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次的下降着实是十分顺利,没有半点怪异的感觉——就仿佛像是回到了那个做恶梦的晚上之前的时间,对,那也只是恶梦。一如平常的,又十分真实的,而没有半点什么不该出现的恐惧、骇人的事或者物。
喃喃自语的声音轻拂过时间与空间,“六,七,八,九……”真个儿就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这全然没有一丝不好的妄想可以发生在他心里,孟馅有这种感觉,他轻松极了,就仿佛是将世界的重力加速度下调了整整一半,甚至于他觉得他只要双脚稍稍用力地向下一蹬,整个人就可以飘飘然浮动起来。
“十……”孟馅整个人感觉软绵绵的,“第十步了,唔,很好,嗯,不错。”阳光穿过窗口不时撒在他的身上,光晕浮动着,暖洋洋的,怪舒服的——在从跨出第一步到现在,那金色的线条总是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从孟馅睫毛之上吻过,飘飘然的,舒适温暖,而并无半点热烈的感觉——安如寻常是幸福二字的代码。一个人静静地,无人打扰地,又倒也自在地向下走着,这有什么地方是可以出问题的呢?
他渐渐呆滞了,大脑有一时是没有思考什么的。
直到一点绿色的柔光滑进他的视线——哦,树,窗口外的那树也挺大了。确实,他想,记得妈妈说那是一棵榕树,如现在这么高,倒也是可以说郁郁葱葱了。枝干彼此交错纵横,也别是一番风味。
其实,论变化与不变,孟馅肯定是喜欢后者。这可能就是性格所导致的——“变化”的未知性常常令孟馅感到迷茫与恐惧,而永恒的“不变”自然极受欢喜。毕竟恐惧是身体对未知的不确定性的自然反应,变化是一切可能的未知的根,一成不变的未知就不是未知了,而是一定意义上的又一种永恒——你永远知道接下来的事,你永远有所准备,你甚至能选择去不去面对,怎样去,去后如何做——因为你知道所有,这便是可以预见的了,因此理当心安。
但是世界是不会一成不变的,究其“天地曾不能以一瞬”。孟陷也十分明了,于是他背着阳光,脚步又一次向下探去。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口中的计数是决计不可缺少的,这算得上是孟馅这次在变化中的世界里守着的不变的规则。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但他乐忠于如此:“十五,十六,十七……”
时间就这样流逝着,孟馅的身体也一步又一步向下踏实而去。在这变化中的一切里,这种感觉实在令人心安。阳光不紧不慢地在背后跟着孟馅,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十八,十九,二十。”没有半点停顿,孟馅粗粗地转动了一下视野,又钻进向下的淡淡阴影中。哈哈!阳光是跑到下面去了呢!”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慢慢地向下走去,曾在他身后跟着的光不久前也在上边渐渐收敛了过去。
于是,“二十六……”