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炮灰
“杀光贼寇！”
“杀光贼寇！”
被官军充为作炮灰的民夫们也一个个跟着振臂高呼，尤其是领头的两个头领艾退和于大力，他们是真的对这伙敢于挑衅大清威严的贼寇深恶痛绝。
不错，确实是房县的官员炸开了白河河堤，但也是为了保护县城的安危，所谓舍小家顾大家也，尔等身为大清国的子民，不思忠君报国，共渡时艰，不就是官府没发赈济粮吗？难道你们不会啃树皮草根充饥？可你们却抢掠寺庙，聚众做贼，公然抗拒朝廷大军，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而今我等就要为官军前驱，剿尽你们这群没有朝廷大义的贼人。
因此在王忠下令后，被当成炮灰的一百五十名民夫顿时在艾退和于大力的鼓动下，拿着木棒和竹枪一窝蜂地朝摸天岭涌去。
本来还以为这帮民夫会有抵触心理的刘三愣住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望了望身后同样有些发愣的千总王忠，他想不通这群自带干粮，每天只拿五文钱的民夫为什么这么不要命，貌似比官军还勇猛。
不过刘三并没有多想，他对此也是乐见其成，毕竟这可不是咱逼你们，是你们自个找死，然后忙带着部下也跟了上去，因为要在山上猫到天黑，他必须尽快寻到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
“……！”
“官军进攻了，准备战斗！”
摸天岭顶峰，奉命留守的太平军乙队队正刘麻子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再一次蜂拥而上的官军，他没想到官军竟如此头铁，昨天刚刚吃了一场败仗，今天又送死来了！
官军刚过了半山腰，一个眼尖的太平军突然问道：“刘头领，官军上来了，可看他们打扮，貌似不是官军，倒像是和咱们一样，都是老百姓，要不要打？”
刘麻子打量了好一会，发现今天攻山这伙人，貌似比昨天的似乎还要勇猛，仅仅两刻钟不到，就冲到了半山腰，脑子里立马想到王秀清曾对他说过“兵不厌诈”这几个字，忙下令道：“打为啥不打？官军狡诈，别以为他们换了身皮，老子就不打他们了！”
“还是刘头有见识！”
“刘头不愧是刘头，怪不得寨主如此看中你！看事情就是比我们大老粗明白！”
刘麻子下令后，跟着他身后的众太平军将士连忙附和，一个个用敬佩的眼神望着刘麻子，仿佛刘麻子说的当真是至理名言。
又过了一刻钟，排头充做炮灰的民夫终于抵达了距离摸天岭顶峰不足十五丈的区域，可刚才冲的最猛的于大力和艾退二人却缩到了两块山石后面，只扯着嗓子，不停地高喊：“兄弟们，冲啊，为了咱们的家园，杀贼……杀贼！”
“于公和艾公二人当真是铁骨铮铮，咱们听他们的准没错，为了大清，为了咱们的家园，和贼人拼了……！”
“和贼人拼了！”
在艾退和于大力的鼓动下，炮灰军人人奋勇，高举着木棍和竹枪嗷嗷叫着往山顶涌去，可他们只再冲了十余步，山顶上就打下无数的滚木擂石，只一瞬间，就有十几个炮灰军阵毙当场，剩下的那些炮灰兵依然不为所动，仍旧前仆后继地往山顶狂冲。
面对易守难攻的摸天岭，炮灰兵的努力显然是徒劳，上山后，仅仅半个时辰就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躲在乱石后的艾退和于大力，以及十余个脑子清醒的民夫。
见攻山的炮灰消耗殆尽，房县千总王忠，又将剩下的一百五十名民夫推上了战场，剩余的民夫显然已经看穿了艾退和于大力，毕竟别人都死了，你们两个鼓噪的最厉害的却缩在山石后面，他们虽然不情愿当炮灰，但又恐惧身后官军明晃晃的长刀，只得勉强再度发动了对摸天岭的进攻。
好在摸天岭下地形复杂，树木乱石皆可藏身，而威逼他们攻山的清军到了太平军攻击距离后，又不敢继续向前，故尔第二批一百五十人的炮灰军，在官军传令收兵回营后，有一大半人都活了下来，而刘三也趁着乱带了二十几个官军躲进了摸天岭下的树从中。
清军退兵后，千总王忠对艾退和于大力的表现很是认可，当场就提拔他们当了剩余民夫的管事，并赏了二人每人一两银子，晚饭还加了个没肉的大骨头。
艾退和于大力当场就激动的几乎晕阙，于大力更是跪倒在千总大人的面前赋诗一首，他满含感情地洪声高声赞道：“杀头不要紧，只要爱大清。身陨为朝廷，千古流芳名。千总王大人，血战奋已身，催兵破敌巢，百战为成仁！”
“说的好……你们两个连童生都没中过，居然还会做诗，留在军中太屈才了，回头本将去和仇大人说说，让你们去县衙当个书办。”
尽管听不懂于大力阿谀奉承的诗作，但王忠还是觉得很受用，再加上刘三的兵马已经抵达预定作战地点，今晚就能拿下摸天岭，王忠心情大好之下，索性决定提拔一下这两个狗东西。
房县位于郧阳府西北，毗邻陕西汉中，周围群山林立，最近的一座山岭就是距离县城只有三里的房山。
约摸丑时一刻左右，太阳即将西下的时候，房山山脚的一处密林内，一伙穿着各式短打衣服、手拿腰刀、长矛、竹枪的兵丁从藏身处走了出来，领头的正是王秀清、陈二狗和李锦三人，他们身后还有七八个清军打扮的汉子。
“大哥，官军已经离城两个多时辰了，再有大半个时辰，城门可就要关了。”
陈二狗是猎户出身，以前也经常出入县城，因此对房县宵禁的时间还是清楚的，他怕王秀清不知道县里的规矩，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李锦抽了抽鼻子，又揉了揉已经有些发酸的大腿，开口道：“不急，再等等，待出城的人多了，咱们再出手，陈兄弟，你们进了城门洞子里面后，别忘了要尽量制造混乱，千万不能有妇人之仁，只要坚持半刻钟左右，等咱们的大队人马抵达，房县就是咱们的了。”
古代一个时辰相当于现在两个小时，一刻钟等于半小时，所以现在距离城门关闭差不多还有一个半小时，都等了一天了，李锦认为也不差这一点时间，还得等时机成熟才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