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城破
房县又名房陵，建于唐朝，后因地震和战乱，成为废墟。北宋皇佑三年知州陈希亮在皇城北侧营造城池，明洪武十年重建古城，城池设计为围长七百二十五丈，高一丈五，护城河宽三丈，深七尺，设四城门，四角楼。
陈二狗奉命抢占的城门便是房县东门，许是宵禁将近，他带着人直奔房县城门的时候，附近镇子上到城里做买卖的小贩都往城门口方向赶，熙熙攘攘，说话声，吵闹声不绝于耳。
不过这些小贩到了城门处后就很快安定下来，挑着担子，有序地排成了一条长队，一边交头接耳讨论着今天赚了多少，一边望着前面正在盘查的两个衙役。
抬手示意一个挑着山货卖的货郎出城后，有个衙役便不由自主地掂了掂手里的一大把铜板，有些羡慕地和对面的衙役说道：“张老三你还别说，这帮大头兵确实比咱们趁钱，要是这贼寇多闹点日子就好了！”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当官的可以收受贿赂，吃空饷等手段捞银子，底下的三班衙役和大头兵也有捞银子的门路，衙役们主要是是靠收城内青楼赌坊和各家商户的茶水费捞银子，但这茶水费一般都是两三个月或者半年才有，毕竟能在县城开门做生意的，一般都有几分背景，衙役们也不敢过分相逼，所以他们趁钱也不多。
绿营兵主要收的就是城门以及县里的各个钞关的过路费，虽说过路费不多，但架不住人流量多，而且每天都有，所以绿营兵的油水远比县里的衙役要多的多，只一炷香的时间，说话的那个衙役就足足收了三四十枚大钱。
“可不就是嘛，要不怎么都说兵过如篦呢，只可惜剿了贼人，城防又得被他们接管了！”
那个名叫张老三的衙役一边把铜钱拢入袖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那个衙役说着话，心里既羡慕又憋屈。
又放行了两个小贩，张老三正待呼喝后面的行人过来，先前说话的那个衙役却突然把想要继续吐槽的话收了回去，指着城门外的官道怔怔地说道：“他……他们咋滴又回来了？”
“啥？”
张老三也是一怔，忙转头朝官道看去，竟发现七八个绿营兵正挎着刀向他们走来。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衙差们在老百姓面前作威作福，却不敢得罪这帮丘八，忙舍了面前的两个小贩，一溜烟迎了上去。
这伙绿营兵不是别人，正是奉命抢占城门的太平军，为首的正是陈二狗。
陈二狗他们这会也很紧张，不说害怕那是假的，越靠近城门，越觉得心脏仿佛都要跳出嗓子眼，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他还是强自镇定心神，拼命地咬着嘴唇向城门靠近。
那两个衙役也有些发悚，俗话说匪不如兵，他们也怕吃绿营兵的桂落，走到陈二狗近前，就低声下气地恭维道：“见过几位总爷，总爷们今天一大早出征，晚上就回来了，想是有捷报传来了吧！”
“呃……！”
陈二狗愣了一下，他哪里知道这两个衙役居然会如此谦恭，再一想，奶奶的，怪不得他们见了咱就如见了亲爹一样，老子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军，这才稳定心神，问道：“恩，官军中午就攻上了摸天岭，我等正是来报捷的，这里怎么就你们两个？还有人值守吗？倘有贼人混入，你们担待的起吗？”
张老三连忙谄媚地回道：“总爷，官军都派出去了，县里人手不够，所以只有咱们两值守，不过既然官军已经打赢了贼寇，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小的们这就送总爷进城。”
陈二狗感激地看了张老三和另一个衙役一眼，好人啊，咱就这么一问，你就把实情和咱说了，不过好人一般都是不长命的，就在张老三和另一个衙役转头呼喝出城的客商让路时，陈二狗突然拔刀，狠狠地捅进了张老三的后背，然后猛地一抽，横刀砍向还没反应过来的另一个衙役。
“啊……！”
“啊……！”
两个衙役只来得及各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就“轰”的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
“杀人啦……！”
“不好了……官军杀人啦，官军杀人了！”
原本拥挤在城门口等待出城的百姓们懵了，他们哪里会想到官军竟然会当众斩杀县里的差役，吓得发一声喊，也顾不得出城了，忙一窝蜂地转头往城内涌去。
只一瞬间，房县东城城门处就乱成了一团，所有人都在跑，你挤着我，我挤着你，有不少人甚至被挤倒在地，不时发出一阵阵哀嚎声和哭泣声。
“白莲降生，弥勒出世！房县知县仇必达炸堤毁田，枉顾百姓安危，我白莲教，普度众生，救苦救难……兄弟们，随我杀贪官，救百姓……！”
陈二狗没有去管一众大哗的百姓，而是挺着刀，带着他的人硬生生地从人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挤进了城门，一边高喊着口号，一边招呼王三驱赶百姓，制造混乱，好迎接太平军主力进城。
与此同时，房县东门外也爆发出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声闻数里。
祸水东引，为了把水搅浑，王秀清不介意把打下房县的屎盆子扣到白莲教身上。
随着太平军主力进城，房县城内已然乱了套，有家的百姓还好一点，一个个躲在屋子里，动都不敢动一下，那些个从城门处被驱赶回城的客商们可倒了大霉，他们只知道杀人了，好多好多喊着白莲圣教口号的乱兵进了城，而且似乎就跟着他们身后在追。
变乱很快就蔓延到全城，房县县令仇必达是在第九房小妾的床上被他的大夫人叫起来的。
正待提枪上马的仇大人，眼见怀中的美人吓得瑟瑟发抖，春光半露，也不顾身上没穿衣服，光着屁股就爬了起来，刚欲教训一下扰了他兴致的大老婆，可耳畔传来的喊杀声却令他停下了刚欲抽出去的手掌，颤声喝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有……刁民……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