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初上昆吾2
(……上接前文)
上节说萧讳来到昆吾山。
这昆吾山说来倒也奇怪,越往上走,山路越宽。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萧讳看见远处山崖上,在一片云雾缭绕中,刚好有一座偌大的院子。从远处看,那院子如同一只鸟雀驻足在山崖角上,崖下是无边的悠悠白云,似有神仙往来其间;而院子另一边,则全是碧绿苍翠的古老树木,此刻全都透着无限春意以及掩映不住的幽静之气。
萧讳顾不得观赏那院子的美,信步前行,走进白云深处,愈加感到寂静肃穆,脚下的青石板路也愈加光滑。萧讳无暇多想,只管抬脚走向院门。
那院门上果然写了四个字。
大字刻在门廊的青石之上,苍劲有力,不过看那棱角,似乎有不少年头了。
然而,那四个字却不是莫家书院,而是“兴利除害”。
什么意思呢?
萧讳静观四字,心中茫然,不知该如何应对。他心里不由得思量,难不成莫家书院改了名字?不过又一想,这也不对啊,就算改名字,也不至于改成这般含糊难懂。萧讳蹲下身子,透过门缝暗中偷窥,只看那院子的情况,倒有几分像是个书院,然而再仔细观察,却发现院子显得破旧萧瑟,并无什么人气。
在萧讳的想象中,莫家书院盛名传播几千里,让自己的舅舅整日他在耳朵边念念不忘,肯定是华丽气派人来人往,总不见得这般冷落破旧。
萧讳内心犯嘀咕,动作于是有些迟疑。
春日昼短,此刻已是太阳倾斜的黄昏之时,一缕夕阳刚好打在门上,金色光芒让那四个大字灼灼生辉。萧讳深呼吸一口,打定主意,伸手敲门。管它是不是传说中的莫家书院,先敲门问问再说。此刻天色将晚,就算这里不是自己想要寻找的莫家书院,也要在此歇息一夜,明日再动身去寻找真正的莫家书院。
然而敲门敲了许久,除了阵阵松涛声音,却无任何应答。
萧讳心中爬上一丝不祥之感,他失望地揣度:难不成这里只是个空院子?想要借宿都不行了吗?
然而偏偏在此刻,院门却嘎吱一声,开了。
一个和他年龄相当的灰色短衣少年探出脑袋,警惕地问道:“请问你找谁?”
萧讳连忙问道:“敢问,此处可是莫家书院?”
少年不回答是,也不回答不是,而是上下打量着萧讳,像是审问人犯一样问道:“我先问你,你找莫家书院有什么事?”
萧讳连忙回答道:“我叫萧讳,专门来书院求学进修的。”
少年的表情更加诧异,那神色像是平地看到一只蛇似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又是一阵警惕的打量,这才问道:“你从哪里来的?”
萧讳回答道:“齐国临淄。”萧讳嘴上这么回答,心里却有点不乐意,他想,你一个和我年龄相当的束发少年,凭什么问七问八问了这么多,倒像我是个可疑的坏人似的。
少年却有点不相信,扫视了萧讳一圈,说:“齐国是强国,人才济济,你何必从齐国跑到我们昆吾山来?”
萧讳抬头看看逐渐升起的晚霞,说道:“强弱只是相对,一处强并不意味着处处强,一时强也并不意味着时时强。就拿莫家书院来说,它就不在齐国,而在吴国,就凭这点,齐国没有吴国强。”
少年表情变得轻松,笑道:“你懂得倒是挺多的。”
萧讳羞赧地说道:“不敢当,还望仁兄能助我实现平生所愿。”
少年似乎放下了戒备,自我介绍道:“我叫司马知,这里就是莫家书院,你请进。”
原来这少年名叫司马知。
萧讳跟随司马知走进院子,院子内非常安静,并没有出现他想象的那番繁荣景象。一路走过,萧讳就没看到几个人,因此心中甚是纳闷。及至跟着司马知走进房间,他终于忍不住了,问道:“敢问司马兄弟,这莫家书院怎么这般冷清?看着不像一个书院。”
此处是书院弟子休息的寝室。
司马知递过一碗水,说道:“萧讳兄弟你有所不知,就在昨日,我们的掌院大人刚刚宣布,解散了莫家书院。”
萧讳听他这么说,无比吃惊,瞪大眼睛问道:“什么?莫家书院解散了?怎么会这样?”萧讳暗暗叫苦,如果真是这样,他这一千多里路算是白走了,三个月的风餐露宿也算是白受了。想到这里,萧讳心里一阵失望,觉得世事无常,真是会捉弄人。
然而,司马知却不以为然地说道:“是的,解散了。”
萧讳很是不解,问他:“怎么说解散就解散了?”
司马知坐在卧榻上,说道:“这能怪谁?只怪你来得太不巧了。”
萧讳问道:“仁兄,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司马知却说道:“不要总是叫我仁兄,我刚才说了,我叫司马知。”
“司马仁兄,不,司马大哥,算了,我还是叫你司马知吧。司马知,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萧讳说道。
司马知并不计较萧讳对他称呼语变化,叹了口气,回答道:“说来都怪那吴王卑鄙无耻,让莫家书院献上铸造了七年的宝剑,谁知献剑之日,却将掌院大人的夫君给害死了,反正直到现在,人还没回来呢。只可怜掌院大人一时义愤,早产了。如今他们孤儿寡母,不想再勉强支撑这莫家书院,所以就把书院给解散了,你也看到了,现在书院就只剩下我一个弟子了。对了,外面还有一个女弟子,正在侍候刚生孩子的掌院大人。”
萧讳问:“其他人都走了吗?”
司马知说道:“是的,都走了。还有长生那个小矮子和长命那个大胖子没走,他们两兄弟两个要是走了,我们吃饭都成问题。”
长生和长命,一个侏儒,一个巨胖,却是一对孪生兄弟。
司马知看着年龄不大,说话倒是没什么架子。
萧讳好奇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走?”
司马知回答道:“你问得好,我之所以没做,是因为我父亲规定,不管什么原因,我必须在莫家书院修满十年,否则不准回家。要是没有父亲这个规定,我或许也已经离开这里了。你初来乍到,可要想好,如果没想好,明日就赶紧下山去,重新寻找一家书院学习进修。如果想好了,那就和我做个伴,也省得我寂寞。”
萧讳看看司马知,又看看简陋的寝室,说道:“还是先休息吧,我困了。”
当夜,萧讳就睡在司马知身旁,反正莫家弟子们都下山去了,书院寝室里有的是床铺和被褥。
通过闲谈,萧讳知道了这位司马知乃是卫国人,父亲是卫国的奉阳侯,出身不凡,身份很是高贵。不过司马知虽然家世高贵,却没有一点大少爷的架子,接人待物毫不盛气凌人,反而显得无比随和。
萧讳暗中称赞,司马知不亏是莫家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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