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玖

沉默……

极长的沉默……

我就知道，不知哪里，果然还是有什么不对。孟馅突然地苦笑起来。果然，果然，果然还是走不出去吗？楼梯的终点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总是在这儿呢？只能在这吗？

假的假的！全是假的！

不要激动，不能激动，停下，孟馅，你还好，对吧。上楼应该也一样，既然如此，我还想这么多干嘛？这跟上次的情况没有不同，只是一场梦。

虽然他无法说服自己现在是睡着的，毕竟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的门，什么时候下的楼。不过现在他显然也有些犹豫。

要不向上走走？对，我得上去。

孟馅缓缓的将脚步向上挪，同时闭上了双眼。一，二，三，四。有些迟疑的，他又睁开了眼睛。

还有一级。

向上吧。

于是自然的他停止了数数，稳扎稳打的向上，向上。和他想的一样，自己并没有走到一个边境，根本无法到达。

又向上了一层楼，出现了，两道窗子，由银子编成的窗框，很熟悉，之前来过。上次做梦的时候。这也是梦对吧。

卡夫卡曾经写到过，只要你不停止上楼，阶梯永远不会完结阶。在你向上走的脚步下，梯子不断向上衍生。

这是梦！孟馅不断地给自己暗示。这是梦！

但是恐惧终究会战胜一切理智，他终于又一次开始出现了，上次做梦的那种感觉。世界的颜色开始变得灰白，错不了了，他的瞳孔开始变得无神。

终究还是没能……

有什么用？这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被困在这！还不是出不去！孟馅几近崩溃。是梦是，不是梦，是梦，是梦！

啊啊啊啊啊！

残存的理智已经不足以支持他想象下去。孟馅回到了当时的那种……

不，不，才没有！

不要回头！

伴随着阴暗的情绪，孟馅开始变得木然。麻木，在某种情况下，是治愈一个人的药——但是天知道这药是由庸医开的，还是真正的良药。

他不是一个真正的战士，他战胜不了自己。孟馅只是一名学生。

愚人之所以为愚，怕就于此也。麻木，对，麻木，我一点都不认为自己很有思想。停下，停下。

窗外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是择人而噬的黑暗，只有这种黑暗。

环境影响了我的情绪，我应该把焦点放到控制自己的情绪上，而不是环境。孟馅心里想。但是，他做不到。

正如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说的，承受一件可怕的事要比没完没了的想象它，等候它轻松一些。然而孟馅已经不敢于去行动，他在脑海里飞速的发挥，这感觉一点也不轻松。全是恐惧的颜色，环绕着他的脑海，如影随形般，他无处可藏。

黑暗在讥笑着他。

猛的，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不可描述的事情，孟馅的眼睛锁定了窗外那片黑暗——现在是几楼？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心中闪过，一瞬间，他被自己吓了一跳。

但是。

窗框闪烁着透人的光。黑暗也在期待着什么到来。

孟馅的脑袋疼得快炸裂了，浑浑噩噩地，缓缓地，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