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柔情春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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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管仲阴计1

(……上接前文)

到了山上草屋,萧讳和老者卸了身上竹篓,管仲也脱下身上包袱。几人在屋前坐下,每人喝了几碗山泉,清风习习吹来,正是青山当前,景色宜人的好时候。管仲忍不住感言:“真是好地方,如果将来老去,能藏身于此,也不枉来人世一遭。”

萧讳笑道:“管兄倒是有意思,这才多大年龄,就想着告老之后藏身于此。”

管仲也笑了,说道:“景色触人,随意感慨。”

萧讳说道:“就是嘛,我看管兄意气风发,豪情万丈,断然不像那种避世厌世之人,肯定不会想着告老藏身的事情。”

管仲眼神透出热情,说道:“兄弟此话说到了点子上,管仲一向认为,身为男儿,当以安邦定国济世匡时为己任。天地赐人之身体灵气,如果藏身于山野,何异于自甘堕落自毁名器?这是对天地之大不敬也。”

萧讳还是第一次听人说道这般道理,心中不免觉得新鲜,于是便说道:“管兄所言,倒是新鲜,说实话,方才我看管兄,就不像个商人,而像个读书人。”

管仲好奇地问道:“兄弟你说说,商人是什么样子的?读书人又是什么样子的?”

萧讳却摸着后脑勺,笑着回答:“我也说不好,只是感觉,管兄身上有一股儒雅之气,但是又不像平常书生那般文静。”

管仲却哈哈大笑,说道:“兄弟,这一次你说错了,告诉你,我还真是个经商之人。”不过随后又叹息一声,说道:“在下出身贫寒,而当今世道,以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绣文不如倚市门,此言末业,贫者之资也。经商谋生,实不得已,混口饭吃而已。”

萧讳说道:“管兄自谦了,依我看,如今天下,诸侯分崩,国家生隙,正是商贾之家在各个诸侯国取长补短的好时机。”

管仲说道:“兄弟此话不假,只可惜,商业就算能求得富贵,但最多只能求个人之富,而无法求得天下之富。”

萧讳不觉又是一惊,问道:“管兄何以会有此感慨?”

管仲看着远山,眼睛中闪烁着淡淡的忧伤,说道:“正如兄弟刚才所言,如今天下诸侯分崩,贵族大夫无不手握巨富,穷奢极欲,而我等平民,即便家有千金就已经不得了啦,纵然上下其手左右逢源,也只能有个小康生活,要么老死于田间地头,要么沉醉于灯红酒绿,更谈不上造福于天下苍生。”

萧讳来了兴趣,问道:“以管兄的看法,如何才能造福天下?”

管仲继续说道:“天下如面饼,诸侯们手持刀剑,分享那面饼,他们倒是吃了个肚儿圆,可是草民匹夫,却只有碎屑可供食用,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此乃天生人性。天下不患无财,患无人以分之。”

萧讳似懂非懂,说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话很有道理。”

管仲说道:“民众饥寒,哪里还会有礼仪可谈,天下必然无礼。而天下一旦无礼,结果当然是无序。天地万物如果无序,就算有再多的礼制和军队,也无济于事。要造福天下,其重在建立秩序,而要建立秩序,就要让百姓知礼讲礼,而要让他们知礼讲礼,则首先要让他们仓廪实和衣食足。”

萧讳没想到,眼前这位管仲竟然如此深刻的见识,一时间心中滚过一股澎湃的热情,问道:“冒昧问一句,管兄所经何商?”

管仲喝下一口山泉,答道:“实不相瞒,在下经销的乃是丝绸。吴国民众素来善养蚕桑,其锦缟罗缯,也是天下闻名,在下从楚国来吴国,当然是为了吴国的丝绸。我楚人素来豪放,却单单喜欢吴国的丝绸,其中大有商机。”

萧讳道:“商业大计,小弟不懂。”略微停顿之后又问道:“管兄此行,不知眼下把事情可否已经办妥?又怎么会被蟊贼盗去钱物?”

管仲脸上却闪过愁容,黯然道:“事情倒是办妥了,已和桑农谈好,付了定金,只等过得两日,桑农们收集了蚕茧,我运走就是。至于这钱物被盗之事,实不相瞒,并无此事。”

“啊!”萧讳心中生出一阵惊讶,“这又是怎么回事?”

萧讳想起白日里在那昆吾客栈大门前,在众目睽睽之下,管仲曾信誓旦旦地自称钱物被盗,此刻他对此却全然否认,实在让他莫辨真假。

管仲看出萧讳的疑惑,说道:“兄弟待我赤城,我也不瞒兄弟,此次来到吴国,我带了有两千金,可是到了养蚕农家一看,没想到今年桑蚕大获丰收,价格比往年低廉了不少,所以就将身上所有的钱,都用来买了蚕茧,导致身上分文也没有了,这才想出一个不光彩的计策,在那昆吾客栈免费吃住了几天。”

萧讳听他这么说,心里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这样。”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真是人不可貌相,眼前的管仲看着仪表堂堂,却也是个会骗人的角色,还害得他义愤填膺,对那客栈掌柜一阵怨恨,殊不知,那掌柜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心有所思,面有所显。萧讳平生最见不得撒谎之人,语气有所变化,不悦地说道:“管兄差一点连我都骗了。”

管仲却神色依旧,说道:“兄弟定然以为,在下是为了钱财而骗人蝇营狗苟之辈。”

萧讳没好气地问道:“难道不是吗?”

管仲却不以为然,笑道:“哈哈,兄弟倒也坦诚。兄弟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何要将身上的资金,全部买了吴国的蚕茧吗?”

萧讳不解,问道:“这个我还真没想过,那你说说,这又是为了什么?”

管仲缓缓说道:“价格公道,只是一方面,其实,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萧讳说道:“还望管兄赐教。”

管仲看看萧讳,脸上浮出意味深长的神色,然后才说道:“赐教不敢当,其实,这次和我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朋友,名叫鲍叔牙,我们本欲想买了蚕茧后,早些运回慎邑,可是时势有变,我这位朋友先回去凑钱去了,我们还想多收购一些蚕茧。如果路上还算顺利的话,他明日就应该能赶到昆吾镇,与我会合。”

萧讳说道:“原来是这样。”萧讳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暗暗犯起嘀咕,吴楚两国挨得这么近,贩运蚕丝何必如此周折,又何必急于一时呢?管仲说了这么多,萧讳依然没弄明白,他为何要改变计划,大规模收购吴国蚕茧,于是便问道:“管兄说时势有变,不知有何变化?”

管仲却欲言又止,说道:“不要几日,兄弟自然会知道,管某此刻当真是不便多说。”说完便不再说话。

萧讳见他如此,心想他可能不便多说,也就不再追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