有一件他能看上的。
这真不是陆云山的要求高，而是这些剑打造的实在是太过抽象。
不说什么力学和美学设计，就连最基本的顺手和锋利要求都达不到。
都是直接从模具里倒出来的青铜疙瘩，陆云山觉得最多算是个剑胚子。
其实青铜硬度高，密度大，强度虽比不上钢铁，但在人类发展史上也算是一种不错的合金。
以战国时代的技术，已经能够做出技艺精湛的青铜剑来了。
就如越王勾践剑，两千年后重新出土，依然是寒光凌厉，剑气如虹，连剑格处的两行鸟篆铭文都是宛如新刻。
勾践剑不但做到了千年不锈，精美绝伦，甚至其锋芒小试都能力透16层纸张。
所以不是青铜无好剑，而是这些工坊的工艺太差劲。传说越王勾践求名师欧冶子铸造了越王八剑，把把都是绝世宝剑。
陆云山走进邯郸城最好的兵器工坊徐氏工坊，映入眼帘的就是数十把大小各异的青铜剑。
这里的剑的确是比前面铺子那些坑爹玩意要强不少，起码剑格剑柄都是经过处理安装的，剑刃也是开了锋的良品。
其中有一把铭着青霜的剑格外出众，似乎是这个作坊铺子里最好的精品。剑泛青光，凛若雪霜。
一个掌柜看陆云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青霜剑上，心中一动，先上下打量了一番陆云山。
见其一身绢布锦袍，猜想这可能是哪家公卿家的公子，掌柜的脸上立即浮现浓浓的笑意。
“这位公子，可是看上了这柄青霜剑？”
见陆云山不置可否，依然在观察这柄剑，掌柜暗叫有戏，若不是喜爱又怎会看的这么仔细？
“公子，小人给你略作介绍，这青霜剑的材料是采自牛头岭老矿中最好的一批矿石，由徐氏首席铸剑大师徐铜亲自打造，算是徐铜大师近半年来最好的作品。
这把剑售价是两金，公子若是想要，小人可以给您取出来试剑。”
陆云山听闻这把剑需要两金，也就是20贯钱时，不由咂舌。
这不能说人家的剑卖的贵，精品自然有精品的价格，只是自己囊中羞涩。
陆云山只能装作不置可否，继续欣赏了一番青霜剑之后转而将手指向旁边的一把通体黝黑的剑问道：“这把剑什么价？”
掌柜的闻言看去，立即赔笑解释。
因为这把剑虽也是徐铜大师打造，可却是一把失败品。
材料是徐氏商队从齐国贩回来的一颗怪石，当地人说那是从天而降的奇石。
徐铜大师多次尝试炼化那颗怪石铸一把好剑，结果用了五十人日夜不停的拉动橐龠，也无法将怪石完全化成汁水。
最后还是用石模强行压制，才弄出这根黑不溜秋的东西。
与其说它是剑，还不如说是剑棍更合适。
这玩意扔在作坊铺子里都一年了无人问津，可徐铜大师坚持说这本该是把好剑，让它成列在作坊中等待有缘人。
也不是没人看过它，可是这东西除了没开锋外，还特别的重，客人们往往挥舞几下就丢下不看了。
这掌柜是作坊的老人，自然不会犯那种狗眼看人低的毛病。
他不失热情的介绍道：“这根...哦不，这把剑叫黑剑，唯一的特点就是重。
材质是一块天石，只不过铸造的困难比较大，所以铸成这个样子。售价不贵，2200钱。”
陆云山一听是天石，知道他说的是天降陨石，心中便是一喜。本就看这剑的材质像是铁，没想到还是块陨铁。
陆云山也不犹豫，直接将黑剑拿起，果然是铁质的，就是杂质太多。剑身十分沉重，以他的臂力估计挥舞个三四十剑也要脱力。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陆云山觉得若是用作护身剑，还是轻盈灵巧为优。
于是他拿出了三贯钱递给掌柜说道：“掌柜，我想把这把剑调整一下，多的钱算是我借用贵坊燃料和工具的费用，不知可否？”
这样的要求虽然十分罕见，但并不算出奇，这位掌柜自然笑着应下了。
不说这位公子不但不砍价，还多付了800钱的料钱，只要是能把这把黑剑卖出去，也算是给徐铜大师了结一桩心事。
徐氏作坊的店面后堂是一个敞亮的大院子，两排木棚子搭建在院子两侧，场地之中冶炼炉就有两座，都是挂着橐龠鼓风的炉子，更多的地方是铸模、火盆和铁砧。
以战国此时冶炼炉的炉温，在橐龠鼓风的帮助下已经是可以炼出生铁了。
但是由于铁矿石的开采远不如铜矿成熟，而生铁的冶炼要求又高，锻造技术更是不如青铜成熟。
所以除以了一些对外形要求不高的农具和箭头会用铁外，其它领域铁的使用还不多。
陆云山仔细观察了一番冶炼炉的火焰颜色，与云中铸兵术中的铸剑术对比，他感觉可以一试。
于是陆云山挂上了铸造匠人的护具，挑了一柄大锤和一柄小锤，便把黑剑放入冶炼炉加热。
掌柜的既然收了钱，服务倒是很到位。不但给陆云山派了两个小工拉橐龠，还按照陆云山的要求，腾出了一个离冶炼炉最近的铁砧，备上了火盆和两桶清水。
在小工卖力的鼓风下，炉火的温度很快就烧到了最高，黑剑被烧的火红，却没有任何融化的迹象。
其他的匠人们都好奇的看向这边，猜测着这个年轻的师傅是不是掌柜的新聘的匠人，要在这里试手艺。
陆云山用火钳将烧红的黑剑夹出，拿起大锤便开始锻打。
他的脑海中有很多完善的技艺，但最大的问题就是手上生疏。
纸上谈兵终觉浅，技艺这东西还是要实践才能手熟。
铁砧上火星四溅，陆云山按照记忆中的发力方式，一锤又一锤的锻打着黑剑。
能够看得出有不少杂质从黑剑中被锻出来，陆云山的手法也越来越纯熟起来。
一个时辰的时间，黑剑被反复加热了十次，陆云山锻打的熟练度提升的飞快，锻造的手法也是越来越繁复。
有仙家传承技艺和呼吸法的辅助，陆云山每一次的发力收力都更加的精准和高效。
普通匠人花一辈子怕是都很难摸索到这些用力技巧的法门。
掌柜的眼睁睁的看着如扁圆剑棍似的黑剑在陆云山的反复敲打下。
剑身越来越薄，剑型越来越好。心中的惊喜简直溢于言表。
这可是徐铜大师都搞不定的材料，这位公子居然能够重铸？
不但是掌柜的，连作坊里的其他师傅都惊奇的围着陆云山观看。
要知道按照陆云山这个下锤的法子来铸剑，剑身早就该锤断了。
陆云山这技艺完全颠覆了众人的认知，自然被大家传的神乎其技。
陆云山也不点破，这些匠人们都熟悉青铜剑的铸造法，但青铜虽硬但也脆，哪里能比的上这陨铁。
等到黑剑再次从冶炼炉中加热完出来，陆云山已经将大锤换成了小锤。
他觉得剑身锻打的可以了，没必要花费大力气去锻打百炼钢，以这里的条件，要求太高太吃力，也完全没有必要。
以目前黑剑的强度，斩断那把青霜不过是挥手之事。
陆云山便不再继续强化剑身，而是在剑刃上洒上备好的细木碳粉，再次强化剑刃。
做为剑刃自然是越硬越好，给铁中渗碳无疑是提高硬度最简单的方法。
其他匠人不懂原理，看陆云山的操作就觉得充满了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