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神体
讨伐小队从山主的排泄口进入第八段体节，遇到第七段体节巡逻的山主身外身阻击。
顾轶用五毒神掌把山主身外身暂且击退，讨伐小队占据了第七段体节处的山主第一座内丹动力炉。但凭他们手头兵刃根本无法破坏内丹外壳的装甲，只好继续向山主头节前进，寄希望于山主的中枢装甲更加脆弱。
到了山主的第五段体节，也就是第二座内丹动力炉处，讨伐小队又遭遇到了返回的山主身外身。
山主不愿忍受五毒神掌的精神攻击，解除了和身外身的连接。顾轶的五毒神掌已经对身外身无效。再一次，轮到申雪和俞新峰与身外身正面抗衡。
纯靠自律机关驱动的身外身，没有了山主指令传输的延迟，出剑更加迅猛，闪避更加敏捷，但没有了山主实时灌输的武技，技巧远逊于俞新峰，下滑到精英镖师的程度，不再能使用四剑磨盘了。
饶是如此，身外身还是占据了上风，众人又一次被堵在第五段体节，无法突破。
申雪的斩刀过了每日时效，不可复用，只能用黑色长鞭迎击它的四口七星剑。长鞭是幽冥之力所化，对身外身造成等比例伤害，申雪力竭之前又不会被无上神铁磨损。而她新服用了李延香的黄芽丹，体力正满。
同样体力正满的俞新峰只剩下没有枪尖的钢棍，不过相对于头脑简单的身外身，他有了明显的技巧优势。以棍代枪，可以自由把棍头点到山主身外身的任意部位，从头部直到七星宝剑的剑脊上。
没有枪尖，这点棍击几乎对身外身没有伤害。所谓“几乎”，也就是说俞新峰的棍击还是对身外身有微小的推力。配合着申雪的黑鞭，他的这点微小推力却可以改变身外身的宝剑轨迹。
——剑乃双刃之兵，一刃向敌，一刃向己。真正的实战，非武道高手不能掌握。在俞新峰眼里，不和山主连接的身外身就谈不上会使剑。那样的话，剑向己的一刃一旦倒卷身外身，反而会成为讨伐队击碎它的致命武器。
“嗞喇。”
有似罐头被划开的声音，一口七星宝剑被申雪的鞭和俞新峰的棍反推到身外身的护甲上，拉开了一条金属裂痕！
——不可破的甲，被妖怪自己的剑给破了！
“继续，把身外身逼到内丹炉那里！”
后面的顾轶道。
——山主给身外身的指令是“击杀外敌，保护本尊”。
到了内丹炉处，这两个目标互相抵触。以目前身外身的武技，两边动手，极容易损毁山主的内丹，这势必让身外身左右为难，行为混乱。讨伐队这边有更大的可乘之机。
“呼呜呼呜！”
山主不得不做出反制。一条钢索重新连接起身外身和中枢，山主再度直接控制身外身。
那就轮到会五毒神掌的顾轶替换申雪和俞新峰。
不过，这一次山主身外身也没有直面顾轶的意愿，继续向山主第三段体节，也就是最后一座内丹炉处遁去。
讨伐队又可以向前推进了。
“嗞——嗞——嗞——”
此时，从山主内部的无数细小孔洞里，喷射出紫色高温烟雾——当初让众人在山主背脊艰难前行的伎俩，它又施展了出来。
不过这一招的确十分有效，山主的内部俨然成为了高温毒气室。本来俞新峰用来降温的阴兵已经损耗破形，全收拢回黑色令旗。目前只能靠申雪分出判官的幽冥之力，化成阴风来防止众人被活活蒸死在山主体内。
可她流出的幽冥之力就非李延香的黄芽丹所能补回。申雪手中的黑鞭在黯淡，她的判官也在黯淡。
单是庇护众人生存已经竭尽全力，申雪再难有进击之力。
——再过一个内丹炉，就可以抵达中枢，难道就此放弃？
顾轶抿了抿嘴。
——两边的底牌基本出完了。
是火神降临的时候了，他要把神座灵光圈的二分之一光亮全倾泻出来。
但他修改了之前倾泻光箭的方案。没有必要摧毁山主的整个内部。如此利用光箭太过浪费，也无效率。
只需让火神定点清除身外身和山主中枢。
——嗯，顾轶要塑造一个火神，一个区别于他本人的分身。
所谓“火鸦道体”是顾轶欺蔽外人的招牌，根本不是他的第一道体。
他逐渐摸索到，自己的第一道体，或许就是“火神”本身——一个用“天级道体”也无法形容的境界。
——或许可以称为“神体”吧。
在梦幻火神庙里，顾轶可以使用愿力制造他能想象到的东西和形态；如果愿力足够，还能在现实世界把他想象的事物具现出来。
不止是击杀三道体蜈蚣的光箭，那些火鸦的人间体都是顾轶用愿力捏造。
并且，这些形态都含有了火神焚灭和净化之力。
现在，有了二分之一灵光圈的充沛愿力，顾轶要捏造出一个“神”来。
在本来的世界他就相信神是人创造的，那个世界的人类的确也创造了无数的神，把他们最美好的愿望和想象都投射在一个又一个高于人类不可企及的造物上。
对于顾轶，圣火节新生节的四折火神戏，印象犹深。
照着第四折“除妖”的武生形象，顾轶在梦幻火神殿里瞬间制造了他的分身——一个赤甲三目的英俊武生，就按着戏文的胡编取名为“华光天王”吧。
身外身持有无上等的世间神兵，那“火神华光天王”也得持有与之匹敌的神力武器。
顾轶本人熟练五毒双刀，那就让他的分身“华光天王”也持有一对顺手的神力双刀吧。
“生本应乐，死本应苦。
怜我生人，忧患实多。
焚我残躯，熊熊烈火。
为善除恶，惟光明歌。”
山主的内部，虚空里传来了浩浩的古歌。
这里所有人都倾听过祂的声音。他们的愿望终究还是抵达到了神明那里。
李延香不禁回头，注视了一下顾轶。
顾轶的脸上保持着和她类似的好奇和释然。
在神座上，顾轶把二分之一的愿力灵光全部注入到那个火神分身“华光天王”之中。
“霹雳吧啦，霹雳吧啦。”
接着是虚空里传来的鞭炮之声和火焰之光。
火焰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几个呼吸便凝聚成了一个英俊明朗的人形，一个赤甲三目，等人高的美男子。
祂的双手持双刀，双刀都由火焰聚成，仿佛两柄火炬。
“好像戏台上的武生名角！”
欧阳情忍不住叫道。
李延香忙捂住她的小口——这种调戏神明的话可不能乱讲。
为免露馅，“华光天王”高傲冷艳，不与任何凡人攀谈，信步走入了紫色高温毒雾。
顾轶是凡人，需要防毒面罩过滤毒气，血肉会被蒸汽烧伤烧残。
但顾轶的神体彻底无视毒气，祂又是火焰之神，在火焰环境也行动自如，何况蒸汽。
申雪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无需她耗费幽冥之力来进攻了，余下不多的判官阴风足以庇护在场的人类免于山主的炙烤。
“神明大人，妖物使双剑，一刃向敌，一刃向己，可以借之破甲！”俞新峰大着胆子向顾轶神体呼喊。
哪怕会被神明觉得愚蠢，俞新峰都要把自己生死搏杀来的经验传递给祂。
淡然地穿过一间又一间毒气室，彻底超出了凡人队友的视线，顾轶的神体走到了第三段体节，最后一座内丹炉处。
过了这座内丹炉，就是山主的中枢了。
山主身外身就驻守在这里，退无可退。哪怕敌人使用五毒神掌，它都要忍耐承受，一种死亡的恐怖在这个妖王心底弥漫开来。
不可计数的岁月里，唯有那个天伤星曾经把它笼罩在死亡的阴影里。
山主不想死，为了活下去，它不得不忍受不可计数的岁月都没有感受过的痛苦。
“你是人类的神吗？
你可知道，我也是蛮荒的神宠爱的眷属吗？
你想过杀戮我的后果吗？”
注视着顾轶的神体，身外身发出了威胁。
——人类有文明之神，妖族也有蛮荒之神吗？——可为什么人间并没有蛮荒之神的传说？
这个问题顾轶以后研究，他的心里现在冷笑：妖王怕了，妖王在虚张声势。
他只是简单地回应百足山主，
“神也不过是我的玩具。我遇敌杀敌，遇神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