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秦军李信
白雪皑皑的山河大地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之中,银装素裹的道路上,万籁俱寂,时不时刮起的呼啸北风吹的旌旗呼呼作响。
从白庚前往襄平路上的,一队手持玄色旌旗,身穿坚甲絮衣的士卒踏着厚重的积雪迷径,迎着刺骨的寒风,在雪地中砥砺前行。
这支由数千车马士卒组成的车骑军队,穿戴絮衣盔甲,手持长短不一的锋利兵器,各自手挽身旁嘶鸣迭起的军马,仍由风雪覆盖其身悍然不乱,尽显彪悍之精锐。
行军路途的队伍中,一匹匹骏马载着骑士们在雪地中飞驰,马蹄踏在雪地上,溅起一片片雪花。
身背幡、章、负羽的流星马时不时从徒步行军的士卒身旁奔驰而过,向前后传达一道道军情命令。
“传禆将军令,全军向前十里安营扎寨!”
“传禆将军令,全军向前十里安营扎寨!”
流星马的呐喊,似是起到作用,令原本缓慢行军的什伍瞬间提高进军速度。
一会过后,军队行进在一座座巍峨的山峦之间,穿过一片片白雪覆盖的森林。
头戴皮帽,身着戎装,腰间悬挂强弩利矢的士卒,双眸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坚毅与平静。
他们沿途走来,踩着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惊动着山林野兽四散而逃。
他们的脸庞被严寒的风雕刻得愈发坚毅,每个人身上都背着行军包裹,脚步沉稳,仿佛一座座移动的冰雕。
士卒们沿着曲折的小路,穿过一片片松树林,有时还需跨过崎岖的险滩。他们的脚步虽然沉重,但从未停下前进的脚步。
队伍后方是一群身穿粗麻褐衣的徒校,正在竭尽全力推动陷入泥泞地中的辎重车架。
不时刮来的寒风将推动车架的徒校冻的手指通红破裂,却依然不敢有丝毫懈怠,但有松懈立即迎来守卒的鞭打怒骂。
他们是秦军抓来的民夫败兵,不管以前如何身份,如今皆要为秦军赶运粮草辎重。
哪怕寒风刺骨,却依旧不敢怠慢,否则定然暴尸荒野,为野兽所食。
一路走来,队伍中的秦军没有一个可怜善待他们。
秦军皆是些刃口舔血的勇悍之士,在秦军看来败者理当如此,不杀他们用头颅换取军功已是善待,怎敢再央求他想。
从徒校身旁走过的秦卒,对这一切冷眼旁观,不做理会,只是加快脚步,裹紧身上厚重的麻布,小心翼翼搀扶着战马步步前行。
天空中的雪花纷纷扬扬,仿佛在为这些燕国亡民的苦难悲哀哭泣。
队伍前方,一面鲜艳的旗帜在寒风中飘扬,显得格外醒目。
雪地上,一位身披寒铁甲衣的将领如虎踞龙盘般屹立在队伍前方。
将领目光如炬,一脸威严肃穆,紧盯着身后行进的部队。
看着大雪中不怕艰苦,仍然保持着敏捷动作和高昂士气的属下,将军颇为满意颔首连连。
这名气如虎狼的将军,面如重枣,鬓如刀裁,一双虎口眼显得凌厉有神,八尺左右的身材,更添几分英武。
“李将军,前头已经出山,斥候已经寻得一处宽阔之地可做营盘。”
一名头戴鹖冠穿着深衣,脚登方口翘尖履的公乘军侯走至身前,开口禀报道:
“现今天寒地冻,此地交给卑职照看即可,将军何不移步山外,于营帐中烤火,免得伤了身子。”
负手而立的李信闻言,转首对来人道:“不可,将士们在此受艰难之苦,我身为主将,岂可避寒而走弃将士们于不顾,此非上将所为。
将士们不辞辛劳,陪我跋山涉水翻山越岭追燕贼而来,皆为我大秦忠勇健儿。
此番本将军定要以身作则,率领儿郎们一举肃清残敌,擒燕贼之首,献与大王阶下!”
李信的乐观并未影响到身旁的属下,只见那公乘脸色忧虑道:
“如今辽东天寒地冻,道路堵塞,卑职担忧燕贼借此天险,顺势逃亡外儌,时长日久,恐我军无功而返。”
“哈哈,杞人忧天!”迎风而立的李信似豪情万丈,自信百倍道:“你道那燕贼还逃的出去?
辽东天险既困我军,亦困燕贼,我军随燕贼后背一路追来,他快我亦快,他慢我更快。
如今我离燕贼已经无几日路程,不过几日定能将他一举擒获!”
“将军腹中已有良谋,卑职就放心许多,待回咸阳,将军封侯拜将已不远矣!”
“哈哈哈哈!不可说不可说,能为大王分忧代劳已是信之荣耀,封侯拜将之说,实则当不起。”
尽管李信话中谦虚谨慎,不敢提拜将的野心,可下属依旧从李信当仁不让,好似笃定泰山一般脸上看出李信的言不由衷。
“传令下去,让士卒加快速度!”
“唯!”
……
经过漫长的一天行军,夜幕降临。秦军在雪地中扎营露宿,篝火取暖,随着李信在营中巡游视察,每到一地,秦军士卒皆欢呼雀跃不断。
这一队车骑兵马皆为李信旧部,故在军中积威已久的李信,甚得士卒爱戴崇服。
秦军这一路走来,道路堵塞,车马不通,泥淖二百余里,天寒地冻无复水,将百战余生的秦军也折腾的够呛。
士气已不复出发前那般高昂不竭,故随时观察军中氛围的李信当即亲自出马,鼓舞人心。
戎马一生的李信很懂得与士卒如何打交道,进而又对士卒一番封官许愿,激励军队士气。
深夜埋锅造饭,饱腹之后的秦军已经在各级军吏的带领下裹被而眠,唯有李信的中军大帐依然亮着斑点灯火。
蹲在火堆旁的李信,随手啃着已经冻僵发硬的粟团,一手拿着从后方传来的军情仔细观看。
待看到代军已经撤回代地的情报后,李信表情明显一顿,颇有些嘲讽不满。
李信对王翦小心谨慎不趁机进攻代国的决定很是看不上,随手放下手中竹简,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
“王将军到底是年迈老朽了,如此暮气,也不知大王看中他哪一点,若换我为大将军,区区代国反手可灭。”
掀开帷幄刚刚踏进帐内的属下,很清晰的听到李信抱怨,但下属不敢轻易插话此等高层间的政治斗争。
只是装作若无其事,没听见的样子,上前对李信禀报:
“启禀将军,刚刚斥候传言,言燕贼等众已东渡辽泽,离襄平不过百里。”
“好快!”随意蹲在地上烤火的李信听闻前方传来的情报,瞬间起身,来到下属身前,略有些意外道:
“若本将没记错,燕贼离渡过辽泽应该还有些时日吧。
前天刚刚大败子丹所部贼军,贼人胆虚,向北逃窜,如此不应该啊?”
对李信的疑惑,秦军公乘自然理解,毕竟按照秦军之前的估算,燕贼想要从辽泽北部横渡天险,起码需要耗费五日路程。
可如今燕贼犹如长了翅膀飞过一般情况,令谁听闻皆会疑惑不解。
好在已经了解前因后果的公乘,也没让李信久等,随手拿起火堆中的芯柴,将燃烧的一面杵在地上,随手画出一副简陋的地势,开口解释道:
“将军且看,前日我军击溃子丹贼军后,贼军断尾求生,顺势向北部逃窜,我军当时从青陉一路向北而追。
可就在白狼水这里,贼军熟悉当地地形,为甩脱我军追击,寻小径向东南方向逃去,一路沿着白狼水从东南路渡过辽泽。
并非我等之前猜测的东北部所渡。”
听到这里,久经沙场的李信已经彻底明白,燕贼这是借住地势给他玩了一出灯下黑的戏码。
明面上北逃吸引秦军目光,暗地里却偷偷掉头南返,如此看来倒是自己大意了。
不过这也不怪秦军大意,实在是秦军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异地作战不如本土作战的燕军熟悉。
尽管有斥候向导,但终归会有纰漏,让燕军抓住机会逃了,也不足为奇。
搞清事情原委的李信冷冷一笑并不恼怒。
毕竟这些年来秦军在王命下征战四方,灭韩亡赵,常年在他国异地作战,遇到的这种事情不在少数,早就有了一套异国他乡作战的熟络应对之法。
“明日五更造饭,六更启程,全军掉头南下,抛弃辎重,本将亲自率领轻骑轻装疾进,直扑燕贼车架所在,这一次他逃不掉了!”
“如此是否太过冒险?”
“丧家之犬有何可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